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塔中。冷空、聶沖與胡鰈纏斗在一起不分上下,紅豆看清三人招數,見雙方都未使出殺招,心中倒也未有多少擔憂,轉而掃視了一圈卻不見趙塵口中所說的冷在天蹤影,想來是趁亂不知去向。
紅豆心中正分析冷在天能逃去哪里時,聶沖卻在打斗間斜眼瞧見自己阿姐忽然出現又安然無恙,忽然停手奔向紅豆,興奮道:“阿姐!”
冷空和胡鰈本就不是真的對打,見到紅豆的瞬間二人也停了下來,胡鰈沖向紅豆驚異道:“你怎么出來的?!”
冷空此時也來到紅豆身前,確認紅豆無恙之后,語氣略帶責備之意道:“你究竟有沒有將你的弟妹放在心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很好玩兒是嗎?”
紅豆歉意的看著冷空,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聽胡鰈冷笑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道:“冷空,紅豆已然安然無恙,你也可以放手一搏,咱們今天就新仇舊恨一起算!”
紅豆向前一步插在冷空和胡鰈中間,望著胡鰈道:“花蝴蝶,收手吧,你是個聰明人,冷在天不過是利用無量宮和你罷了。”
胡鰈苦笑后退一步,雙眸泛起苦澀,道:“收手?我為什么要收手,整個江湖眼看就要是我無量宮囊中之物,我為什么要失去這樣的大好時機?你別忘了你是無量宮宮主,你是鐵如心,你是那個下手從不留情的鐵如心!你忘了這些年老宮主是怎么教你的了?如今難道你要幫著外人來毀了無量宮不成?”
紅豆搖著頭道:“我沒有忘,我一刻都不敢忘記。可是胡鰈,當年你外祖創立無量宮想要天下武林,也許初衷沒有錯,可是他卻忘了殺戮太重必然會遭到反噬,那么多武林同胞皆喪于其手,難道其他人又會甘心臣服。如今無量宮早已是眾矢之的,你難道看不到嗎?花蝴蝶,我們不能再枉顧人命徒增殺孽了!”
胡鰈搖頭,看著紅豆望著自己的神情忽然冷笑,“一將功成萬骨枯,從古至今哪一個有成就的人不是踩著別人的尸體而上,憑什么無量宮就不可以!?”
紅豆詫異,竟是無言以對,她沒有想到短短數月冷在天會讓胡鰈有這樣的變化。
胡鰈看著紅豆的面容,“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些事情你一輩子也不會懂,你來無量宮不過是為了報私仇,整座無量宮的存亡又與你何干?”隨后他停頓了一下忽而換了一副玩味戲謔的表情,繼續說道:“既然你不愿與我一道,我倒是有個秘密,瞞著你這么多年,也是該讓你知道了,就當是還你這些年為無量宮付出的恩情。從此你我兩清,無量宮之事與你再無半點相關。”
紅豆疑惑的盯著胡鰈,胡鰈自顧自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向方涵樾雕像之后走去。紅豆知道胡鰈要觸動機關,因此連忙跟了上去,冷空和聶沖對視一眼,擔心紅豆有危險便也都一同跟了上去。
只見胡鰈在雕塑后的一組詩詞那里停留了半刻,目光閃爍似是想起從前的一些回憶。
細細讀來,這詩不過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一首古詩。
“凄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
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緣。
心斷新豐酒,銷愁斗幾千。”
這是李商隱的《風雨》,原本寫的是自己一生漂泊無依,方涵樾卻也借用此詩來抒發自己一生不被世人所理解的雄心壯志。
胡鰈盯著那首詩許久,忽然一掌下去拍向了最后一個“千”字,只見石板碎裂脫落后出現一個銅環,他順手一拉,雕像前的蓮花臺上邊出現了一道地洞,這機關本是無量宮遇敵走投無語時才可啟動,之前胡鰈為了不讓上山的人找到機關乘機逃走,已鎖住山上所有機關,因此只能啟用這一個。胡鰈看著紅豆道:“想不想知道這個秘密?”
