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親?”
吳詔:“是。”
“以后還想相親不?”
“想。”
“從男生方面來看,你年齡不大呀。”怎么就想去相親了。
“因為我想談戀愛。”
我反復推敲了一遍,確實沒毛病。“想談個怎樣的女孩?”
吳詔端端正正的坐著,挺直的腰板像棵松樹,“像你這樣的。”
講真,那一瞬間,我的心臟跳快了好幾下。吃了二十多年的五谷雜糧,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跟我告白,比在探探里被人設置為暗戀對象更讓我喜悅得多。
我也是個俗人,被人喜歡,真的很開心。
“你喜歡姐弟戀?”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吳詔說得很認真,兩眼閃著晶亮的光,“我相信的。”
我和吳詔,相遇是個意外,之后在一次了,則是順其自然。
至于年齡,我沒有去解釋,白紙黑字,無論我認或者不認,都在哪,其實,也沒錯,只是有所出入。
這是一個只能自家人知道的秘密。
我和吳詔正式在一起,是在勞動節那天。
沒有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確定關系,是因為我還在觀望。經過上一次的相親,我學會了在選擇面前多給自己一些思考的時間。
人吶,總是在一邊跌倒,一邊成長。
吳詔是個很簡單的人,就連約會也很簡單,戀愛了,就全身心的對那人好。
確定關系的第一個周末,臨城郊的地方新建的大商場落成開幕,我們約好了一起去逛逛。
中午,太陽很大,因為校道兩邊都有樹蔭,平常我都不習慣帶傘,這次出門也是習慣性的只帶了自己和包包,等出到校門口的時候,腳步愣是被熱情似火的太陽給逼了回來。
我默默轉了個身,向門衛借了張椅子,坐在門口,一邊等吳詔一邊和門衛大叔嘮嗑。
認識吳詔之后,因著我兩次和他相約都不記得帶傘,然后頂著炎炎烈日兜兜轉轉,吳詔便養成了出門帶傘的習慣。
不管是看不過眼,還是順手而為,對于這樣的習慣,我樂見其成。
偏巧了,這天吳詔被事情絆住,出門時怕遲到害我等,走的時候比較倉促,忘了帶傘。
來接我的時候,看到我坐在那,轉身就去了附近一美妝店里買了把遮陽傘,還順帶拿了一瓶防曬噴霧。
說真的,這樣的相處很舒服,應該說被人時刻關照著的時候很窩心。
這樣的男人,好好調教,他日必成忠犬。
吳詔不是個會制造驚喜的人,但他偶爾帶著一些很實用的小禮物,什么專洗小白鞋的噴霧啦、固定衣架子的小工具啦、廚房專用的無味驅蟲燈之類的,然后莫名戳中你的萌點。
和劉子俊相比,吳詔自制力簡直不要太強。不愛鋪張浪費,喜歡自己動手,偶爾還能做些小零食小菜肴給我打打牙祭。聊天的時候,不搶話,就安安靜靜認認真真的坐在一邊聽你嘮嗑。最最重要的是,不愛名牌,不耍大牌,不充胖子。每一條消息都認認真真的回復,字里行間的關心都是實打實的真誠。
甚至,還有著自動屏蔽流言蜚語的功能。
這樣的對象,還有什么可吐槽的呢。
有時靜下來,沉下心,我都覺得自己撿到了餡餅。
母親節過后一周,吳詔一邊撓著他那板寸頭,一邊欲言又止的看著我。偏我惡趣萌生,愣是不像往常那樣詢問理由,而是裝傻充愣逗‘鍋子’(南方某種方言稱呼男生的方式)。
到最后,他實在繃不住了,一臉的委屈,“你怎么不問問我怎么了?”
我一臉配合:“你怎么了?”
吳詔繼續摸頭,“我媽她們想見見你。”
配合臉崩塌,見家長呀,心理準備還沒建成怎么辦?
