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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摯愛撼天

第十七回???摯愛撼天

兩間不高的茅草房歪歪扭扭的戳在山坡底下,一圈用樹的枝條以人字形編制的一米多高的柵欄,將兩間草房子圍得密不透風。柵欄外,幾只山羊悠閑地啃食著飼草,柵欄內,一對老夫婦坐在房前。老者嘴中的旱煙斗隨著老者嘴唇的抽動,深藍色的煙測的形態(tài)在空氣中忽左忽右的消散。老婦人眼睛木訥地看著遠方,并沒在意杜宇凈和雪兒二人向他們的走進。等二人更近些了,杜宇凈剛要開口與老夫婦搭訕,卻不料想,那老婦人把頭扭了過來,恐怖的大聲驚叫,像看到了妖魔鬼怪似的。雪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給弄得懵住了,也條件反射地隨老婦人一起大聲驚厥地驚叫起來。叫了一會,倒是老者制止住了老婦人,雙方發(fā)現(xiàn)互相并不存在威脅,才停了下來。杜宇凈急忙向老夫婦抱拳道歉:“都怪我們太莽撞了,嚇到你們了吧?”老者急忙揮手道,“無妨!無妨!老婆子有病,你們不要介意!”

“沒嚇到她老人家就好?!崩蠇D人又忽地把杜宇凈扯住,哇哩哇啦的又是一通亂喊,老者又再一次把老婦人拉扯開,并把她送回到茅草房中,轉身返回,邊作揖道歉,邊詢問道:“二位是漢人吧?”

“是啊。”

“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呀?”

“是從這里順便路過的?!?

“咳!這里很少有人來,所以……”

“看她老人家好像受過什么打擊?”

“她剛才說,是你們抓走了她的閨女,讓你們把孩子們還給她。”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老者欲言又止,搖了搖頭,打了個咳聲:“我們是達斡爾人,咳!說了也沒用,這年月哪有咱們窮人說理的地方?”雪兒一旁也追問道:“是啊,大叔,你就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我們?yōu)槟惆验|女找回來!”老者又打了個咳聲,“哪那么容易呀?。靠茨銈儾皇谴跞耍烧f了,你們也未必能管得了?!?

“哦?說說看?”老者滿臉的惆悵,把柴火放到吊起的鐵鍋下點燃柴禾,邊為二人燒制奶茶,邊給二人講起了他的經歷和這些年的遭遇……

老者夫婦,原本住在離這近百里的一個無名的,僅幾十戶人家的溝溝里。老者本姓牛名喜臣。他從記事時候起,就沒有了父母,是在叔叔,伯伯跟前長大的。他的父輩共有五人,自己的父親排行第二,父親的上面是一個大伯,下面的就都是叔叔了。

大伯從未成過家,所以在他這一代,他是最先出生的,所以他就是排行老大了,他七、八歲時就開始放全山溝的豬了。由于是伯伯、叔叔、嬸嬸都在一起居住的,所以規(guī)矩就尤為重要了,大伯是家里的掌舵的,吃飯時都不許隨便說話的。有一次,他不知道惹了什么禍,大伯舉著斧頭,圍著房前房后的追了他好幾圈,追到最近的時候,斧頭好懸就砍到了他的頭,幸虧他跑得快,要不然,那次準沒了性命。還有一次,他五叔家的喜才,淘氣偷摸爬上了房,大伯在屋里的一聲吆喝,喜才嚇得不假思索的從高高的房上跳下,摔斷了左腿。牛喜臣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直到自己年近四十歲才娶了一家姚姓達斡爾族女子成了家。媳婦十年中陸續(xù)給他生了三個閨女,分別叫做,大鳳,二鳳,三鳳。別看牛喜臣人已經老了,可幾個閨女的長相卻遠近聞名,人人都羨慕的說他,老牛!有了這幾個閨女,這回你可真的吃喝不愁!真的老牛嘍!每聽到這些話,老牛心里都美滋滋的。等到大鳳長到十六歲時,已經出落得是亭亭玉立,美麗至極了。