紅豆并不知胡鰈所謂何事,只是機械性的點了點頭,胡鰈便第一個下了蓮花臺下的地道。
地道里似乎經常有人來打掃,所到之處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潮濕有灰。下了地道之后,胡鰈一路向前直行,并不回頭,紅豆緊隨其后,直到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地牢。
這是一座連她也不知道的無量宮暗牢,也許只有胡鰈方紫云知道。她依稀能看到暗牢里有模糊的一個蜷縮在地上的人影,從身形上看該是個男子,此時一動不動似是死了一般。
胡鰈來到還在仔細觀察牢中之人的紅豆身前,搭在她耳邊細聲道:“我恨我娘,可我更恨那個生了我卻又不認我的父親,可惜他命好沒有等到我去找他就死了,所以我抓了他的兒子,每日里折磨他,讓那個無情的老子在天上看著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如今不過就是一團任人宰割的囚徒!紅豆,你面前的就是我的親大哥,我七年半前在嘉陵江畔找到奄奄一息的他,將他帶了回來,將他困在這里,我每日看著他都覺得內心無比的舒爽!”
嘉陵江!這三個字刺痛著紅豆每一寸神經,她忽然聯想到了什么,忙沖上前趴在鐵欄旁喊道:“鐵大哥,是你嗎?我是紅豆啊!”
冷空此時也回過神來,走上前一把揪住胡鰈的衣領,怒道:“紅豆說的是不是真的?”
胡鰈扯下冷空的手,道:“是又如何?你不是該多謝我讓他活了下來!”
冷空瞪了胡鰈一樣,忽然上前一劍削下監牢的鐵鎖沖了進去,紅豆也忙跟了上去。
只見縮在地上的人面目蒼老,頭發凌亂的披在身上,雙眼緊閉,此時雖衣著厚實卻渾身顫抖如墜寒冰。冷空想也沒想上前將男子扶起,撥開面前的頭發,雖然容顏蒼老不少但仍可辨別出正是當年墜江的鐵星瀚。
只是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個被人卸去精魂的行尸走肉,就算睜著雙眼也不過是雙目無神癡傻的望著前方,毫無生氣可言。
紅豆這些年最愧疚的事情莫過于當年在船上沒能救下鐵星瀚,如今看著鐵星瀚這副模樣,心中悲喜交加,一時情急轉身就給了胡鰈一個耳光,“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是你的親哥哥啊!”
紅豆一掌使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打的胡鰈嘴角泛起了血光。胡鰈向后退了一步,擦了把嘴角的血哼了一聲注視著紅豆,滿目悲涼,“這么多年了在你心中,他仍舊比我們所有人都重要。可是他不過是因著冷空才幫了你,一切不過都是為了他自己,難道這些年我和思兒在你心里竟無半分位置嗎?”他訕笑又望向冷空,“冷空,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愛的人,她心里除了鐵星瀚根本沒有你。”
胡鰈話語字字戳心,讓紅豆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與她相處了七年,凡事都依著她寵著她和思兒的胡鰈。她不由揪住胡鰈的領子質問,“你明明知道我最大的心結就是當年沒能救下大哥,你既然救了他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他?我以為這么多年,我們早已成為了彼此的親人,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看我。胡鰈,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胡鰈眼眶微紅望著紅豆吼,“哪一個都是我!只是你自己看不清罷了,我也以為我們是親人是朋友,可你自從知道我的過往,從未有一句是問我當年都經歷了什么。我興沖沖的去神鐵堂認父親,可是你的好大哥呢,他將我攔在門外,對我說‘神鐵堂不歡迎我這樣出身邪魔外道的人’。我只想見父親一眼,也就是你口中的大哥用神鐵堂的破云掌毀了我十幾年的功力,若不是這樣,你以為我真的需要你來當這個宮主?他如此狠心,我如今為何又要講什么兄弟之情,更何況他也從未認過我這個兄弟!”
