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驚雷一般的聲音猛然把白起的心炸成一片彌漫的硝煙，挺拔的肩線突然顫抖了一下，又耷拉下來。

喜歡……么。

他從未想過她會直接問到這個問題，至少，不是現在。一瞬間，他向來冷靜的心亂了方寸。他覺得自己的耳朵，脖子伸直到臉都滾燙了好些……王教授的話和那個未知組織的消息，暴風一般對侵襲過他的腦海……甚至包括那個叫許墨的人……也讓他看不清楚事實的真相。

“……”

屋內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除了時鐘滴滴答答的計算著流淌的時間，還有兩個彼此都有些陌生的人……

白起深吸一口氣。

林小澄依舊低著頭，肩膀有些微微的顫抖。

要是從一開始，他不說那些讓她誤會的話……明明他也對她那么好……

林小澄咬住的嘴唇在她逐漸用力的牙印下變得越發蒼白……白起的沉默如同無聲的拒絕一般，再次一刀一刀的凌遲在她心上。

眼眶又發酸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今天是第幾次想要落淚了，徐蕭的離開，白起的沉默……

還不如，全都不要出現算了。

至少不會心存希望。

她突然覺得整個身體有些虛浮的倦意，連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她伸手擦了擦臉，卻觸到一片冰涼又腥咸的水漬。

“算了……謝謝學長的關照。”

強忍著哭腔的她轉過身去，纖細的手臂有些發抖，好幾下，才拿起衣架上掛起的衣服，機械的搭在身上。

“喂……”白起的聲音如同一雙無形的手，狠狠的扣住她，“你要去哪里……”

“回家！“林小澄的眉毛擠成一團濃密的灰色，背過身把外衣裹緊了些。

“你這樣怎么回去……”白起的聲音有些急躁，“你的衣服……”

“學長不用管了啦！”

怎么可能不管。

白起覺得自己說不出這樣的話，但心里翻天覆地的迷亂感，卻又是那么真實。捏緊的拳頭在他加重的握力下有些顫抖……他皺起眉，又狠狠的撓了撓自己的脖子，直到滲出一根根血痕。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說，”他走到她背后，硬生生的拉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掰過來。女生紅腫的眼眶被燈光照出了點點淚痕，一道道的，像是劃在他的心尖上。過了好久，白起緊抿的唇終于有了一絲放松的意味，“我喜不喜歡你，重要么？”。

“當然很重要啊！”林小澄的聲音把空氣都染上了眼淚的咸味，“喜歡就可以在一起啊，就不會因為對方總是做些奇怪的事而不安啊！”

伴隨著林小澄的尖銳聲音，空間仿佛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一陣陣冷冽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我……”

盯著女生略有些期盼的目光，他突然覺得心里燒得滾燙，有些不敢正視她的眼睛……身體卻本能一般的，伸出右手輕輕的撫過她的眼角，嬌嫩的皮膚在他手指尖摩擦出微弱的紅色。

“……不能跟你在一起。”

林小澄一怔，心里呢喃著這句強硬的拒絕，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的消失了……只有白起冷冰冰的聲音，像是海浪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拍打在她心上。

不能。

在一起。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結果……

“知道了。”她淡淡的笑了，卻在嘴角翹起的一瞬間，嘗到了好多咸咸的苦味……

“先走了。”

“等一下。”白起再次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微加重了些力道，“今天留在這里休息。”

他皺起眉頭，看著女生拼命隱忍著的樣子和瞳孔中晶瑩的水汽，心里一陣微微發顫。

“我不要！”

“聽話。”原本冷淡的聲音高了一度，帶著強烈的硬朗味道。

“學長不喜歡我，就不要再管我了啊！”

暖燈的照耀下，女生的眼神中不再怯弱，倒是有些火星在燒，像是不甘，憤怒，嗔怪等各種情緒夾雜著。“放開我！”林小澄用力推搡著，掙扎著再次把白起的心逼入絕境。

他突然覺得自己身上某處的火焰燒了上來，連理智都消失殆盡。于是提起手輕輕一帶，她便倒在了床上……栗色的發絲瞬間鋪滿了床單，像是一朵咖啡色的彼岸花，沉靜又妖艷。白起俯下身子，分別鉗制住她的左右手，往床上一壓，望向這個不安分的女生……

“干、干嘛……”強烈的熱氣從頭頂壓迫過來，吹的她的身體有些僵硬……白起的襯衫稍微凌亂了些，表情依舊凜冽……

“學、學長……”

林小澄被白起的氣勢震住，聲音倒是多了一分軟糯。

盯著身下這張掛著淚痕的臉，白起覺得喉嚨有些癢，視線所及之處——蒼白的皮膚顯得更加剔透了……濕潤的發絲還沾了點點水跡。

“我……”沒有不喜歡你。

剩下的字句突然被理智吞回了喉嚨。

想到這里，白起側過臉去，雙手卻仍然牢牢的壓制在她的身上。

看著白起略有些尷尬的情緒，林小澄突然想到上次在她家，白起留下的那個吻……和之后的態度，心中一陣奇怪的酸楚，“放開我啦！”

這句強硬又尖銳的抵抗頓時磨滅了白起所有的耐心，他盯著女生倔強的樣子，覺得全身都燒灼一般的滾燙，低喃一聲，“那這樣呢……”說完，白起的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瞬時吻上了去。

“唔……”林小澄的大腦再度陷入空白，只覺得白起的溫熱鼻息輕輕掃過她的臉，他柔軟的熾熱溫度一點一滴的侵襲著她的唇，她的心，她的全身血液中……原本想要掙脫的手，卻僵在柔軟的床單上，絲毫沒有動靜。

白起這個吻凝固了好幾秒，感覺到女生稍微安分一些后，才輕輕放開了她。

看著女生漲紅的臉……就這么安靜的被他壓制住，白起的耳根有些發紅。“你要是再動的話，我可不能保證自己會做什么了。”他盡量壓低聲音，雙手卻并未放松。

“……”林小澄愣神，咬緊了還帶著淡淡煙味的嘴唇……有些心虛的低了低頭，濕潤的眼眶又加重了些紅色。

“明天會讓何叔送你，聽話。”看到她終于安靜下來，白起才站直了身子，放開了她。他屏住心跳，面色沉靜的說完這段話，又轉身把那件衣服拎在肩上，帶上了門。

“砰。”

兩個世界。

時鐘滴答的聲音逐漸收緊在林小澄的耳畔，四周天旋地轉的變幻著，好幾秒之后，她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