大鳳的美麗讓人羨慕,同時也引來了周圍大戶人家的關注,更有甚者,土匪,強盜也紛紛投來了虎視眈眈的目光。前來為她提親說媒的幾乎踏破了他家的門檻。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牛喜臣哪成想,就因為閨女長得好看會引來如此多的爭端?又哪個都得罪不起,幾番的輾轉反側,朝思暮想之后,幾經準備后,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背包挑擔,舉家出走,一路向南。

行了幾日,全家都已經很累了,估計走得離家很遠了才慢慢放慢腳步。在走到一塊山密林茂的地界時,全家人是怎么也走不動了,于是決定在此落腳,拓地建房。在此,兩年里相安無事,就在全家為此而感到慶幸之時,厄運一步步走向了這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五口之家。講到此,牛喜臣把沏好的奶茶分別為二人斟入碗中,接續(xù)著講下去……

就在昨天。牛喜臣蹲在柵欄旁,嘴中叼著旱煙斗,臉上露出了憨直的笑容,心里盤算著,到這里三年了,老婆孩子這幾年跟著自己忍饑挨餓,寒冬酷暑的,沒少受罪,好在今年全家沒白忙活,莊稼的長勢是來到這里最好的一年。山窩子里幾乎與世隔絕,好在有個二十多歲的“貨郎子”隔三岔五的從這里路過。牛家便從他那里留下些針頭線腦的生活用品,貨郎子也有了長途跋涉中的一個落腳點。還經常幫牛家做些體力活,也從他那里了解了一些外面的事情,次數多了,牛家就逐漸的把貨郎子不當外人了。每次貨郎子來,一轉過山腳便高高的搖晃起手中的撥浪鼓,那“咚咚咚”的鼓聲便瞬間傳遍了諾大個山彎。每次聽到鼓聲,老牛都會停下手中的活計,笑著去迎貨郎子。二鳳,三鳳也都會好奇的圍上去看這次貨郎子又帶來了什么稀奇的物件??纱篪P最近卻不知怎么了,像有意避開貨郎子似的,仍然忙著自己手中的活計,并不上前看個稀奇。

“咚咚咚”撥浪鼓的響聲又從山間拐彎處傳了過來,山腳下,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人,頭戴草帽,身穿白色短褂,青色微肥的褲子,褲腳被綁腿緊緊地纏繞著,腳下穿一雙薄底青幫布鞋,一陣疾風似的,轉眼就到了牛家的木柵欄外。

牛喜臣在身旁的木樁上磕了磕煙斗,把煙斗掖進腰間藍色的布腰帶里,直起身來,笑著走出柵欄。貨郎笑著一邊用衣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開口道:“怎么樣,大叔,又想我了吧?!”

“呵呵呵,是想你的貨嘍!”

“看看你,大叔,把我說的心里都涼透了?!眰z人都開心地笑了。

貨郎把挑子挑進柵欄里,放在窗下,從籮筐里拿出一兜白面,向屋子里喊道:“大嬸!我又來了!”把面拿進了屋里。姚氏嗔怪道:“又拿面來,多個人多雙碗筷,自古窮人是一家,以后再來就不用多心了,拿它怪沉的?!?

“沒事兒,你們老的老,弱的弱的,更不容易。”

中午飯時,幾個姑娘先吃完各自出去了,閑談時,老牛說出了他的打算,過些日子出山外,去QQHE那里,給娘幾個新買些衣物來,再說,大鳳也真的到了該嫁人的年齡了,去住在那里的大鳳的姑姑家,托人給大鳳找個本分的人家再順便報個平安。貨郎略有所思,欲言又止,吃罷飯便告辭牛家,匆匆上路了。還沒行出多遠,便在山腳拐彎處遇到一隊人馬,個頂個的滿臉煞氣,貨郎知道這些人不是善茬,便低下頭與這些人擦肩而過。

