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專家看病病的那天上午，很多人都來了，唐明遠的父母、丫頭的父母也都跟著，而此時的唐明遠記憶已經有些恢復了，不像陳竹前幾天見他的時候。二人尷尬地打了個照面，唐明遠就被推著往各種儀器上做檢查，陳竹像哥們兒似的在后面張羅著。跑了大半個上午，陳竹一行人戰戰兢兢地將檢查結果拿到專家那里，六七個人簡直快把專家的辦公室圍滿了。專家一會兒又叫來科里的幾個同事一起會診。“他這種情況，目前建議還是用藥緩解，不建議進行手術，畢竟情況也不是特別嚴重，如果悉心照料還有恢復的可能，這種情況下手術的話，風險很大，而且不能保證沒有復發的可能。”一行人聽了，臉各色地難看，丫頭眼睛里不住閃爍著淚花。“避免劇烈運動和過多換氣，最好安靜的休息，別做什么體力活兒……”醫生在旁邊叮囑道。丫頭父親倒是會來事，還要拉著大家一起吃頓飯，見醫生、專家們實在拒絕，陳竹就示意他們先回了。

“煙霧病目前病因還不清楚，發病率很低，但目前我國30—45歲人群發病率有增高趨勢，剛開始大多數人都以頭暈、頭痛等初期癥狀為主，控制得好一般也無大礙，但就怕出血和梗塞，智力減退、意識障礙、失音、聲嘶，不認識字、記不住人也就來了。”他們走后，陳竹又拉著專家問了一大堆，最好的結果就是“多和病人接觸，說話、聊天，如果控制得好，生活基本上可以恢復，影響不大。”遇到事情，陳竹總是往好的一方面想，現在也是，她把從醫生那里聽來的好消息都告訴了丫頭，而她自己心里，這次竟不由自主地，做了最壞的打算。

丫頭第二天打電話過來：“我爸媽和他爸媽還是不放心，我們打聽了，BJ有家醫院在這方面是權威，我們后天就去，再讓專家給看看。”電話那頭，丫頭似乎很受鼓舞。聽了這些，陳竹也高興地希望他們再多轉幾家醫院，多幾分希望。

然而4天后，卻接到了丫頭的電話，失落的聲音彌漫耳孔：“姐，這里的專家跟咱那里的專家說的基本上一樣，要靜養，要長期用藥，還要定期觀察……”說著說著，陳竹就感覺到了那邊絕望的哭腔。丫頭和陳竹常有聯系，倒是唐明遠，自此以后，再沒發過一個訊息。但丫頭的哭，著實讓陳竹心里難受，她才23歲，還是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孩子，她能撐得住這一切嗎？

“姐，我爸讓我搬回家住，說是他們本來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唐明遠現在又是這種情況，不能看著我往火坑里跳，可是我不忍心……”

“姐，我出去買菜的時候，我媽把我的東西全收拾走了，連一條內褲都不給我剩，說是再這樣他們就沒我這個女兒……”

“姐，我媽住院了，說是被我氣的，我妹妹正在上初中，小弟弟才6歲，沒人照顧……”

“姐，我爸打了我一耳光，說沒見過我這樣賤的閨女，養這么大了連他們死活都不管……”

“姐，我撐不下去了，他有時候對我挺好，有時候還沖我發脾氣，連他最喜歡的那個明朝的杯子也摔了……”

“姐，今天早上他竟然問我是誰？不是我跟著，他能把100塊錢當10塊錢花了……”

“姐，我撐不下去了，我爸也住院了，我必須得走了……”

……

每次收到丫頭這樣的訊息，陳竹都五味雜陳。當初不是說盼著他唐明遠生病，不是說要不顧一切地照顧他唐明遠嗎？這下怎么就慫了？不就是不管不顧從頭再來嗎？她小丫頭都能忍這么久，你TMD陳竹跑哪里了？在掙扎了無數個失眠的夜晚后，有天下午，陳竹接上幼兒園放學的兒子，在餐桌前等了老公足足兩個多小時，三人其樂融融地吃完大餐后，陳竹跟老公攤牌了。

買了件新衣衫，哄保暖

啃了兩頭蒜，催心寬

板上的釘子還沒到

搖擺就正兒八經地來了

不管扶著不顧瞎吵吵

那誰誰誰

該上房子揭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