紅豆語咽,望著胡鰈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胡鰈的過往她從來不問,因為她知道每個人都有一塊敏感的神經和不愿提及的過去,正如自己的那般,都是不能碰觸的禁忌,胡鰈也從不說。而鐵星瀚則是個愛憎過于分明的人,他定是覺得無量宮是歪門邪道才不愿神鐵堂與其多有牽扯。只是她終究不知道究竟當年發生的一切,是有多大的怨恨,才會讓胡鰈七年前做出囚禁兄長之事,只是如今相較于追問胡鰈那些過往,她更想先讓鐵星瀚離開這里,有些事情需要從長計議,在這里帶的越久外面的形式越難控制。于是她后退一步,沖著聶沖道:“沖兒,鐵大哥怎么樣?”
剛替鐵星瀚把過脈的聶沖皺眉,“身體還行,但是周身真氣逆行,就跟個廢人差不多,如今神志受損,也是兇險。”
紅豆道:“你們扶好鐵大哥,咱們走。”隨后紅豆望了望愣在原地的胡鰈,不再多看他一眼,轉身向地牢外行去。
說是扶,冷空幾乎將鐵星瀚背在背上出了暗牢,而鐵星瀚只是安靜的趴在冷空的背上,從未開口說過一個字。
*
不料一行人剛出石塔之時便遇見了挾持思兒前來的冷在天。
如今的冷在天早已沒了武林盟盟主的威嚴與氣勢,眼神中透著窮途末路的狂妄卻也掩蓋不住多年練就的老辣精明。此時他正手執長劍搭在思兒的脖子上,思兒雙手被縛只能任憑對方推搡上前,一步一步向他們靠近。
紅豆擔心思兒安危,上前一步沖冷在天道:“冷在天,你究竟要做什么?!”
冷在天面露兇惡之相,劍距離思兒的脖頸更近一寸,“我想干什么?你們毀了我的辛苦建立的基業,你們也別想好過!思兒本就是我派來的人,如今背叛我我處置她又有何不妥?你們若是想讓她活命,就帶我去方涵樾的墓室!”
“冷在天,你和孫輝殺我父母,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如今你要殺就殺,別拿我來要挾紅豆!”思兒掙扎著想脫離冷在天的束縛,但是冷在天卻點了她周身幾處穴道,使她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擺布。
冷在天哼了一聲哂笑,“別在這里給老子裝什么視死如歸!你要是乖乖聽話,我還可以放你跟那個小野種雙宿雙飛!”
紅豆氣急就要沖上去卻被冷空一把攔住道:“紅豆,思兒在他手上,不能亂來!”
紅豆止住腳步,焦急吼道:“混蛋!居然拿思兒做要挾!”
此時聽到石塔外聲響匆匆趕來的胡鰈,在看道已經被冷在天控制的思兒之時,方才的淡定與不屑都化作了驚慌失措,這些年若不是思兒不離不棄的守著他愛著他,他怕是早已經被仇恨折磨瘋了,如今看著心愛之人受人挾持,最后那一根神經險些也奔潰了,不禁失聲道:“思兒!”
冷在天瞧見胡鰈與冷空他們站在一處,不禁質問道:“胡鰈,你不是說等剿滅了叛徒,我們就可以拿下整個武林完成你外祖的遺愿,難道這些宏愿你都忘了?還不快快殺了這幾個小畜生!”
胡鰈沖到冷在天面前,辯解道:“我沒忘,可是你不能拿思兒性命開玩笑!”
冷在天看了一眼思兒,沖著胡鰈道:“我知道你囚禁她不過是不想讓她受傷,如今她就在我手里,我只要你帶我去方涵樾的墓室,我就放了她!”
就在此時,紅豆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忽然大聲道:“冷在天,思兒不過是你的一枚棄子罷了。”
冷在天本欲與胡鰈在多做交易,忽聽紅豆出口,頓住了話語,問道:“你想如何?”
紅豆上前一步瞪著冷在天,“放過其他人,等他們離去之后我自會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冷在天似是不信,胡鰈卻慌忙點頭沖著冷在天道:“紅豆既然說的出,自是做得到,你且等片刻又何妨?”