姚氏剛剛刷完碗筷,就聽得紛亂的馬蹄聲響,夫婦二人都詫異的從開著的窗戶往外張望。這一張望讓二人驚出了一身冷汗。在這里三年,除了貨郎子就沒有外人來過,可這一來,就來了一大隊的人馬?何況個個都兇神惡煞的。二人知道來者不善,牛喜臣向姚氏使了個眼色道:“快把她們幾個藏起來。”姚氏應諾著跑進里屋,老牛則躲在屋中,以不變應萬變。

大隊人馬來到了柵欄前,已經有人高聲叫喊道:“有人嗎?。靠炜斐鰜恚。俊崩吓V朗嵌悴贿^去了,邊答應著,邊走了出去。心里暗道,這回可能是兇多吉少了。

姚氏來到里屋,二鳳,三鳳也已被這突如其來的馬隊驚得渾身打顫,驚慌的拉住媽媽,投出的是驚恐的目光。姚氏不容分說,拉起倆姑娘從后窗跳出,鉆進了早就準備好了的地窖。進入地窖后,她們才想起來,大鳳并未在她們當中,娘幾個是心亂如麻,恐大鳳遭到不測。

老牛笑著向馬隊迎了上去:“各位大爺!喚我有什么事呀?”馬隊正中,一個為首模樣,長滿絡腮胡須的漢子把頭側向身邊的一個漢子,詢問道,“是他嗎?”那人急忙道,“正是他?!崩吓SX得聲音熟悉,便順著聲音尋了過去。那人本是原來的同鄉(xiāng)周百千,老牛笑道,“是周兄弟呀?!你怎么找到這里了?”

“哎!牛大哥,你還說呢,怎么不辭而別啦?想死我了?!?

“咳!一言難盡那!你們這是要到哪里去呀?”

“呵呵呵,這不,你不辭而別后,都統(tǒng)郭大人家派來的人就上門了?!?

“是嗎?找我做什么?”

“我說老牛,你可真牛呦,郭督統(tǒng)聽說你家大鳳長得如出水芙蓉,就不遠百里地來你家提親來了,可惜,不見了你們全家的蹤影,郭督統(tǒng)這一怒可不要緊,除留下了我們全家讓我?guī)е麄儗ふ夷銈兺?,其余的都被郭大人給殺了。說肯定是這些人事先通報或串通一氣了!”

“啊?這些話都是從何說起呀?!“

“喂!老頭,你的閨女呢?!”

“她們……她們都出去了……”

“嗨!老牛頭!別躲躲藏藏的,能攀上督統(tǒng)這門親戚你算燒高香了!”

“她們真的是不在家呀!”

“好!下馬!咱們就在這里等著她們回來!”馬隊的人聽到命令,紛紛跳下馬背,原地吃喝休整。一時間,牛家柵欄外成了馬幫的棲息地。牛喜臣心亂如麻,不知所措,早就知道郭家父子的淫亂和險惡,黎民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怎么能把閨女嫁入這個虎狼之窩呢?藏在地窖里的母女三人更是在驚恐不安中煎熬。

眼看紅日西斜,馬幫的人們有些蠕動不安起來,絡腮胡有些不耐煩了,把手中的酒壺“啪”的礅在地上,紅著臉,操著酒腔嚷道:“哎----!我說老牛頭!她們到底上哪里去了?!你他媽的在拿我們開涮呢吧?!”牛喜臣明知是躲不過去了,可還是硬著頭皮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笑著應諾著,“快了,快了,”手搭涼棚向遠處的山上眺望了一番,又自言自語道,“臭老婆子,出去這么長時間了,還不快點把孩子們領回來?!痹掚m然這么說,可心里卻又沉重了許多。料定這次肯定是躲不過去了。便蹲在柵欄旁,悶聲不響的一口接一口地抽起煙來,吐出的藍色煙霧,絲絲縷縷的在他的上方擰扯,纏繞,飄散……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絡腮胡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見四周仍無動靜,把酒壺擲向老牛,酒壺“嗵”的一聲砸在老牛身邊的木柵欄上,把仍在低頭悶聲不響抽煙的老牛嚇得全身一顫。絡腮胡氣急敗壞地罵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們可沒那些閑工夫和你扯淡!她們到底在哪里?!”老牛明知是早晚都躲不過去了,但還是想晚些見到這刻的到來,口中又應付著道:“快了,快了。”

