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以前我總覺得，它們排列的順序應該是這樣的：親情、友情、愛情。可當真正發生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愛情是在友情前面的。后來的后來你會發現，想是一回事，而做就是另一回事情。

我和艾情有長達十三年的友誼，到現在更多的可能都變成了親情。初中三年是我一生最難以忘記的片段，我……經歷了校園霸凌，而霸凌的原因只是我這副皮囊罷了。可就是這樣，從此讓我過上了難以啟齒的日子，還有難以釋懷的陰影。也正是那時候，我開始自卑，開始墮落。這一切的一切，還好有艾情陪著我。可我卻萌生了不念的想法，還連帶著艾情。那時候總會問自己活著的意義，還有上學的意義，甚至還曾想過就這樣一了百了，放棄這個連我也討厭的生命。

所以我開始慫恿艾情，慫恿她和我一起不要讀書了。艾情是天真的，真的答應我了。只是最后的最后，我們兩個天真的夢想，都被各自的家長連罵帶打，扼殺在搖籃里。初中艾情的成績比我略勝幾籌，而我只是一個中下一點點。她偏愛美術，也和我說過她要考個好高中，再考一個好的美術大學。卻被我這么一整，成績急劇下滑，我們也理所應當的淪落到了這所高中。

關于這件事，艾情從來沒有埋怨過我，可我卻時刻記在心里。如果沒有我，她或許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就不用待在這里，整天和我廝混。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和艾情會冷語相言。

十一月二十六這一天，也是大雪后的第三天。我和艾情，爭吵了起來。

“蕭鈺寒，你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艾情的這一句話，指的是我對蘇塵。

“艾情，沒辦法的。我自己也沒有辦法讓它停下來，就讓它自己走吧。”我慢慢地對艾情說道。

“你這樣不僅斷送了自己，也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你為什么這么做？？”

看著艾情要吼起來的樣子，我竟然是高興的。

“這種感情如果有為什么的話，還有那么多人栽在里面嗎？”

“蕭鈺寒，你不要忘了。上次蘇塵說他籌備婚禮，后來還請了那么多天假，你有沒有想過他已經結婚了？如果他真的結婚了，你這樣做，無疑是破壞人家家庭！！！”

憋了這么久，艾情最后還是說出了她的心里話。我知道的，她都是為了我好。可是她的話真的很不讓人舒服，惹的我瞬間也火了起來。

“艾情，你給我聽好了。我沒有，我什么都沒做，你別給我扣那么大的帽子，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你還知道承受不起，那你自己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嗎？你做的那些是一個學生該做的嗎？是這個時候該做的嗎？不要忘了，你上學是為了什么。還有，你做的那些你都以為別人不知道嗎，他們只是沒空關心你罷了。你是不是非得要搞得全校皆知，然后你被退學，蘇塵被迫離開，這樣你就滿意了？”

艾情的一大段話，并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而我好像真的也沒有任何反駁的話語，因為她說的好像都是對的。

“以前我沒管你，只是單純的以為你對蘇塵只不過是單純的。你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總以為你哪天會發現你自己是錯的，然后放下一切，好好學習為了夢想而奮斗的。可是我發現我錯了，我應該早一點和你說這件事情的，不應該讓你越陷越深。”艾情越發激動的說起來，而我也越來越沉默。

我是想過的，怎么可能沒有想過呢？

“蕭鈺寒，我們高三了，不是剛高一，你該有所抉擇了。”艾情突然柔聲細語的說道，讓我突然想歇斯底里的反駁，就這樣被壓了下來。高三這個字眼，就像好與壞。什么叫作該做，什么叫作不該做？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壞人？

“艾情，你還記得上次我問你那個問題嗎。我讓你在畫畫和男朋友之間選擇一個，你是無法抉擇的。難不成這次換成我，我就可以輕松的做出選擇，然后放棄其中的一個嗎？艾情，不可能的，我做不到。”我痛苦的說道。

“這能一樣嗎，我和他都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你和蘇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艾情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剌我的傷口。

“這性質不都一個樣嗎？你做不到的憑什么要求我做到？別逼我，艾情，真的不要逼我。”說完這句話后，我爬在了桌子上，連艾情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我真的好累好累，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

在今天艾情沒和我攤牌之間，是有人隱隱的說過類似的話，要權衡利弊。說我們連平等交流的機會都沒有，蘇塵或許是我轟轟烈烈的。而于蘇塵，自己不過是匆匆過客罷了。

你覺得，一個人在做什么事情之前，他是不知道自己將要做什么的嗎？那不過是你覺得而已了。每個人在做某件事時，有時候可以足夠比旁觀者清醒，可是他們還是堅持著。可能撞了南墻才會回頭吧，不，就算撞了南墻他們也是不會回頭的。

而我自己也無比清醒的明白，在蘇塵的眼里我只是一名高中生，還是那種今天見了，明天就可能忘了的那種。最多一點，也只是一個有想法的高中生。但你無法想象一個人的執念，強烈到可以什么都做的出來。在每天找各種理由刷存在感的同時，我也沒想過會這樣喜歡一個人。不過是他笑了，我心動了。匆匆一眼，從此念念不忘。

我是糾結過，放下還是堅持，也害怕高考的壓力。我哭過，掙扎過，但……只是有過。經歷了那么長時間的折磨，直到現在我終于想通了。既然不知道該怎么放下，那就只能堅持著，也為心中的夢想努力著。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現在一樣，陷入兩難境地，也不知道他們最后選擇的是哪一種路。但我知道，不管是哪一條，都是他們心甘情愿去樂意做的事。

2.