冷在天低頭思索一番,抬頭看著紅豆道:“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若是敢耍我,我就要了思兒的命!”
紅豆盯著冷在天距離思兒脖頸動脈越來越近的劍刃,點頭道:“好!”
說罷,小聲沖胡鰈道:“你在這里穩住冷在天,我去去就回。”說完轉身就走。
胡鰈卻一把拉住紅豆道:“你究竟有什么法子?”
紅豆安慰的拍了拍胡鰈的手背道:“你放心。”。
冷空心中越來越覺得紅豆所做的事情定是兇險萬分,因此忙問道:“你此事若不說明白,我心里不踏實,你究竟要干什么?”
紅豆邊拉著冷空向前走邊道:“我路上與你說,別在這里耽誤時間。”
冷空和聶沖將信將疑的隨著紅豆一路來到無量宮外的鐵索橋處,此時這里早已聚集了眾多武林弟子,都是在等待著冷空一聲令下便沖進去與無量宮展開惡戰。
紅豆瞧著這些武林弟子,有的已經受了傷卻任然強撐等候在此,抱歉道:“今日之事乃是無量宮內務,于此無關之人還請離開!”隨后又沖著聶沖道道:“你們先去找個地方安頓鐵大哥,這里已經死了這么多人,我不想再有人無辜枉死。”
聶沖聽不懂紅豆何意,問道:“阿姐,你這是何意?”
冷空點頭道:“紅豆說的是,沖兒你這就帶人先下山去。”
紅豆聽罷忙轉身看著冷空道:“你是墨樓樓主,你在他們才有主心骨。”
聶沖也贊同點頭道:“冷大哥,我阿姐說的對,大家都是沖著你來的。”
冷空皺眉望著紅豆心下猶疑,“冷在天的仇我也有份,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紅豆目光閃爍一聲嘆息,“你們先帶著他們過橋。”
冷空此時察覺出紅豆言語中的不對勁,拉著紅豆的手道:“那你隨我一同去。”隨后也不等紅豆說話,將背上的鐵星瀚交給聶沖,“沖兒,你帶著鐵大哥和眾人去半山處的那處平地等我們一會兒,我帶你阿姐去去就來。”
聶沖如今倒是懂事不少,他知道有冷空在身邊定不會讓自己的姐姐受傷,因此點了點頭將背上的鐵星瀚緊了緊,“冷大哥,我姐就交給你了!”說罷轉身帶著眾人逐個過了鐵索橋。
可就在最后一人跨上對面山崖平地時,冷空先紅豆一步抽出紅豆綁在腰間的短劍,順勢砍斷了自己這一方鐵索橋的橋柱。這一砍驚呆了聶沖和眾人,聶沖不禁跳腳在對岸呼喊著罵著冷空,而紅豆早知冷空會如此,只是癡望著冷空神色難明。
冷空見聶沖在對岸叫囂,卻只是微微一笑揮揮手,轉身望著一旁的紅豆,“此番,可是稱了你的心意,如你心中所計劃一般?”
紅豆目光微頓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冷空便露出一副滿足的笑容,拉起紅豆便向白石塔行去。
*
紅豆一路上看著拉著自己手的冷空,心里猛地一驚突然將手抽了出來道:“冷空,你可想好了,這一去生死難料怕是再也沒有回頭路。”
冷空微笑道:“我自然知道,可現在只要與你一起,我便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紅豆惆悵嘆息蹙眉心中不忍的望著冷空,“你怎么這么傻!”
冷空卻重新牽起紅豆的手,緊握在自己手心,沖著她微笑,“如此說來,你是怕我死在擔心我的安危,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心里其實是有我的。”
紅豆聞言臉頰一熱,似是被說中了心事,但是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那份擔心是來自哪里,只是此刻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讓他走的話,只能沉默的低著頭用無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和莫名的心虛。
只是這個沉默在冷空心里代表著紅豆終于打開心扉,愿意接受自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于是他也不再說話,而是帶著紅豆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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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塔旁,冷在天依舊在質問胡鰈方涵樾的墓室所在,只是胡鰈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外祖究竟被葬在何處,他只知無量宮宮主的墓地都是自己選址找人建造,但從不讓外人知曉。
此時他越是焦急,越是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不知道墓室所在這件事,于是只能道:“你先放了思兒。”
冷在天冷笑一聲,“放了她?紅豆還未回來,我怎知你不是騙我?”