“哼!老東西,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向手下一揮手,“給我搜!”眾人聞聲而動,一窩蜂似的涌入院內,頃刻間,編制密實的木柵欄被踩踏得七零八碎,院里院外被弄得烏煙瘴氣。

其實,大鳳吃完午飯,見父親還在和貨郎閑談,兩個妹妹到里屋歇息去了,就自己一人到田地里忙碌去了。

有人說,時間能淡忘一切??蛇€有一句話,就是日久生情。起初,貨郎子的出現(xiàn),對外面的天地栩栩如生的講述,只給她們原本孤寂乏味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情趣。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忽然地覺得,時間長了不見貨郎子來,心里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么似的,空蕩蕩的。總是不經意間的把頭轉向每次貨郎子來的山腳拐彎處,又每次馬上把頭轉回來,心里還會暗罵自己,你這是怎么了?父母和妹妹看到會笑話的??擅看温牭缴侥_處“咚咚咚”的撥浪鼓聲時,她都會在心間蕩漾起無盡的喜悅,也會把目光深情地投向行走如風的貨郎子。貨郎子也會報以憨憨的一笑,像是在說,你還好嗎?我又來了。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彼钌畹赜浀媚赣H時常告誡她們的這句話。盡管心里喜歡,卻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內心深處,每次在心中想起貨郎子時,也都會不由得臉上燒燒的,責怪自己,傻丫頭,還不知人家怎么想呢?人就是怪,心里越是喜歡就越是裝作不在意。漸漸地,每次貨郎子一來,兩個妹妹都會爭先恐后地到挑子中尋找自己中意的物件,大鳳卻對貨郎子越來越“疏遠”了。

她并沒在意父親和妹妹們怎么沒來田里干活,她直起腰來,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快步走出田地,向家走去。

離家很遠,大鳳就覺得有些不對頭。從家的方向分明傳來了吵雜的喧鬧聲,還傳來馬的陣陣嘶鳴聲。于是,便加快了腳步,欲看個究竟。

見什么也沒有找到,絡腮胡更是窮兇極惡地讓人把牛喜臣拉到他面前,把刀放在老牛的脖子上,惡聲惡氣地道:“識時務者為俊杰,把你女兒現(xiàn)出來你還有和都統(tǒng)家結親的光明前程,反之,你會落得個人財兩空!”可憐老牛這個五尺男人,被逼的欲罷不能,欲哭無淚。只是全身瑟瑟的發(fā)抖,不知如何是好。

土窖中的姚氏母女,在驚恐中煎熬著,漸漸地,心緒緩和了過來,外面的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聽到相濡以沫的老伴有姓命之憂了,便從土窖里爬了出來。二鳳,三鳳也決定誓死與父母親生死與共。

絡腮胡氣急敗壞的向手下命令道:“把這破房子給我點著嘍!看他還說不說!”

“慢!”一聲高喝,姚氏從屋里走出,二鳳,三鳳緊緊地跟在后面。

絡腮胡仰頭“哈哈”大笑,“明白人好辦事兒!早點出來不就得了!”目光淫蕩地在姚氏身后兩個姑娘身上,上下搜刮打量,大聲問:“哪個是大鳳?。?!”還不等姚氏作答,周百千獻殷勤道:“這兩個都不是大鳳?!?

“哦?”又把目光狠狠地落在姚氏身上,“兩個老頑固!大鳳到底到哪里去啦?!我們要的是大鳳!”

“英雄啊!你們?yōu)槭裁磳:臀覀兏F人過不去呢?你們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哼哼哼,說的清閑,這年月,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放過了你們,督統(tǒng)能放過我們嗎?我們也都有家人和老小呢!”

