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爭霸洞頭洋\ 3\招賢納士
- 爭霸洞頭洋
- 葉海星
- 3647字
- 2017-12-22 11:20:35
碼頭上,圍觀著許多人,對著墻上張貼告示指指點點,熱議紛紛。義德也在其中。
義德說:“各位鄉親,聽我說一句話,這次洞頭村,出資購大船,招聘船員打海盜,目的都是為了大家好!海盜一天不除,我們沒有好日子過!請各位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如果要捐款,多少不論,就拿到恒發漁行;要當船員,船老大就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葉唐學,也去恒發漁行報名!”眾人一聽,紛紛響應。
一條鄉村小道,錯落有致的民房散落在田間地頭,村民在忙著播種。太陽躲在云層里,沒有一絲風,很悶熱。俗話說,云內日,被內屁?。
唐斌向唐學介紹,東岙頂村有個朋友,人豪爽,打鐵出身,一身武藝。后來去當漁民,因老是暈船,一氣之下上山不干了?,F在家,操起老本行。今天,唐斌領著唐學,就來找他這位朋友。
唐斌,二十幾歲,個子中等,留長頭發,八字胡。他原是一名吊兒郎當的青年。自從拜師中倉村真武殿主持學了幾年武功之后,自恃功夫了得,四處沾花惹草、擾亂是非,父親被他氣得吐血。有受害者家屬,當著他父親面投訴,揚言要把他兒子填埋在洞頭江。其父以為是一時氣話,順口說埋就埋吧,反正我有四個兒子,少一個逆子也沒所謂,省得投氣?。
那個人就把戲話當真聽。一天晚上張羅三五個人,乘他酒醉,把他抓起來,綁上巖石,搖船到港中,把他推下海。也許他命不該絕,綁石頭的繩子被他在水中掙脫。最后,他可憐得像一只流浪狗爬到家。此事對他打擊很大,父親勸他洗心革面,做個規矩的老實人。
伯父是村里郎中,什么傷風感冒、風濕跌打等疑難雜癥,都能做到藥到病除。有時孕婦生產,臨時叫不到接生婆,他也勉為其難。在父親的推崇下,唐斌從此橫下一條心,向伯父虛心學醫,不聞世間事。伯父看他人性聰慧善良,就有心把幾十年的看家本領傳授于他。前些年,又派他去溫州府拜師學中醫。如今,是一名地道的醫生。
這次組建洞江號,唐學看準他,是不二的人選。浪子回頭金不換啊,更何況是自己的宗親族人兄弟!
經過一農田,看見十幾個村民圍困著一名青年。雙方顯然為了什么事,爭執吵架了起來。青年長得虎背熊腰,大頭大臉。他左手握一把長刀,右手抓著狼狗系在脖子上的繩子。他雙眼圓睜,怒吼著:“不想活的,就沖上來!”
那十幾個村民,有拿鋤頭有拿扁擔的,三番幾次欲沖上來廝殺,無奈都懾于那只狼狗之威而不敢動手。僵持幾分鐘后,有人帶頭喊聲:“打!”大家就從不同方位圍攻上來。
青年放開狼狗,喊道:“獵豹,咬!”狼狗好似猛虎下山,對沖在前面的幾個人一陣猛咬,嚇得他們只有招架之功而沒有還手之力。青年借狼狗之勢,揮起大刀,又是一陣亂砍,把幾個村民打翻在地上求饒。
唐斌看在眼里,雙手鼓掌:“好,好身手!”
唐學問:“你帶我來,要找的就是這個人?”
“對,你看如何?”唐斌問。
“很好!”唐學答道。
“陳如欽!”唐斌喊道。
陳如欽猛然回首,看見朋友唐斌,就對那些村民,用左手一指,說:“停一下,你們等我,不要跑了。我先會朋友,回頭我們再打!”
那些村民以為他搬來救兵,何況剛才的交手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做鳥獸散了。
“喂喂喂,你們不要跑了,老子還沒打過癮哪!”經如欽這么一喊,那些人跑得更快了;有一個不小心,慌不擇路,掉到水稻田里去了。
唐斌對如欽說:“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唐學兄,我們洞頭村準備購買戰船,招暮水兵,打擊海盜林冠山。招你入伙,你是否愿意?”
“唐斌兄看上我,就是抬舉我,我加入!”如欽說。“林冠山,靈昆鯊,改天把他逮住,殺了曬干,當下酒料!”
唐學見此人如此爽快風趣,握著他的手說:“歡迎加入!”又不解地問道,“剛才為何打架?”
“他們說,我的狼狗把田里的瓜果蔬菜糟蹋了,要打死。賠他們錢,也不同意。明擺的是欺負我一個人嘛,可沒那么容易!”
唐學聞此言,感嘆道:好漢一條,為了自己心愛的狗,拼命保護,正是我要用的人!
看這狼狗,確實與眾不同。它威嚴、兇猛、剽悍。全身黑色無雜毛,個子高。前爪搭在人身上,足有一米六七,耳朵豎立,雙目炯炯有神,是只難得的良犬。
如欽說:“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請講?!碧茖W說。
“我一走,剛才那些人就會鉆空子,這只狼狗就不安全,我很不放心。我想,這只狼狗跟我上船,一起打海盜,不知唐學兄意下如何?”如欽顧慮重重,生怕不同意,滿臉懇求的表情。
“當然可以,愛屋及烏嘛!”唐學笑了笑,說,“我本想養貓,但有你這只威猛的戰犬,不發愁了!”
