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咖啡店里,穆杉已做好了被上身的萬全心理準(zhǔn)備,可是那要上身的主,卻遲遲沒有現(xiàn)身。
天漸漸暗了下來,柳在樓上房間里不知又在研究什么,酉陽則開著白色的車子出門賣保險了。陪著穆杉的,只有坐在她邊上有一口沒一口喝著咖啡的綠珠。
穆杉忍不住問道:“她去哪兒了呢?”
綠珠看向窗外:“上身的最佳時刻是晚上。妹子你別急啊。”
穆杉說:“你知道那種臨上臺的感覺吧?就像是馬上到你了,然后還沒到你,這將到未到之時,最是緊張!”
綠珠看向穆杉,目光中有幾許溫暖的笑意:“有一個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不過,說的是城將破未破之際,兩方士兵最為緊張,但決不能因為緊張而慌亂,一定要沉住氣。”
“那一定是個將軍吧。”
綠珠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那個笨蛋,卻連個將軍也算不上。”
身著白襯衫墨綠大衣的綠珠知性又優(yōu)雅,她攪拌著杯中的咖啡,不知想起了誰。
她幽幽說著:“這人世間總有些舍不得的東西,人吶,平時里無論多不想活,這個時候總是想再多看看的。”
話正說著,門口的風(fēng)鈴聲叮咚作響,進來的卻不是女鬼許云菱,而是一個戴著墨鏡穿著民國長褂留著小胡子的男人,男人懷里抱著一個盒子。
那人陰陽怪氣地問:“酉陽在么?”
穆杉搖了搖頭:“出去了。”
綠珠笑著道:“我還以為我客人來了呢,沒想到是鬼先生。又拿了什么好東西了呀?”
那被叫做鬼先生的人嘿嘿一笑:“你這丫頭伶俐,就知道我懷里的是好東西了。彼岸果坊的老皇帝要是知道這東西在我手里,一定高價購買。”
綠珠說:“你是說月明區(qū)那賣荔枝的李老板?那你不去那里跑來這兒干嘛?”
鬼先生搖了搖頭,滔滔不絕道:“漫長的生命金錢很重要,但樂趣也很重要。我好不容易尋著一個樂子,哪能輕易就還給了別人?總要曲折繞一繞地才有意思,要說這詭計想法最多的,我不找那老狐貍找誰,想當(dāng)年,我可是知道的,據(jù)說他得來那婆娑果.......”
“咳咳......”綠珠忽然咳嗽了起來,鬼先生才頓了住,墨鏡往下拉了拉,看了看一臉懵逼的穆杉,愣了愣說:“這姑娘......哎喲!”
“怎么了?”穆杉似乎嗅到了什么秘密的味道,卻見那鬼先生一臉興奮地道:“好玩,好玩。今兒可沒白來。嗯,我忽然有靈感了,我可以嘗試放網(wǎng)上賣給那個人啊!”
然后他就閃身而出,關(guān)了門,笑著搖頭而去。
“綠珠姐,那鬼先生,是誰啊?”
綠珠喝了口咖啡道:“鬼市的一個賣家,他那兒總有好東西。”
“那,他剛剛要說什么?”
綠珠笑著說:“這......不過是些道聽途說坊間八卦,不值得細聽。”
正當(dāng)此時,“叮咚叮咚”門鈴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次不是別人,是那女鬼,不,是許云菱推開門走了進來。
綠珠溫柔一笑:“來了?”
“來了。”許云菱點了點頭。
綠珠拍了拍穆杉的肩膀:“準(zhǔn)備好了么?閉上眼睛吧,那一剎那,稍微有點疼。之后就會像睡著了。”
“準(zhǔn)備好了。”穆杉點了點頭,她有些緊張地吐了一口氣。
她已經(jīng)問過酉陽關(guān)于上身的事情了,酉陽說,一般人沒法被上身,需要能見鬼魂者心甘情愿或者陽氣低落才能被上身,一般而言,上身是不利于身體健康的,但穆杉體質(zhì)特殊,是那個什么元靈通體,也不會有什么傷害。
然而,酉陽這個收了好處費的奸商的話,卻總不能全信的。所以,雖然她說準(zhǔn)備好了,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道自己這忙幫得,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
許云菱朝著穆杉緩緩走了過來,她低垂著的雙眸浸滿淚水,還有,一絲隱忍的仇恨。
“等下。”是柳的聲音。
他端著一個雪媚娘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著愣住卻不敢睜眼的穆杉,走上前將蛋糕遞上:“吃了這個,再上身。”
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穆杉卻恍惚如同看到寒冬柳條上抽了一支綠芽。柳給她做了甜點?
柳將雪媚娘放下,看也不看其他人,就又一副與世無關(guān)的模樣轉(zhuǎn)身上樓。
“大人親手制作的甜點吶,大人竟然會關(guān)心人啊。”綠珠嘖嘖了兩聲。
“大人?”穆杉的注意力端起蛋糕不解地問道。
綠珠點了點頭,剛張嘴,又閉了嘴,想了想又張了嘴:“不會吧,你不知道大人的真實身份嗎?”
穆杉問:“是黑無常大人么?”
綠珠噗嗤一笑:“我們無常算得上什么大人呢,不過是冥界的基層小卒而已。不過不知道也好,無知無畏,很多事情不知道就會多很多快樂呢。”
“......不能告訴我么?”
穆杉忽然很好奇,難道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綠珠搖了搖頭:“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吃了這異常珍貴的甜品。這甜品啊,可以保證你完全不會因為被鬼上身而出意外。而且,延綿益壽。說不定還有其他我感覺不到的作用。”
她頓了頓,然后又一臉八卦的模樣:“雖然姐知道的也不多,但等以后有時間了,可以悄悄跟你透露一點點的哦。”
穆杉被上身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那雪媚娘,真的是異常好吃,異常溫暖的好吃啊。好吃到,她上身的時候沒有感覺任何疼痛,好吃到,她竟然還做了個關(guān)于海和柳的夢。
那無際的大海上,有著銀白色的月,還有著,變成銀白色的柳,雖然容貌更加傾城,和平時的柳生得不同,但她就是知道,那是柳。
銀白色的衣,銀白色的發(fā),纖塵不染,瀟灑肆意,好看得一塌糊涂。
夢里,柳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在海里看色彩斑斕的魚,觸摸美麗的珊瑚,一轉(zhuǎn)身,她又依偎在他身后,在涼涼夜風(fēng)中,朝著一輪明月翱翔......
夢里,柳會笑,笑聲爽朗而肆無忌憚......
于是她朦朦朧朧地知道,這果然,只是個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