“是啊老牛,你家在屯子里前腳走,督統(tǒng)派來接大鳳的人就到了,見你們全家出走,郭督統(tǒng)就以為是我們這些人事先告知了你們,一怒之下,連累咱們全屯的人都搭上了性命,為了你們都死了多少人了?

“我說老牛頭,嫁進都統(tǒng)衙門家有什么不好?有多些人想攀上這門親戚還攀不上呢!真的是不識抬舉!快說吧,大鳳藏哪里了?!”

“她真的沒在家,去QQHE她姑姑家了?!?

“嗯?她什么時候走的?”

“有幾天了。”

“有幾天是幾天?”

“七、八天了吧?”

“哼!你拿我們當小孩子耍呢嗎?QQHE離這里數百里之遙,她一個女孩子家,怎么能單獨地去那里呢?再者說,你以為我們會摸你們摸的這么準嗎?實話和你說,四處都有都統(tǒng)衙門的眼線,三天前,我們才接到飛鴿傳書,說你們就在這里,我們才趕過來的。”牛喜臣聽得此言,一時間無言以對。

倒是姚氏有些想通了,走到老牛跟前,“是啊,他爹,見好就收吧,總比人財兩空的好,要么你去把大鳳找回來吧?”

“老婆子,進了督統(tǒng)家的門,就是羊入虎口,到了那里才是真的人財兩空呢。再說,我怕別人指咱們的脊梁骨,跟著她們一起挨罵呀?!?

“他爹,咱還能有什么辦法呀?哪有咱窮人選擇的余地呀?”

“哈哈哈----!還真的不經騙!我隨便的一唬,實話就出來了。快快說出大鳳在哪里吧?”

老兩口聽得此言,都默不作聲了。絡腮胡把目光落在了二鳳和三鳳的身上,嘖嘖贊嘆道:“嘖嘖,不怪大人費這么大的勁找一個女人呢?連這兩個都這么俊,那大鳳不就更得迷死個人?”說到此處,眼珠一轉,“也罷!給你個機會,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把大鳳馬上找回來,二,若找不回大鳳,拿這兩個丫頭頂了?!甭牭么嗽挘目谌嗣婷嫦嘤U,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一家人犯難之際,就聽得一聲嬌喝:“不要為難我的家人們!我和你們走!”眾人同時朝喊聲望去,大鳳已經現(xiàn)與眾人眼前。她快步走到父母面前,跪倒在地,望著母親,泣不成聲道:“媽----!就饒恕女兒不孝吧,為了咱們全家,我愿意和他們走,嗚嗚----嗚嗚……”姚氏雙手顫抖著撫摸著女兒的臉,細細地端詳著,禁不住老淚縱橫,“沒法子,孩子,難為你了,你這是為咱家做出的犧牲,媽媽謝謝你了……”

“咚咚咚……”撥浪鼓渾厚的響聲在馬隊的身后響起,馬隊一陣騷動,回頭去看,貨郎子如草上飛一般,風似的進得眾人跟前。

就在午飯老牛提起要去QQHE的大鳳姑姑家給大鳳找一個本分人家的時候,貨郎子幾番欲言又止,他喜歡大鳳已經很久了。雖然大鳳故意的與自己逐漸拉開距離,可他已經從每次到來之時感覺到了,每次沒人注意他們時,偷窺的眼神便鬼使神差般的移向大鳳,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總是與大鳳投來的熾熱的含情脈脈的二目不期而遇。也都會滿臉的通紅,互相迅速地把目光收回。他也盡可能地在每次來這里的時候,給牛家?guī)弦恍┪繂柕奈锲罚瑸榕<易鲆恍┧麄兞Σ粡男牡幕钣嫛?

