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后,梁婉同段禹晴是在街上偶遇的,此時她已經嫁為人婦,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而梁婉仍舊是孑然一身,不論婚嫁。
自四一二以后,這對留德姐妹就再也沒見過面,當下遇見,除了啞然,更多的是驚喜。
夕陽西下,云端之上的艷陽消彌最后一絲明媚,余風吹來了盛日的余暉,咖啡廳就沐浴在潤和的天穹彼岸。
“小婉嗎?”禹晴顫聲問,她有些不敢確定。梁婉卻是鼻頭一酸,眼眶有些紅腫,稍許點頭默認。
兩人相視而笑,隨后走進一家名叫靜憶往昔的咖啡廳。待兩人坐下,梁婉才仔細打量起對面的成熟女人與她身邊的小女孩。
段禹晴比以往多了幾分優雅,或許是歲月流轉,漸漸將她身上那股灑脫勁兒悄然捎去。一頭烏黑的青絲盤成了一團發髻,瞧上去甚是典雅高貴。而她身邊的小姑娘有些文靜,頭上扎著兩根麻花辮,靜靜地坐在女人的身邊,乖巧至極。
“梁婉,數年未見,你依舊很漂亮。”禹晴倒真是沒有刻意夸贊,雖是過了經年十幾載,梁婉的樣貌氣質卻是一點沒變。
梁婉莞爾一笑,回應她說:“你倒是變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活潑,變得成熟了。”
禹晴笑了笑,隨后拉過小女孩,向梁婉介紹:“小婉,這是我女兒思衡,今年四歲了。快,叫梁婉姐姐!”梁婉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急忙說:“哪里還能叫姐姐啊?”禹晴毫不在意,替女兒理了理額前的幾縷發絲,調侃說:“你又沒嫁人,就得叫姐姐。”
梁婉登時失笑,禹晴卻是有些心疼,“小婉,你今后有何打算啊,如今..也該放下了。”聞言,梁婉的心頭一震,這幾年,但凡有人不經意間提起此事,往昔的一幕幕總會浮現眼前,徒增悲戚。
她這輩子,或許就是認定他了吧。盡管謝懷年也不曾許諾她什么,他的心早已許給了國家,再難分一點點給自己...
兩人又坐了一會,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一杯白茶。”兩人回過頭去,看到來人,兩人又是一驚。
“趙...云和?”梁婉率先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她與他也是許久不曾見過,趙云和是謝懷年在法國勤工儉學時認識的好友。他仗義慷慨,雖然有時容易沖動,但在當時一眾留學生中威望極高。
“梁小姐!”趙云和戴著一副墨鏡,梁婉看不清他的眼。
段禹晴曾經喜歡過趙云和,只不過對方拒絕了她。三人一同落座,闊別數年,趙云和早已褪去了青澀的少年模樣,看上去更加沉穩大氣。
“既是來咖啡館,怎的不點咖啡,反而點了杯茶水?”禹晴半開玩笑地說。趙云和扶了扶眼鏡,神情有些哀寞,其他兩人卻看不到。梁婉握咖啡杯的頓了頓,旁人或許不明,她心里明白,這是謝懷年向來喜歡喝的。
三人寂了寂,最后是趙云和打破了沉默,“這兄弟倆苦了一輩子,自小在上洋念書時,學費都是他們打工一點點掙的,就沒享過一天福”他越說,心底就越發堵悶,后面那句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我如今,算是代他活著,他不光救了我的性命,還救了萬千戰友的性命,我們很感激他。”
后來,當一杯茶水見底,趙云和都沒再開口說一句,他生怕自己會忍不住掉眼淚,畢竟自己實在太過心疼謝家的兄弟了。
道別時,三人有些不舍。不過,也甚是有緣,隔了不出三日,又重逢在一家火鍋店里,這里還是上洋城最為奢華的一家飯店。趙云和緩步走進去,坐到了四人桌前,服務員有些詫異,男人在室內卻戴著一副墨鏡。
終是有好奇心比較強的人,一位服務員見狀,欲上前詢問,卻見趙云和淡然道:“我還有兩位朋友要來,到時候還請你幫忙帶個路”
服務員這才察覺到趙云和的異樣。
原來是眼睛看不見…
他趕忙應了下來。
然而,四十分鐘已久,也不見有人來,哪里有什么朋友。服務員心里雖是這般想,卻也不敢惹惱了食客,轉身離去,不再多做叨擾。
當梁婉與段禹晴踏進火鍋店時,趙云和正替自己斟著酒,隨后又倒了兩杯茶,試探著挪到自己對面的位置上,隨后才緩緩飲下手里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