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翎月沒有再關注其他人，她將視線投向宋軒。

宋軒一襲白色衣袍，三千青絲被一支玉簪挽起。似乎和軒轅翎月上一世的記憶重疊了，或許是從軍多年的緣故，讓他沉穩之中帶著些煞氣。

軒轅翎月的動作自然沒逃過一直注意著她的蘇梓汐。

“宿主，你的心亂了。”棉花不敢像之前一樣威脅蘇梓汐，它怕她與它同歸于盡。

蔣欽染無疑是它帶過最優秀的宿主，它看著她游走于各個世界，從一開始的害怕她像它前幾任宿主一樣沉淪于其中或者被氣運之子殺死，到后來能放心看著她完成任務淡漠抽離。

除了一開始找到她的時候，它從未看到過她內心有過波瀾。卻不想，只是見了一面的女人，就能讓她有了放棄任務的想法。

是的，蔣欽染也就是這個世界的蘇梓汐，她起了想要放棄這個世界的任務的念頭，她愿意永遠留下。

“我之前答應過你完成任務，然后你讓我回到過去見到他。如今，我已經找到他了……”蘇梓汐淡漠的語氣像極了玉衡星君，她的眸子里是濃沉到極致的黑，似乎要將一切都吸進去。

她遇到系統，答應它和每個世界的氣運之子成婚，來幫它奪天地氣運。

皆是因為它說它能讓她回到過去，讓她重新見到玉衡星君。明知道可能是假的，她卻也選擇相信，這是她熬過這些世界沒有瘋的原因。

即使知道她做的可能是錯的，可她還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放棄這渺茫的希望。如今終于讓她如愿以償了，她累了，也無心繼續下去了。

她不敢讓師父知道她做了什么。

其實哪有什么一定，她也分不清軒轅翎月是不是她師父。

可此刻蘇梓汐只想當軒轅翎月就是師父，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愿在他面前成為一個卑劣的小偷。

況且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在偷取氣運時有所忌憚。

她才能夠有可能……放下。

只是這些想法她是不會告訴棉花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這個突然出現的系統。

“我無事，只是累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不要多想，棉花。”蘇梓汐低下眼簾，掩去了她眼中的晦暗。

她的初心丟了……

可為了見師父她不后悔，她其實并不像棉花說的那樣，開始她也愧疚過，日日夜不能寐。

那些人對她的怨恨，哀求，詛咒像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脖子，只是這些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慢慢的變得不在乎了。

其實如今的蘇梓汐算不上是當年的蔣欽染了。

她的執念太深，幾百年的記憶雖沒把她逼瘋卻也早已把她困入死局里了。

蘇梓汐和棉花的對話都落入了軒轅翎月和明淵的耳中。

明淵：“神尊大人，這個系統您打算怎么辦？”

“既然是不該存在的，那合該湮滅于此。”軒轅翎月的話十分平靜，只是不知湮滅的是指棉花還是指蔣欽染了。

“公主殿下可有興趣加入我們的游戲？”蘇梓汐經歷了幾世情緒已經能夠掩飾的很好了，但面對有關沈曦的，她卻做不到毫無波動。

她說這話不過是她想試探軒轅翎月是不是她師父罷了，她內心深處依然在乎這個結果。

她手緊握成拳，指甲嵌在了肉里，血珠滴落在地，無一不顯示著她內心的緊張。

蘇梓汐并不怕天道追殺，也不怕他人報復，她只怕這是她的空歡喜，只怕眼前人是一場夢。

明淵：“神尊大人，關于蔣欽染的試探，您打算如何？”

軒轅翎月用行動給出了答案，“來人，將本宮的鳳尾琴取來。”

琴音響起，蘇梓汐紅了眼眶。這首曲子，她數百年來從未放下，卻無論如何也彈不出那人的感覺。

此刻，她終于聽到了相隔幾世的琴音，見到了日夜思念的人。

她的幾世追求，自然不僅是因為少年時的思慕，更多的是想要問一個結果。

一個到玉衡星君死她都沒問出口的問題。這世上真的有什么命定的弟子嗎？又或者說像玉衡星君那樣風姿卓絕的人真的會相信天命嗎？

越接觸師父，她越不相信當年收徒的真相。所以當系統找上她時她才會同意。

她想問個明白，即使這在其他人看來并不重要。

明淵有些看不透軒轅翎月的想法，明明不愿意管蘇梓汐，又為何要用琴音和她相認呢？

神尊此人，清冷疏離之中夾雜著致命的溫柔。

讓人明知道是毒藥卻仍然像飛蛾撲火一樣奮不顧身。

一曲終了，宋軒眉頭緊皺，看向她的眼神復雜，里面帶有幾分震驚雖然隱藏的很深，卻瞞不過神識強大的神尊。

或許宋軒發現了什么，想起她查到的結果，軒轅翎月想這個世界的秘密她如今應該都知道了。

把這幾件事情解決了這個世界也就差不多可以離開了。

“棉花，我后悔了。這個世界我放棄奪取宋軒的氣運了，解除綁定吧。”蘇梓汐道。

蘇梓汐既然已經確定了軒轅翎月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在乎什么任務了。

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有機會把她的疑問問出口。

“宿主，您就這么不要我了嗎？”棉花的電子音竟然帶了震驚的語氣，滑稽的讓人感到好笑。

“是。”蘇梓汐斬釘截鐵的回答了棉花。

“宿主，您如果繼續奪取氣運之子的氣運，您是有機會成神的。這樣您就能永遠和他在一起了。如果您放棄的話，不僅天道不會放過你，您也就只有這一世光陰可活了。”棉花替蘇梓汐分析利弊，不得不說它開出的條件很誘人。

“不必了。”蘇梓汐的眸光暗淡，可語氣依然十分堅決。

不要說棉花的話可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答應了。她不能讓師父看著她奪取氣運。

她知道她做的這些事有多嚴重，如果她真的死了，天道是不會放過她的。

可只要想到師父對她失望的神色，她就感覺難以呼吸。

所以不可以，哪怕她會為此付出代價，為此沒有來世，她也不要讓師父失望。

最慘不過是魂飛魄散，她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