他之所以沒能啟齒向牛家求親,是感覺到自己,還不能給大鳳一個躲風避雨穩(wěn)定而溫暖的家。午飯后,便挑起擔子,拿上撥浪鼓心事重重的上路了。走了一程,覺得有些累了,選了一塊平地坐下休息,不知怎么了?心里空落落的,拿起一塊尖石,一邊思索,一邊在地上劃弄。自言自語道:“太無能了,人家就要成為別人的媳婦了,這條路,以后自己還會繞上百里的來這里嗎?”他又仰躺在地上,將雙手墊在腦下,望著蔚藍蔚藍的天空……

天空中又出現(xiàn)了大鳳的那張柔情似水的臉,……那隨微風浮動的墨黑的長發(fā),那雙含情脈脈,晶瑩的雙眸……,如玉般白皙的臉……,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他夢見有一群兇神惡煞的惡人闖到了大鳳家,抓走了大鳳她們,并一把火將幾間茅草房點燃,那紅紅的火焰,像妖魔一樣張牙舞爪地在空中狂舞……

他忽地坐起,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驚得一身冷汗。他望著牛家的方向愣愣出神了好一會兒,暗自思量,如不去向大鳳求婚,以后就真的永遠也沒有機會了。便下定決心,返回牛家。

貨郎的出現(xiàn)驚訝了在場的所有人,老牛疑惑不解地問:“你又回來干啥?”

“大叔,我想好了,我雖然孤身一人,可我發(fā)誓,我會對大鳳好的,我也會對你們全家人好的,大叔,大嬸,我是回來向大鳳求婚的?!?

“傻孩子,你要是早說的話,我真的會答應你的,我也看出大鳳對你是有意思的,可晌午我試探你的意思時,你卻悶聲不吭,我還以為你是嫌我們這一家子需要照顧的人太累贅呢?”

絡腮胡聽得此番話語,怒斥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呢!原來是個送死的!”

“大鳳和我早就私定終身了,她是我的人,她應該和我走!”

“你他媽真是不自量力!好!我就先把你送走再帶大鳳也不遲!”說著,“嘡”的一聲抽出腰中佩刀,高高的舉起,欲向貨郎子下殺手。大鳳沖到貨郎前用身子將其擋住,“貨郎哥哥,我雖然在心中很喜歡你,可今天恐怕是做不到了,你還是快快走吧,我會想著你的,別做無謂的犧牲了,他們既然有備而來,又怎么會輕易地放棄呢?”

“是啊,孩子,大鳳說得對,你還是快走吧!”

“不行,我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說著拉起大鳳就要走。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貨郎拉著大鳳踉踉蹌蹌地剛走出幾步,絡腮胡“嗖”地甩出佩刀,尖刀不偏不倚的從背后刺入貨郎子的腰間,貨郎子大叫了一聲,歪倒在一旁。二鳳和三鳳都驚叫了一聲,捂住了雙眼。牛喜臣無奈的搖了搖頭,喃喃道:“哎----!可憐的孩子。”

貨郎倒在地上,深情地望著大鳳,嘴唇抽動著,好像想說些什么。漸漸地,貨郎的眼中失去了光彩,可握住大鳳的手仍然那么的有力。大鳳泣不成聲地道:“貨郎子哥哥,你放心吧,下輩子我一定做你的媳婦……”貨郎子的手漸漸地放松開來,眼睛也慢慢地不再眨動……

“好!這下我們就恭迎夫人吧!”手下把事先準備好的衣物交給大鳳,“夫人快快把這些衣服換上吧?!?

一家人知道已經別無選擇了,姚氏極不情愿地接過衣服,娘四個走進房中,過了好久,大鳳換好嶄新的長衫,出現(xiàn)在門口,眾人的眼前都為之一亮,不約而同地“哇!”了一聲,一個活脫脫的“仙女”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不同的是,她的雙瞼中含滿晶瑩淚花。

“快快備馬來!”有人牽過馬來,并弓身單膝跪地,為大鳳做上馬石。大鳳飛身上馬,回頭向家人說了一聲:“爹娘保重!妹妹保重!”抖起韁繩,策馬飛奔而去。幾個隨從也急忙催馬跟上。絡腮胡把一個錢袋扔到地上,“這是郭大人給你們留下的,好自為之吧。不過,大鳳一人前去,暫時恐怕會不適應,會思念家人,就把兩位小姐也帶上吧!”話音剛落,早已有人分別把二鳳,三鳳扯上馬背,不等幾人明白過來,馬隊已催馬聲聲地傲笑著旋風般不見了蹤影。

牛家夫婦戳在那里苶呆呆地發(fā)愣了很久很久。

牛喜臣講述完昨天的遭遇,便長長地打了個咳聲:“這年頭哪有咱百姓的活路?。俊倍庞顑艉脱﹥焊锹牭梅薹薏黄健?