“蕭同學，此良辰美景，怎可虛度年華？”

“快起來，別睡了。”看著爬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的我，史上第一賤人——大明白，終于向我施展了他的毒手。

“睡個毛線啊睡，本姑娘趴一會不行嗎？別用你那短淺的目光，來斷定所有趴在桌子上的人，都是睡覺的。”

在你心情不好，甚至還哭了的時候。你會好聲好氣的說話嗎，答案是不可能的。因此，有了上述的我。

“怎么了，蕭大小姐，您也有心情不好的一天啊。”看著并沒有起來的我，大明白又開始想方設法的激起我。

“滾，別過來煩我。距離本姑娘越遠越好，做不到的話，那你就別說話。”很好，他成功把我的火給點著了。

看著滿臉淚痕的我，大明白也成功的閉上了嘴。

我也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沒空理會大明白驚愕的表情，也不希望在他那張破嘴里，能聽到什么安慰的話，亦或是什么好話。吼完那一句后，我又趴在了桌子上。

“那個……你有什么事就說說唄。”在別人眼里我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大明白頭一次看到我這個樣子，可能也有點無從下手吧。

“也沒什么事，都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說了你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擦掉剛剛流下的淚水，目視大明白。

“我看最近艾情你們兩個也沒怎么在一起，就算在一起氣氛也是怪怪的。不會你就因為這事，在這傷心呢吧？”

突然提起艾情，我才想起我們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說話了。也怪不得大明白這人，也可以察覺到。

“也不算全是，還有點別的小事。”說完這句話后，我又低下了頭。

說是小事，能夠牽動我的，無非只有蘇塵了。

事情還得從幾天前說起，那天我一個人坐在校園里的石桌子上，等待正去上廁所的艾情。蘇塵也是那時候，剛從男生宿舍出來。

“哈嘍，蘇塵老師。”我愜意的打著招呼。

“哈嘍，干什么呢？這么冷的天不冷嗎？”蘇塵關心的問道。

“嗯……不算很冷，我在等同學。”

“蘇塵老師，你說時間會沖淡一切嗎？”還沒等蘇塵說下一句，我便開始主動道。

“不可能的，主要看什么事吧。有些事情是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比如那些另你煩惱的小事。而有些事，是隨著的時間流動，越來越濃厚。比如信仰、志同道合的朋友。”蘇塵聽到我提起時間，侃侃而談的回復我。舉手投足間，他有著對曾經美好的喜悅，溢于言表。

“那，如果一個高中生或是一個大學生，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嗎？”既然聽他說起了朋友，我順勢而下。

“不能！思想不一樣，他們都沒在社會生活中闖蕩過。保留著的，還是稚氣未脫。”蘇塵的嚴肅，讓我這一刻感覺他很陌生。

我又試著打趣道：“蘇塵老師，你這么溫柔，長的還帥。萬一哪一天，一不小心有個小姑娘會錯意了怎么辦？”

“啊？呵呵……不可能吧。”蘇塵聽到了我的話語，開始尷尬的笑了起來。

就是從這天開始，也或許是正因為我瞎說的一句話。蘇塵開始對我變得越來越冷淡，也開始躲著我。我以為他是變得對所有人，開始冷淡。卻無意間發現，他只是單單對我這樣。我越是想和他說話，他就越冷淡。我越想要和他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就越躲著我。然后，就有了我今天趴在桌子上的的情景。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大明白也學著我以前安慰他的動作，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謝謝你。”不管怎么樣，即使他不知道我發生了什么，我也是真正的感謝他的。

謝謝他，在我無人問津時，還注意到我。哪怕是用他一如既往，如此粗魯的方式。

謝謝他，在發現我實況時，并沒有調侃，還在用笨拙的方式安慰我。

“哈哈哈哈哈，咱倆誰跟誰啊，你這一認真，讓人怪不好意思的。”大明白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趴在桌子上的行為，都是在睡覺。或許他們只是把痛苦難過，用這種方式掩藏起來。不被他人發現自己的脆弱，也不怕別人嘲笑。

而這時如果有人發現這樣的你，你是該慶幸的。在那么多人里面，他能看出你的不自然，上前安慰你。用他也從未想過，和做過的方式。就算是他一開始誤會了你的樣子，卻在后面為你仗語直言。想想，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