就在胡鰈手足無措之時,一旁趕來的紅豆接下冷在天的話,“方涵樾的墓室所在只有歷任宮主知曉,我帶你去便是!”
冷在天見紅豆去而復返,嗤笑道:“既然如此,倒是有勞宮主了。”
紅豆神色沉重帶著幾人便向后山問經閣行去。
一路上紅豆不說話,只是帶著幾人走著,直到了問經閣中,才沖著胡鰈道:“暗道還打的開嗎?”
胡鰈點頭道:“我本來是打算去接你的,所以并未將這一處封死。”
紅豆稍事放心,“那就好,方涵樾的墓室應該就是師父墓室下方的那一個,方才我就是從那里出來的,現在我帶你們去。”
紅豆一邊說,一邊向胡鰈使著眼色,多年好友默契胡鰈瞬時間明白紅豆心意,于是佯裝道:“既如此,我這就打開地道。”
一行五人順著地道一路向下行去,而胡鰈則是落在人后,在大家都未察覺之時,輕輕轉動了掩在墻后的一處機關,隨后又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走到半路紅豆拉進與冷空的距離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冷空向紅豆看了一眼,陰暗的甬道中他只看見紅豆眼睛猶如一雙暗夜琥珀透著忽暗忽明的光,他讀懂了里面的關心與牽掛讀懂了里面那份視死如歸的堅韌,于是他握緊紅豆手繼續向前行去。
待到了空蕩的墓室后,除了紅豆眾人見到面前巨大的石坑都是一愣。
胡鰈心里一沉轉身看向紅豆,“紅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紅豆上前向石坑里望了一眼,轉身對冷在天道:“下面就是方涵樾的墓室,現在你可以放開思姐姐了吧?”
冷在天目光閃爍猶豫了一陣將思兒放開,卻瞬間移步來到紅豆面前,還未等一旁冷空反應過來抬手便掐住了紅豆的脖子,“既然如此,你隨我下去。”
冷空慌了神,指著冷在天道:“冷在天,你放開她!”
冷在天面露陰冷之色,盯著冷空挑眉,“我的好侄兒,你到現在還被這女子勾了心魂,你可知她當年也是這邊騙了言兒,你可莫要上當!”
冷空氣急,道:“明明一切都是你與孫輝做的孽,當日孫輝被大哥所殺那是便宜他,如今你最好束手就擒,放了紅豆。”
冷在天仰天大笑了三聲,望著對面三人,“你們一個個與我又有什么差別?一個為了報復父親囚禁兄長,一個本為棋子卻動了私心,一個說是清白只是一身所學皆出自先祖效仿無量宮的武學還引以為傲。我不過是得到我應當得到,又有什么錯!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當年臥薪嘗膽潛伏于無量宮,又怎么會有如今的凌云閣!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憑什么又來指責我!”
隨后他盯著眼前紅豆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當年為了活命還不是照著我的吩咐照顧在冷空身邊,做我的眼線?你一個青樓妓女,我救你你不知感恩,卻將我一個好好的兒子被你害至少林寺出家為僧,這筆賬等我拿到所有的《無量心經》再同你算!”
說罷,他拉著紅豆便跳進了地洞中。
紅豆因沒有了內力,此時與冷在天一同入洞重重摔在了地上,這一摔讓冷在天察覺出了她的異樣,不禁興奮道:“你居然沒了內力,真是天助我也!”說罷,提起紅豆就向石棺行去。
就在他們剛到達石棺之時,冷空等人也跳下了洞沖到他們面前。冷空抽出長劍不由分說的就與冷在天扭打在一起,思兒乘機來到紅豆身前,關心道:“你沒事吧?”