大鳳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臉上明顯的蒼白消瘦了許多,胯下的坐騎也似乎理解了女主人的心情,腳步明顯的慢了許多。旁邊一人問絡腮胡道:“我說頭,咱們還得幾天能回到家呀?”

“忙啥?好飯不怕晚,這回咱們可立了大功啦!為大人找回了夜思夢想的人,還多找回了倆,嘿嘿嘿……說不定這兩個丫頭,大人就把她們賞賜給咱們了,哈哈哈……”

“要我說呀,咱們就別想那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事啦!咱們當差的為朝廷拼命地效忠還可以,好事都是上司的,哪能輪到咱頭上?”

“哈哈哈!雖然是牢騷話,可也是這么個理,要不就都想當官了?你這些話背地里說說還可以,要是被大人聽到嘍,準沒了姓名?!?

“那是啊,咱們撇下了妻兒老小的,不就為了混口飯吃嗎。咱那,任命了?!?

“還是快快趕路吧,天快黑了!”

馬隊又行了一程,來到一處崗地,此時天色已晚,見遠處有一點光亮,絡腮胡便催促眾人道:“遠處有人家!咱們抓緊趕路,到那里就落腳休息!”眾人應允著,催馬前行。行了一程,前面的亮光卻消失了,絡腮胡詫異道,“這里平平的,也沒有什么遮擋之處,亮光怎么就會消失了呢?”說話間,那亮光又出現(xiàn)了,離得還是那樣遠近,馬隊便又催馬前行,又約半個時辰,還是沒能到達發(fā)出亮光的地方,眾人有些詫異了,當中有人竊竊私語道,“這他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碰上老人說的鬼打墻啦?”聽得此言,便有幾個人低聲符合。絡腮胡罵道,“別他媽胡咧咧!你們懂個屁?!晚上,一點兒火亮就能傳出很遠!咱們還是他媽沒走到!”聽絡腮胡這么一說,又有人隨之符合起來,便又催馬前行,行著行著,戰(zhàn)馬有些異常,警覺地把頭高高的揚起,還鳴起了響鼻。在這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不覺讓人駭然。為了穩(wěn)定軍心,絡腮胡叫人點燃幾只火把,眾人才稍稍的穩(wěn)下心來,突然有人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一個移動的物體,為看個究竟,眾人催馬步步逼近了那物體。

在火把光亮的照射下,一個頭發(fā)花白卻凌亂,身體羸弱的老婦人,拄著一只拐杖,全身顫顫巍巍地舉目看著這些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滿是褶皺的臉上,半月眉下,一雙拱起的半月眼,露出了慈祥和善的目光。顫聲道:“你們看到我兒子了嗎?他是個賣貨的貨郎子?!?

這句話正問到馬隊的疼處,便沒人理睬老婦人,催馬前行,把老婦人扔在了身后。又行了一會兒,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面前又出現(xiàn)了剛才問他們的那個老婦人,問的還是剛才的問題,“你們看到我兒子了嗎?他是一個賣貨的貨郎子?!北娙擞X得此事非同尋常,一個老婦人怎么能跑到他們前頭呢?肯定是遇見鬼了!馬隊便一陣慌亂,沒容分說,把老婦人撞倒在地,一窩蜂似的溜之大吉。

