再一次吵架了。
其實他們很少吵架,但只要是吵幾乎都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在這座陌生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何星沒有甩門而出的勇氣,多慫啊。不過主要是她現(xiàn)在在應光的家,他家里還有個溫柔慈愛的媽媽,她不想讓她擔心,但是更加主要的是她明白這次吵架原因是因為她。
事情還是從頭說起娓娓道來吧,昨天應光同學聚會回來之后,何星就悄悄咪咪提著他媽給她買的那件玫紅色大衣溜進房間,把衣服給他看,他酒量挺好雖然有些醉意但也沒多醉,慵懶如貓般瞇著眼睛打量一下,笑了:“嗯,我不發(fā)表意見。”
一下子焉了:“這衣服可以退,你明天帶我去商場退了唄。”
他笑著點點頭。
“這件衣服阿姨花了三千塊了。”她把衣服折好放進袋子。
應光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一動不動盯著她,半晌才幽幽開口:“我媽買的?”
“對啊,阿姨說什么也要給我買,說是見面禮。”她完全沒有察覺應光情緒的變化,自然而然回答。
把袋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扭頭看他:“明天什么時候去商場?”
“不去了。”他坐在床上,眼睛盯著深褐色的木質(zhì)地板冷不丁冒出這句話。
“為什么?這件衣服很不適合我。”何星眉頭微蹙質(zhì)問,這件衣服不但丑,而且真的不適合她,還有這件衣服真的貴,貴到何星提著都覺得心慌,畢竟至今為止她買過最大牌的衣服也沒超過兩千。
應光抬頭看她,又瞟了眼她小心翼翼放著的袋子,語氣很堅定:“我說不去就不去。”
一下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堅定給氣笑了:“應光你什么意思?”
“就是不去了,衣服不退了的意思。”語氣還是很堅定,還帶著絲稚氣。
“如果我偏要去呢?”
“那你自己去,我看你找不找不找得回來。”他的臉色明顯由晴轉(zhuǎn)陰。
何星點頭,露出很甜美的微笑:“我也不是一定要回你家。”甩下狠話下意識想奪門而出,但是還沒開門就感覺到了陰風陣陣,外面又開始飄雪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怯生生退回去,而應光已經(jīng)裹著被子安生閉上眼睛。
漫長一夜,兩人中間好像隔著比銀河還遙遠。半夜時,電熱毯不知道為什么不熱了,何星感覺身上一下子就涼了,涼得她開始打哆嗦,只不過沒一會兒全身就被熟悉的暖意包裹。
早上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在,電熱毯果然不熱了。她坐起來那個袋子還放在桌子上,又躺下被子蒙住頭,開始回憶事情的始末,他們怎么就吵架了。
“嫂子,吃早餐了。”是應明,也不知道他是這么想的,又開始喊她嫂子了,何星也懶得糾正,反正也是遲早的。
餐桌上應光還是看著他的那本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還沒看完。明顯都察覺到平時如膠似漆眉目傳情的小兩口今天氣氛有些不對勁,應光他媽和應明對視了一眼,皆是搖頭。
應明就好像那天他二伯,努力調(diào)節(jié)氣氛結(jié)果都以失敗告終。早餐吃完,何星幫著應光他媽洗完碗就坐在沙發(fā)看電視。
“你跟星星怎么回事?”他媽把應光抓到房間,很嚴肅問。
應光笑笑:“沒事媽,您別擔心,你兒媳婦不會跑。”
也沒多問知道小兩口鬧矛盾了,所以她和應明都出門,把空間留給兩人。
“何星,過來幫我一下。”何星正心不在焉看著電視上播放的超級無敵豪門虐戀年度大戲,剛剛看明白一點應光的聲音就傳來,怎么感覺他的語氣有點欠揍了。
何星高冷坐著,努力表演充耳不聞,表演沒堅持到一分鐘灰溜溜跑去找他了。
靠著門,看著他。臉色很冷啊:“干嘛?”
“把鉗子遞給我。”他更冷回答。
明明在屋里明明有暖氣,怎么感覺這么涼了。
把鉗子遞給他,他蹲在地上很專注修電熱毯的插線頭,果然壞了。何星就靜靜看著他,他需要什么她就遞給他,應該是過了十分來鐘的樣子,他重新插上電熱毯的插頭,拍拍手:“你試一試好了沒。”說完他就轉(zhuǎn)頭整理工具。
何星手貼在電熱毯上,很快就升起了熱度。
“好了。”
他嗯了一聲拔掉電插頭,已經(jīng)整理好工具箱提起來準備出去。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準備離開的背影鼻尖一酸,不由自主跑過去雙手環(huán)上他的腰,緊緊靠著他的背。
應光身子一僵,沒動。
“應光,我知道我是不對,我知道我不該想退掉阿姨給我買的衣服,可是那件衣服很貴......對不起。”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他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我去放工具箱。”聽到他嘆息一聲,大手覆在她有些涼的小手上,頓了一下又說,“你傻啊,我沒生氣。”
“真的?”半信半疑。
“我還想著怎么跟你道歉了,誰知道你先跟我道歉了。”他說著語氣帶濃濃的笑。
唉,她定力還是比他差啊,果然是魔高一丈道高一尺啊。
衣服最終也沒去換,何星拍了照片發(fā)給姜夢楠問還有救沒救,要是平時姜夢楠一定會很不耐煩說沒救,可是她懷孕韓泓這也不讓她動那也不讓她碰,閑得慌。正好找點沒輻射,沒傷害的事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于是一口答應幫她把這三千塊的大衣改造一下。
他們倆都是初八開始上班,原本說好訂初七的票,結(jié)果應光說初七沒飛機票了,何星不是傻子這種毫無技術(shù)含量的話她怎么可能信,于是一副三堂會審的嚴肅模樣質(zhì)問他。他笑笑,要多誠實有多誠實:“明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后天回去。”
然后她就沒說話了,打了電話給李敏央請假,她居然很愉快同意了。
何星完完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早上,原本睡在身邊的應光一大早就不見蹤影,他媽也出去跟老姐妹兒聊天去,應明更是昨天就沒回來。這一家子還真是神奇。
在床上睡也睡不著,起也不想起,只能翻來覆去,覆去翻來。最后還是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曹含晗,她跟賴雨生準備結(jié)婚了,在何星他們來這里之前就商量好的,兩家人見面也挑好了良辰吉日。
聊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就掛了因為隱隱約約聽到不該聽到的話。
繼續(xù)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應光還是沒有回來,肚子有些餓了起床才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早餐。隨便吃了點,收拾干凈之后打電話興師問罪。
電話響了三聲,應光接通了:“醒了?”
