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之垂下頭。

他本想言她胡言亂語，可在瞬間，母親尋死，愛人相逼的情景又落入心頭。

“柳小姐有何條件？”

問問并非過錯，他如此蒙蔽自己。

“未有條件，這只是一互利互惠的交易，書亦讓沐少爺家中安寧，而沐少爺讓書亦不再受縛家中。”

“若只是不再受縛，是否有失公允？”

“公允？富人頓頓山珍卻任有挑剔，乞丐一個饅頭也覺歡顏，本相差如此之多，沐少爺是否覺得這世間萬物真有平衡？”

木兮之眉頭皺起。

“柳小姐話中在理，只是柳家家財萬貫，柳老爺為人也是寬厚仁慈，若是其他水深火熱之處也是無妨，可如此地方，只為逃離就也終身相換，沐兮之很難不懷疑小姐另有它圖。”

沐兮之瞧著眼前人，她既要直白，他也無需那些彎彎繞。

“因為我與公子不同。”

書亦收回了自己的手，手伸出，掀開自己衣領，肩膀雪白肌膚露出，亭中二位男子慌忙回避。

“我肩上的傷是近日所受，鞭子所打，沐公子知道嗎，馬鞭里面可暗編鐵刺，不要太大，細細的最是為好，一鞭下去，血刺插入皮肉，雖留下密密麻麻的傷口，但外人卻瞧不出。”

沐兮之聞言，雙眼瞧去。

那雪白的肩上一條脫痂的鞭痕，可里面卻摻雜著一些還未痊愈的小小褐色結痂。

“我只是一枚棋子。”

她話語平靜的說著。

“都是兒女，那有棋子之說，柳小姐無需為騙我而……”

沐兮之話語說至一半閉了嘴。

給人看的傷口大多都是觸目驚心的，他見過不少，自然也足夠平靜，可是，真正是欺凌是無意識的，他會更隨心，更努力去找最是侮辱人的位置。

而現在，他看見了。

那突如其來的風將她墨發吹起，白皙的后頸處露出一條深深的血痕，在陽光下甚是刺眼。

眼眸別過。

“就算真是如此，我也并非非你不可。”

他同情她的遭遇，但并不表示可以誤人終身。

她笑了起來。

“沐公子當真覺得如此？”

“怎么，柳小姐還有它想？”

沐兮之瞧著她。

她笑得更深了些。

“你若不娶，沐老夫人不會任你逍遙，但你若娶，尊夫人想來也不會讓你去見那人比花嬌的小情人，若強行去見，恐怕，只會家無寧日。”

沐兮之聽見話語，手指不自覺的握緊，卻也在瞬間恢復。

“哦，那你又有何不同？”

“你若娶我，那你我便只是交易，在家有我這賢惠妻子，在外你自可與你那小情人花前月下，若三五年之后，我未生下一兒半女，請罪之時再讓你納她為妾，她進了你沐家的大門，你自可與她恩愛百年。”

沐兮之一愣，不可思議的瞧著眼前人。

“沐公子是想讓那個在外等你的女人即使到死也無法擁有一個名分，還是能眼看那慈祥母親日日為你之事而蒼老？”

沐兮之雙眼看著眼前的人，突然，他很討厭她現在說話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