紅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隨后沖著胡鰈道:“花蝴蝶,告訴我如今你站在哪一邊?”
胡鰈低頭沉默,只不過此時還沒等胡鰈做出選擇,冷在天卻已經將冷空制住。冷空雖然武功高強,但不慣用陰毒的心思,所以冷在天不過故意連續露出幾次焦急之態,冷空便全然上鉤,冷在天便趁其不備沖著冷空胸口就是一掌。
冷空忽然受掌,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胡鰈大驚上前一步擋住冷空,怒指冷在天道:“冷在天,我答應打下整座武林,可我沒有答應毀了我母親和外祖的墓穴,更沒有答應你將《無量心經》交給你!”
紅豆見冷空受掌,沖上前扶起他關心道:“你怎么樣?”
冷空借著紅豆的力道站起身,拭去嘴角涌出的鮮血,強撐著道:“我沒事。”
紅豆正準備解釋,不料冷在天忽然出手向著胡鰈刺去一劍,胡鰈雖有紅豆功力在身,卻并未融匯貫通,此時雖勉強躲過冷在天這一劍,卻也因強行運氣而導致周身氣流凝滯在胸口,一時竟有些喘不上氣來。
冷在天瞅準時機,揮劍上前道:“留著你不過是想要找到《無量心經》全本,既然紅豆知道,留你也無用,我這就送你去見你母親!”說罷竟是一劍向胡鰈胸口刺去。
思兒原本留在紅豆身后,見到此情此景一個箭步擋在胡鰈身前,受了那原本該刺進胡鰈胸口的劍。
紅豆和胡鰈看著這一幕都瘋了一般沖上前抱住搖搖欲墜的思兒。
可是就在紅豆沖上前的那一刻,冷在天忽然上前一把將紅豆扯到自己身前,吼道:“快說!《無量心經》究竟在哪兒?”
紅豆紅著眼眶,指著方涵樾的石棺道:“你要的就在里面,若是你還有臉面對你的授業恩師,不怕他的鬼魂終日纏著你,便去打開棺木瞧一瞧便是!”
胡鰈聽罷,吼道:“紅豆,你瘋了嗎!不能讓他開棺污了我外祖!”
紅豆瞪著冷在天道:“冷在天,這些年你難道就沒有做過夢,那些被你殺了的人來找你索命嗎?”
冷在天全然不理會紅豆的質問,而是一意孤行的想要打開石棺。紅豆見冷在天此時全身心都投在方涵樾的石棺上。轉身望向胡鰈,胡鰈此時早已被思兒中劍之事亂了心智,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投過來的眼色。
紅豆無奈,腦海中迅速構想著等會兒可能遇到的情況,如今已經將冷在天引來墓室,若是不能在這里殺了他以祭師父和方涵樾的亡靈,放了他出去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后患。就在她細想之時,冷在天已經打開了方涵樾的石棺,只是讓眾人意外的是,棺中除了衣物之外,并未有尸首在內,而紅豆早已抽出寒星劍向冷在天背后刺去。
冷在天在見到空空的棺槨時早已怒火翻涌卻忽聽有兵器破空之聲,迅速躲閃轉身,紅豆見一擊不中便揮著劍就要再來,冷空見狀起身幫忙,只是自己現在一運氣胸口便火辣辣的痛的自己眼冒金星,搖搖欲墜。與此同時冷在天抬腳踢飛了紅豆手中的寒星劍,乘勢給了紅豆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打的紅豆頭暈目眩,耳中嗡嗡作響。
紅豆轟然倒地神經恍惚,只看著冷空扶著石棺起身向自己沖來,張著嘴再喊些什么自己一句都聽不清楚,隨后便覺得有人從身后將自己拎了起來扛在身上自己的視線便距離冷空越來越遠,直至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知道冷在天如今得不到無量心經全本,便要帶自己走,如今她是唯一知道《無量心經》的人,他需要從她身上逼問出全部的《無量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