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歡睜開眼，一雙淺棕色的眸子里是徹骨的寒冰。

如果軒轅翎月不能說服他，他不會讓她走出這個門。

“你怎么知道？”他的語調早已不似剛剛的柔和，男子低沉的嗓音與之前判若兩人。他手上偷偷蓄力，暗藏殺機。

明淵：“神尊大人，這是怎么一回事？姜煙怎么是個男子？”

明淵的聲音里是掩藏不住的驚訝，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無法相信面前的白衣女子是個男人。

“從軒轅翎月的記憶里看到的。姜煙就是上一世的宋惜歡。”軒轅翎月在腦海中和明淵解釋道。

“怎么，只許你知道我是大源的公主，就不許我知道你的身份了？”軒轅翎月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手，卻還有心思和他玩鬧，就仿佛一點也感覺不到周圍彌漫的殺氣。

她自然知道他是誰，上一世三皇子身邊的姜煙姑娘可是后來的玉章丞相的心上人。

姜煙姑娘死后，玉章丞相投奔三皇子，自此，一生未娶。

天下無數人為此嘆息，如玉君子，龍章鳳姿，世人因此稱其為玉章丞相。

翩翩少年郎，他曾是無數少女心儀的對象。

而那玉章丞相正是宋惜歡。

軒轅翎月是見過這兩人的，她瞧不出端倪，甚至世人都被蒙在鼓里。可神尊一看便知，所謂的姜煙姑娘就是易容的宋惜歡。

誰能想到朝堂之上長袖善舞的狡猾狐貍會是一個瞎了的溫婉姑娘呢？

雖然她不知道宋惜歡為何如此，可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導自演而已。

“公主殿下，和傳言中很不一樣。”宋惜歡的語氣有些復雜。

“皇宮之中的傳言有幾分可信？”軒轅翎月的反問讓宋惜歡一怔。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過了會才道：“是惜歡想差了。”低沉的聲音多了一分沙啞。

“話已至此，你該知道本宮的意思。”軒轅翎月道。

“惜歡愚鈍，清絕公主何意？”似乎真的不知道軒轅翎月的含義，他的眼中帶有一絲疑惑。

“宋惜歡，本宮知道你是聰明人。本宮雖然是女子，可本宮身后的勢力你不是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今日來的是我。”最后一句，軒轅翎月沒有自稱本宮。

也正是這一句，讓宋惜歡變了臉色。不管是男是女，今日見到他的是清絕公主。

清絕公主已經堵死了他其他的路，未來找來的皇子都會知道今天她見過他，深宮內養出的多疑會讓人無法相信他不是清絕公主的人，畢竟無人會知道他們今天聊的什么。只要他放棄了她，無論是誰，他都無法投靠。

清絕公主的謀算之深，連他都自愧不如，他此刻是真的認同了她。

這樣聰慧的人，將天下玩轉于鼓掌之間，有什么理由會輸呢？

“皇家暗衛首領宋惜歡拜見清絕公主。”宋惜歡跪地。

明淵：“神尊大人，這……他怎么又有其他的身份了？”

“這不很正常嗎？要不你以為上一世三皇子憑借什么登基。”軒轅翎月的話明淵自然理解，可明淵無法理解她就憑軒轅翎月上一世的那點記憶怎么知道這一切的。

“起來吧，你以后就先以姜煙的身份跟在本宮身邊。”軒轅翎月的話宋惜歡順從應下。

“殿下，這是麒麟令，有了這個您就能調動各方暗衛。”宋惜歡的手中是一塊刻有麒麟的白玉玉佩。

“你想要什么？”軒轅翎月璨若星河的眸子看向宋惜歡，她知道他定是有所求，否則不會將這么珍貴的東西拿出來。

畢竟有了這塊令牌，就算哪天她失敗了，宋惜歡也可憑借它保住性命，重新開始。

他們都不是傻子，她清楚，宋惜歡自然也清楚。

“我希望殿下稱帝的那天，這世上只有一介白衣宋惜歡。”宋惜歡此言，是希望她成就帝業之后他能不在存活于暗處，如同一塊腐肉，在無人了解的狀況下一點一點腐敗。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總會幻想有一天能活在陽光下，哪怕明知道陽光會灼傷自己，也不肯放手。

因為追逐陽光，早已成為了信仰。宋惜歡亦是如此，愛極了這世間的溫暖于光明。

“好，我答應你。”軒轅翎月說完，接過宋惜歡手中的玉佩。

女子纖白如玉的手指觸碰到了宋惜歡的手掌，讓他感受到了她微涼的指尖，正如她這個人給他的感覺。

看似溫潤如玉，實則涼薄入骨。

宋惜歡雖然活的不久，可他在這短短十幾年中，經歷了太多常人未能經歷的。對于看人，沒有人能比他看的更準。

有的人，只需一眼，他就能看透。但其實對于軒轅翎月，他并沒有看明白過，他對她的看法，更多的是來源于他的直覺。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幫助他躲避了許多危機。

神尊沒有被明淵，眾神看出的性格，就這樣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看透。

“公主殿下，可還想看煙雨青瓷？”宋惜歡問眼前的少女，語氣似乎回到了之前，可仔細聽能聽出有一絲恭敬包含其中。

“不是說不愿意做嗎？”軒轅翎月顯然是故意這樣說的。

宋惜歡也不生氣，只是用低沉撩人的聲音道：“公主殿下自然與旁人不同，為殿下做任何事，惜歡都心甘情愿。”

“可有字？”軒轅翎月淡然的說了一句完全無關的話，差點嗆到宋惜歡。

“臣字林夕。”說道字，宋惜歡倒是比之前正經了許多。

“人生如大夢一場，不過一場浮白。字倒是好字，只是難免有些悲涼。”軒轅翎月說此話時，便注意到宋惜歡有一刻瞳孔一縮，分明是在意了。

“公主殿下謬贊了，臣的字沒有這么多含義，只是家母姓林，小名夕夕。父親愛重母親，所以才給我取字林夕。”宋惜歡解釋道。

“原來如此，是本宮想多了，林夕不要介懷。林夕比本宮大不了幾歲，于本宮也算同輩，在外你我可以以朋友相處，本宮封號清絕，你可如此喚我。”軒轅翎月的話在宋惜歡的心中激起一層漣漪。

“多謝殿下抬愛，是林夕的福分。”宋惜歡回答道，語氣不卑不亢，沒有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