何星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臉:“早醒了,你在哪兒?”
“我馬上就回去。”說完就雷厲風行給掛了,他喜歡隨便掛她電話的習慣被沒在她苦口婆心的勸告下改正,反而愈演愈烈。
把手機當成應光瞪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自己幼稚得跟個智障似的。慢慢坐到沙發(fā),茶幾上放著幾本外文書,應該不是英語因為何星一個都不認識,要是英語她肯定認識啊好歹她也是英語過六級的人。
大概辨認了一下,應該可能是法文。研究得起勁,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是應光。漫不經(jīng)心看了眼,然后呼吸一滯,心跳不自覺加速
“如果我跟你求婚,你干不干?”
他發(fā)來的信息,就這幾個字帶著小心翼翼的詢問。
何星呼了口氣哭笑不得,想象他發(fā)這條信息時的表情,可能是拒絕可能是隨意也可能是孤注一擲......
“沒有人發(fā)信息求婚。”她咬牙切齒。手指卻止不住發(fā)抖。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后信息提示音響起“哦,我說了是如果,不干就算了。”
她很優(yōu)雅微微一笑,然后手里老厚一本外文書開始扭曲變形。
好像把應光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哦。
“下來。”
正在平復想弄死他的沖動,他很不知死活再次發(fā)來信息,呼了口氣吹起額頭的劉海。
“干嘛?很冷的。”
你不仁休怪我不易,她這么想著。
“我買了很多吃的,一個人拿不完。”
“沒關(guān)系,一次拿不完拿兩次。”
他不回她信息了。沒一會兒,何星就隱隱約約聽到了緩慢的腳步聲,扭頭看向門聽到了鑰匙轉(zhuǎn)動的響聲,很快應光那張帥臉就映入眼簾。他帶著衣服的帽子,鼻尖有些泛紅應該被風吹了有一會兒了,臉色,呃......好像并不太好看。一進門他黑不溜秋的眼睛就死死盯著何星,讓她一陣毛骨悚然和心虛。
“你不是說買了很多東西嗎?”他手里明明就只有一個不大的塑料袋。
他不說話,那張帥臉突然笑了,明明步步緊逼何星。何星咽了口口水,很討好笑笑:“應光,有話好好說,我知道我剛才態(tài)度不對,可是短信求婚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是沒做好心理準備,是你他媽就想一個短信娶到她,哪有那么容易。沒有紅玫瑰粉紅色氣球,至少得有鉆戒吧。
已經(jīng)完完全全把何星堵到沙發(fā)角,臉色看起來好轉(zhuǎn)了很多,伸手扣住她的腦袋,很輕聲很輕聲笑了一下,然后很溫柔吻了下她的額頭,眼睛,鼻尖.......他的嘴唇有點涼,涼涼的軟軟的,就好像放進冰箱冷藏室冰過的果凍。
一系列溫柔的動作把何星給弄得七葷八素,所以他溫柔鄉(xiāng)里賣的什么酒?
“何星,嫁給我。”他說。
“你認真的?”四目相對。
他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伸手從口袋摸出了一個閃亮的鉆戒,目測它沒有鴿子蛋那么大。
半個小時后,何星傻愣愣站在民政局門口,手上還帶著應光半個小時前給她帶上的戒指。
“走吧。”
“我沒戶口本啊。”
他溫柔揉揉她的頭發(fā),一句話讓剛剛升起來的僥幸華麗麗退幕:“回來之前阿姨把戶口本給我了。”
表示很震驚看他,她媽真是她媽啊,就這么巴不得她嫁嘛。
咽口水:“應光,我給你五分鐘時間考慮,我們真的要結(jié)婚了?”
牽著她往前走:“要不我給你五秒鐘時間進去?”
填表時何星緊張,一緊張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她那張表好些都是應光幫忙填的。雖然應光看起來人模狗樣,啊呸,看起來帥氣逼人,但是看到何星著魂不守舍的模樣,工作人員還是很小心詢問何星是不是自愿的,還很警惕看了眼應光,又看何星那眼神就好像在說,不要怕,大膽告訴我你是被逼的。然后她搖頭,把著應光的手臂說,他是我老公,今天開始真的是我老公了。
整個過程其實沒用多長時間,何星終于反應過來他們結(jié)婚了,真的結(jié)婚了。興高采烈抱著兩個紅本本,看了又看,看了再看。
“所以,你早就計劃好今天領(lǐng)證啊。”她問。
他點頭:“嗯,今天民政局上班。”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