相親與自由戀愛相比,前者多少帶著結婚的奔頭,而后者更像是體驗人生經歷感情。
如是問我,‘你做好結婚的準備了嗎?’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自認為還沒有能撐起一個家的能力與膽量。自己尚未有所成就,豈敢輕易成家。
如果,我不能讓我以后的孩子過得比我好,我寧愿不成家也不要害了他。
40歲的男人一枝花,23的男性,頂多算個大男孩。結婚么?還是不敢想的。這個世界就是那么的不公平,明明只有男人和女人,非得給女人早衰的特性。
吳詔的媽媽和舅媽很像,當然,只是性格。
她們待客的熱情,簡直如出一轍,不得不說,不是一家人還真不進一家門。
吳詔還有個姐姐,不過當天我并沒有見到她。
吳詔中間出了一趟門,吳媽媽讓他去接他姐姐回家吃飯,不過最后還是沒接回來。
至于原因,我在吳詔中間出門的間隙也明白了。
我在廚房給吳媽媽打下手,我負責清洗,她負責切菜。
吳媽媽聽到門響后,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著把我牽了出去,“小舟,你來,我們娘倆聊聊。”
她給我倒了杯水,溫涼溫涼的,入口即融。
“小舟在學校都帶幾個班?”
我:“兩個,兼一個班的班主任。”
“我聽我嫂子家那小子說呀,平常學生們都不太聽話,大事小事不斷。”
我沒想到吳媽媽對我的班級還特意做了功課,我笑著應了是,“確實總會鬧出點問題來。”
“當老師呀,總是受氣些。我們小區之前也住著一個老師,平常工作忙得不得了,不是今天學生打架找班主任,就是明天學生逃課找班主任,跟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
“這好不容易得了點空閑下來了,還要備課改作業,一天到晚在工作中就沒帶停的……”
“這不,她把心思全放到學生身上去了,自己的孩子也沒得空帶沒得空管,養成個小霸王就算了還不學好。她吧,為這社會、為這職業確實奉獻了很多,我們都有目共睹,她確確實實是為了大家,但是呢,自己的小家卻管得一塌糊涂……”
“再有呀,我那老閨蜜有一親戚就是做老師的,工作太操勞,壓力太大,一個沒頂住,就自殺了……”
我:“……”
“我聽這新聞上說呀,老師的壽命啊,普遍不高……”吳媽媽喝了一大口水,接續道,“小舟呀,我說這些不是要嚇你,而是向你陳述這么一個事實,老師這個職業確實高尚,但我這個老太婆呀,眼界不高,我就只想一家子和樂融融一起為家奉獻的,對于奉獻社會,我覺得吧,量力而為就夠了。”
“我打小就教育我的孩子,要愛家,愛家人,萬事以家人為重,我家吳詔和他姐在這一點上都做得很好,我希望他們的另一半呢,也能這樣做。”吳媽媽和藹的笑著,“我不否認也有很多老師能工作家庭兩邊顧,但是呢,還是這樣的人還是少……”
吳媽媽說的都是事實,至少,在我聽過的那么多關于教師的行業中的消息,確實也有著這樣的存在。
我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吳媽媽話里的意識。
吳媽媽突然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模樣與吳詔十成像,“小舟啊,我說這么多,是想告訴你,我呢,對老師這個行業確實也是很佩服的,但我就是對它有偏見。你看得出來你是個貼心的好姑娘,你別怪阿姨我說得太直白,我就想問問你,如果跟我們家吳詔結婚了,你能不能換個工作?”
我記得我當初選擇師范專業的時候,我爹媽是這么跟我說的,‘當老師好找對象。’
后來,我去找工作,在做老師和不做老師之間艱難選擇之際,一學校的校長跟我說,‘現在的男人呀,無論什么行業,都喜歡找老師做老婆。’
我一直以為做老師是不愁嫁的,結果呢,在讀大學的那幾年一直沒有對象,現在吧,去相親了還因為老師這個職業被嫌棄了。
難道,我前面那些年,都是活在夢里的?
“阿姨,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我回去再想想。”
吳詔回來的時候,我們都一致的撇開這個話題不談,它就像一滴小水珠,掉下來了,就看不見了,那股波動,自有去處。
最回去的路上,我在閑聊的時候問了吳詔喜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吳詔兩眼發光,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講了個不停,從他入職一年來,一步步打拼,從小菜鳥變成大菜鳥的職場之路剖了個底朝天,還外帶介紹了自己對職場未來的奮斗目標。
是嘛,這才像是我們這個年紀該有的為未來奮斗的勁頭。
未來的某個時候,或許在我對教師這個行業厭了倦了興許會轉業。但是現在,我想我是還沒有這個打算的。
說真的,從我從業以來,我是沒有自信的,無論是學識還是能力,都遠遠還達不到為一個高中生開拓新境界的地步。
對于這個行業,我說不上愛,但也不討厭,更多的則是依賴,職場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