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是親小妹。
當初母親再婚,帶走了妹妹,把蘇墨放到姥姥家養。而后高齡產婦剩下了和杜叔叔的孩子。
好在,杜叔叔是個大好人,不管是她們姐倆。還是后生的小弟弟,都是不虧待的。
抱歉地朝韓再川示意一下,蘇墨走到樓道里,擔憂問:“怎么了?”
“今天,那個女人上家里來找媽媽了。說是,說是想……”
“想做什么?”蘇墨不由自由攥緊了手機,眼睛也下意識地半瞇上。
她當然知道小妹嘴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誰。
那個害得她家支離破碎,差一點讓她進監獄的狐貍精,哪怕被挫骨揚灰她也忘不了!
要說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讓蘇墨變得不理智,這件事當仁不讓!
“說是想讓咱們幫姓蘇的換腎,在家里哭哭啼啼的,媽到現在還頭疼呢!姐,我們該怎么辦?我好怕!”
年僅16的妹妹儼然將蘇墨當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媽的意思呢?”蘇墨盡可能地保持著理智。
其實,自從小妹說出換腎這個詞,蘇墨心里就已經有了決斷。
她不介意再和那個女人較量一番,但她更在乎媽媽此時的狀態。有沒有吃虧,有沒有又被那個女人氣到,有沒有傷心難過?
“媽說,孩子大了,讓我們自己決定。”電話那頭,聲音里已經略帶哭腔,“姐,你還恨姓蘇的嗎?為什么我恨不起來了呢?你會不會特別討厭我?可他畢竟是我們的爸爸……”
蘇墨沒有答話,只是長嘆一口氣,抬頭望著窗外,拼命壓制著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何嘗不明白小妹的意思:蘇數年確實在6年前拋棄了她們娘三,那個時候妹妹9歲,她15歲;可在離婚之前,他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丈夫,一個無微不至的好爸爸。
6年了,她到現在都猜不透當時蘇樹年是怎么想的。
突然之間就要和母親離婚,哪怕那個姓楊的女人帶著一幫娘家人來家里大吵大鬧,不僅打傷了母親,還讓她們娘三成了那一片的笑料。
饒是這樣,那個男人都沒有露面……
思緒如混雜的線疙瘩,根本找不到個頭。
隨便給韓再川發了條消息,蘇墨就抑制不住地往操場上狂奔。兩旁的樹和建筑物飛速地倒退,模糊了濕潤目光。
操場上,蘇墨讓發了狂的牛,一圈,兩圈,一圈,兩圈,三圈……
跌倒了,爬起來,跌倒了,再爬起來……
T市新開的一間酒吧里,燈火通明,歡聲笑語,歌舞升平。
“川子,你來我事務所得了,那絕對是首席金牌律師。”一個男人邊向韓再川倒酒,邊挖墻腳。
“是啊,就你這樣的人才去教一幫懵懂無知的小孩,太無聊了!”另一名男子也隨聲附和。
無聊嗎?
一張看似平靜,實則精于算計的小臉從韓再川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抿了一口啤酒,“現在這些孩子,可比我們當年有趣的多。”
“有沒有特別的,回頭給我介紹介紹。”說這話的男人叫趙哲陽,是韓再川的發小。
“我說哲陽,你這手怎么哪都敢伸,精力這么充沛,是不是有啥秘方?”倒酒的男子開始拿趙哲陽開玩笑。
“咱這是與生俱來,自學成才!”趙哲陽也不生氣,繼續接著這話茬,包間里頓時葷段子漫空飛舞。
韓再川在這群有色生物群里中算是個素食動物,借著上洗手間的由頭出來透口氣。
酒吧正中央是個舞池,三五成群的小年輕正擠在一起愉悅地享受著辣歌熱舞,隨著閃光燈扭動著身體,搖晃著腦袋。
韓再川輕笑,自己果真是老了,對這些東西是一點也不感冒了。
轉身準備回包廂之時,他視線忽然被一個醉醺醺的正和三個小青年拉扯在一起的熟悉身影吸引了過去。
“你給我滾——”
此時的蘇墨早已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三個人還是6個人了,看啥都是成雙的。
“小妹妹,別怕,哥疼你!”
“是啊,小妹妹,長夜漫漫,哥來幫你解孤寂之苦啊。”
“瞧著你們我就惡心,長成你們這德行,我多看一眼都是對你們的歧視!”
一腳朝著面前男子的重要部位踹去,而后蘇墨撒腿就往外跑。
身后有男子倒在地上的呻吟聲,也有另一名追著她男子的咒罵聲:“臭婊子,給你臉你不要,你作死!”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蘇墨抄起離她最近的空酒瓶子就要往上掄。
6年多不干架了,這動作都生疏了。
忽然,掄起酒瓶子的手猝不及防被另外一只大手死死地鉗住。
“韓…韓老師?”
注視著眼前模糊的輪廓,蘇墨喘著粗氣試探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