“為什么?”如欽一頭霧水,這狗和貓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行船人,最怕船上有老鼠。老鼠會亂咬亂啃船上設備和衣物,又會傳染疾病。俗話怎么說來的——?”唐學一時找不到恰當的詞語。
“狗咬耗子,多管閑事!”如欽答道,幾人一聽,都樂了。后來,這只獵豹,救了唐學一命,這是后話。
唐學從東岙頂返回洞頭村,路過漁岙山海邊。只見筆架礁在海浪中巋然屹立;海水圍繞著它,泛起朵朵浪花。
有個人長得矮小精瘦,腰間掛一個網袋,后背插一根短鋼釬,徒手往筆架礁上攀登。爬到礁巖頂部,縱身一躍,“撲通”一聲悄然入水。等了老半天,才從前方百來米的海面上冒出來。
“此人?”唐學不解地問唐斌,他以為這條招人線路,是唐斌早已安排好的,“莫非又是你的朋友?”
“這人,我不認識!”唐斌說。
一會兒,小伙子游上岸。他短頭發,小眼睛,皮膚黝黑,上嘴唇稀疏的胡須,居然直挺挺地往上翹著。唐學問:“請問這位兄弟是哪里人?怎么稱呼?水性如此之好!”
小伙子提著網兜過來,袋里裝著許多海貝,說:“我是半屏山大岙人,叫趙海龍?!?
“趙海龍?!”原來他,就是林冠山要找的人?真是太湊巧了。唐學說,“為何海盜要找你?”
“我不知?!?
“那為何引起他的興趣?”
“我也不知。”
“那好吧?!碧茖W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換個話題,說,“我們要招一批船員,打擊海盜,請你參加如何?”
“此事,我不能做主。”
“為什么?”
“家里僅我媽一人,我如出海,無人照顧!”
“哦,好一個孝子!”唐學豎起拇指,說,“改天我們再聊聊!”
海龍先行告辭,爬上停泊在沙灘的小舢板,搖著櫓走了。
兩人剛在沙灘上走了幾步,忽然,唐斌拍下腦門,仿佛想起什么事,說:
“我幾乎忘了,我們洞頭岙內的一個人物!”
“誰?”唐學問。
“歐陽魁內?!碧票蟠稹?
“哦,我那個愛打架的表弟?”唐學說。
“對了!在他這個年齡段,洞頭目前沒有對手!他打架有特點,如果第一次打不過你,他會研究你的缺點和破綻;第二次再找你打,直到把你打敗為止,他才了心愿。誰都害怕和他打架,是很奇怪的一個人!”唐斌說。
“改日約他。屢敗屢戰,其精神可嘉!”唐學說。
兩人正聊著,唐斌說:“日時不能說人,夜時不能說鬼!說魁內、魁內就到?!敝灰娍齼忍糁粨舅皬纳碁┥线^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妹子。
歐陽魁內二十來歲,體格健壯,滿面胡子,連手臂上也是長長的黑毛,腳拖著一雙木拖鞋。
“魁內,岙內都沒水了?你怎么到漁岙山來挑水?”唐斌問道。
魁內看見唐學,先和表哥打個招呼,才答道:“岙內水井這幾天都干枯了,一個多月沒有下雨了?!?
“喂喂,你什么時候有女朋友了,也不說一聲?”唐斌說。
“是我妹妹。”魁內說。
唐斌這才留意,這個妹子長得白凈苗條,惹人喜歡,也有點面熟?!澳悴皇前⒄鋯??岙內孔廟私塾同學,十幾年不見,真是認不出來。女大十八變!”
“你是唐斌,班里的那個調皮鬼?”阿珍說。
“正是正是?!碧票笞詡€兒臉紅了起來。他慌忙轉個話題,說,“我們洞頭人,吃水真困難,要去海邊挑水,說起來都沒有人相信?!?
漁岙山海邊,在懸崖峭壁的下面,有一大片礁巖,在一處巖石邊,有一奇泉。漲潮時,海水滿過泉水;退潮后,清澈甘甜之水潺潺而出。每半小時,約一擔水,一年四季永不停息。一旦干旱,這里就有人排隊等水。
唐斌說:“魁內,我們正好有一事找你商量?!?
“什么好事會輪到我?不過,近來我改邪歸正,不打架了!”魁內把水桶放下來,交叉著雙臂放在胸前,其架勢,好像又要和人打架。
唐學說:“我們一起打海盜,你意下如何?”
魁內想了想,答到:“不想加入?!?
“為什么?”唐學問。
“我不想打人,打了別人,傷了自己,都不好!”魁內說。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魁內,你今天是變了一個人!”唐斌說。
“實話跟你說吧,過幾天,我要和妹妹去溫州城工作,所以嘛——”魁內說。
“人各有志,不可勉強。不過,請你重新考慮,我急需像你這樣的人!”唐學說。
“謝謝唐學兄抬舉,此事我會認真考慮的!”說完,他一只手抬起扁擔,吊著兩只木桶走了。
人走了,唐斌依然雙眼盯著那個遠去的身影,唐學說:“唐斌,這回看你的魅力了!”
“什么魅力?”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平時你對姑娘,不屑一顧,自為清高。這回,你看我表妹,眼睛直勾勾的,露餡了吧?快陪她一起去挑水,還傻站著干嘛,懂嗎?”
“好咧!”唐斌笑著跑開了。
唐學望著他走遠,咧嘴笑了。他很喜歡和唐斌開玩笑,但現在手頭上還有更緊迫的任務要去做。
退潮后,洞頭港內海水都集中在深水航道區;半屏山和宮口海灘,裸露出一大片的涂灘,很多村民在撿蛤揀螺抓螃蟹;有些擱在灘涂上的漁船,有漁民上岸,只好一腳深一腳淺地從灘涂跋涉著上岸……
?云內日,被內屁——閩南語,云內日,指躲在云里面的太陽,往往特別熱。被內屁,在被子里放屁,當然臭了。
?投氣——閩南語,指生氣,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