跑出一段距離后,人們才稍是安穩(wěn),不可思議的事還在發(fā)生,老婦人又在馬隊前面出現(xiàn)了,不同的是,這次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卻在腹部托著什么,眾人細細地觀瞧,讓人不寒而栗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老婦人手中托著的分明是一堆腸子。老婦人依然是剛才那樣的慈祥和善,問的依然是剛才的那個問題,“你們看到我的兒子了嗎?他是個賣貨的貨郎子……”和前幾次一樣,馬隊又一次拼命地奔逃。

一路追趕的火亮終于有了答案,一座茅草房出現(xiàn)在馬隊的面前,眾人才稍稍的靜下心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不等有人去叫門,房門“咯吱吱”的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青年,眾人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便都細細地打量。青年從懷中摸出一個東西,在空中搖晃,“咚咚咚”……,撥浪鼓的清脆響聲,在這漆黑迷離的夜空中飄蕩……

已經有人看到真切,“是殺死的那個貨郎子!”聞聽此言,眾人一陣騷亂,四處避讓。只有大鳳姐妹站在那里紋絲未動。大鳳驚訝的高喊:“貨郎哥哥!”下馬撲到青年的懷中,馬隊的人哪還有閑心帶走大鳳姐妹,都如驚弓之鳥,瞬間逃得無影無蹤了。

大鳳把貨郎子摟得緊緊地,久久不愿釋懷。積壓在心中已久的愛,在這一刻,無法阻擋地釋放了出來……

正在牛家姐妹為再次遇到貨郎子而感到欣慰和詫異之時,剛才那個多次出現(xiàn)在馬隊前的老婦人出現(xiàn)在他們跟前,在青年的肩上拍了拍:“我說,醒醒!好戲該收場了!”牛家姐妹見那怪異的老婦人又出現(xiàn)了,都一陣的發(fā)悸。老婦人拽去扣在頭上的假發(fā)套,接去偽裝的面具。一張秀氣的臉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原來是雪兒。大鳳再細看青年,忙把緊緊摟住青年的手松開,此人也不是貨郎子,原來是杜宇凈扮成的,只是衣服和撥浪鼓確實是貨郎子的。三姐妹疑惑不解,二人便向三姐妹講述了事情的整個過程。

三姐妹聽罷講述,忙連連的道謝不止,杜宇凈忽地發(fā)覺雪兒有些不對頭,便問道:“你好像哪里不舒服吧?”雪兒點了點頭,“剛才真的被馬給踩到了?!睅兹嗣ψ屗?,為其查看傷口。在剛才馬隊沖撞時,雪兒避讓不及,右腳的兩個腳趾活生生的被烈馬踩斷了。

清晨,杜宇凈在草地中采來了止血止痛的藥材,為雪兒細心地敷好并為她包扎好,拿出吃的,幾人吃罷,杜宇凈對牛家姐妹道:“為了確保安全,你們必須馬上返回家里,和二老馬上離開那里,以免夜長夢多?!?

“杜大哥說得對,原打算我倆陪你們一起回去,看來是不可能了。反倒會拖累你們的。”

三姐妹都點頭應允,又再次極力地道謝后,才匆匆地起身上路。

雪兒的腳傷仍然鉆心的疼痛,鞋被丟在了一旁,杜宇凈又重新為雪兒在傷口處,放好了搗好了的草藥,又用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生怕再有閃失。雪兒看著為自己忙的滿頭是汗的杜宇凈,心里無尚感激。

“我受了傷,行動不方便,別誤了你的事,你還是先走吧。”

“小姐太小看我了,說拋棄就拋棄,這怎么是一個男兒的本性?”

“我深深地知道少俠的修為和品德,可我更知道,我的傷雖然不是大傷,也沒有個月八的不能好,我真的怕拖累了你呀?!?

“我在這里陪你把傷養(yǎng)好后再走,丟下你一個人在這里我真的不放心?!闭f著,把雪兒攙進草房。

草房搭建在一塊荒蕪已久了的田地的邊上,杜宇凈自言自語道,“看來附近有人家,看得出,這就是一個看地的窩棚,但已經搭建了有些年頭了,否則的話,怎么會如此的破敗不堪呢?!毖﹥阂操澩狞c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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