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大片大片金燦燦的暖陽勾勒出了床上一抹貪睡的輪廓。
等蘇墨醒過來時,人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
房間有些陌生,很大,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床頭柜上,擺放著相框,仔細(xì)一看,是韓再川。
照片里的他,看上去和自己現(xiàn)在年齡差不多大,站在海邊,穿著背心和短褲,頭發(fā)被海風(fēng)吹得很亂,但人笑的很開心。
這是他家?
想想之前的情形,蘇墨微微吃驚。
他把她帶回家了?
下床穿好男人寬大拖鞋,她搖搖晃晃推開房門,客廳淺灰色系的家具擺放地很整齊。
沒人,他不在?
“醒了,頭還疼嗎?”廚房門忽然從里面被人打開,露出一掌熟悉的溫潤笑臉,“稍等一下,飯馬上就好了。“
兩句叮囑,門又被從里面關(guān)上了。
陌生環(huán)境讓她微微局促,蘇墨站在原地,仔細(xì)打量著客廳擺設(shè)。
主色調(diào)是灰白色,沙發(fā)墊是黑白線條,窗簾是黑白線條,她想起他第一天上課也是一身灰色的西裝,他的車好像也是灰色的,唯獨一架鋼琴是白色的。
這個男人似乎很喜歡灰色。
灰色,介于白色和黑色之間,沒有標(biāo)準(zhǔn)的界線,讓人一眼看不到底。
韓再川從廚房出來,將飯菜擺放到餐桌上,見她站在鋼琴前面,笑問,“會彈嗎?”
“不會。”蘇墨十分誠實地?fù)u了搖頭。
“先吃飯吧,”他又回廚房拿了筷子和米飯,“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吃吃看。”
這語氣,仿佛是一個大哥哥對小妹妹的照顧,平和親切的樣子儼然和他平時上課時嚴(yán)肅認(rèn)真的模樣相差甚遠(yuǎn)。
見他坐下,蘇墨隨后也跟著坐下,輕聲道了句“謝謝。”
“我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你寢室的人,就擅自做主帶你回來了。”邊解釋著邊將飯菜往她跟前推了推,“別急,先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他都這般了,蘇墨要是再左右退卻就顯得有些做作了,大大方方拿起筷子,“好,給韓老師添麻煩了。”
餐桌上,韓再川不經(jīng)意開口,“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吧,你還年輕,人要向前看。”
手里筷子驀地停住了,她抬頭看向他。
然,對面的人仍是有條不紊地吃著飯,還順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仿佛剛剛只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
這代表著什么呢?
什么叫,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吧?
是不是自己昨晚喝醉酒說了什么?
蘇墨試探著問道,“韓老師,我沒太明白您說的話?”
“你這么聰明,還能不明白?”他給了她一個“我不上當(dāng)”的表情。
額……好像被他看透了……
“人不開心的時候,發(fā)泄的方式有很多種。不過千萬別選擇最傷害自己的那一種,還有很多關(guān)心你的人會心疼。事后你再想想,其實有些痛和傷的生命短暫得如曇花一現(xiàn)。”
“我哪能去和別人比呢?”蘇墨喃喃自語。
痛和傷的性命真的只是曇花一現(xiàn)么,那為什么她的痛,她的傷要那么長呢?
不生不滅,不死不休!
那些話說的都是別人吧?
別人的傷痛只需要六天,而她的卻要六年!
呵呵,難不成就連痛和傷這種東西都是見風(fēng)使舵的,欺她是沒爹疼沒娘愛的苦孩子么?
六年啊,哪怕有那么一天能在父母懷里撒嬌也好啊,可她沒有……她不敢哭,也不能鬧,哪怕得了全年級第一,卷子上的簽名也永遠(yuǎn)都是外公外婆的;家長會上,班主任從來也不會像這樣說:
“下面有請?zhí)K墨的爸爸媽媽上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