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人見到這一幕，當即一驚，忙向守著院門的一人招了招手。等這人急速跑過來，叮囑了幾句，這人就迅速離開。

這人才走了沒多久，就碰見急匆匆走過來的凌晗。這人雙眼一亮，忙喊了一聲，然后跑了過去。

對凌晗低聲說道：“大老爺要殺了凌恒，快去找人！”

凌晗當即面色煞白。

而此刻，屋內的凌恒整個人痛的都要忍不住蜷縮起來，卻死死地握緊雙拳。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凌奉清所在的地方，哪怕眼前都已經模糊了，還是不肯放棄。嘴里一直喃喃道“為什么？”

直到喉嚨也開始燒得厲害，連話也說不出了，身體也開始輕微地抽搐。

而一旁的凌奉遠當即大驚，似是完全沒想到，他忙喊道：“大哥，住手！”

與此同時，他伸手就是一拳，打向凌恒四周的空間。

拳頭輕緩，如同水流一般涌過去，帶著一絲冰涼的氣息。

凌恒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水流不斷流轉，他身上已經開始僵硬的面皮逐漸脫落，煥發新生，身體的抽搐也漸漸消失。

凌奉遠擋在凌恒的前面，急道：“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聽了這話，凌奉清的雙眼竟又開始變紅，他啞聲道：“這該死的下人，如果不是他蠱惑那滄瀾書院的講師，他又如何會殺了我兒！”

“大哥，你怕是誤會了。四哥兒是因為那兇徒才會死，和那講師本就關系不大，與凌恒有什么關系？”凌奉遠見此，忙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凌恒不僅認得那講師，還以兄弟相稱。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凌奉清眼中血絲越發明顯，冷冷盯著自己的親弟弟。

“可這，這說不通啊。”凌奉遠面上幾滴冷汗。

“說不通？我凌奉清想處置一個下人，需要理由嗎？他不是常和鈺兒做對嗎？那就讓他，為鈺兒贖罪，有何不可？”凌奉清面無表情，說出的話語卻是無比的殘忍。

“可這...”

凌奉遠忍不住想說些什么，凌奉清卻突然打斷了他。

“我只有鈺兒這么一個兒子！”不知什么時候，他雙眼竟變得通紅，隱約有亮光閃過。

卻在此時，木杖敲擊地面發出的篤篤聲響起。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者，右手拄著拐杖，被一個面相僅比他年輕幾歲的老年人扶了過來。

這兩人才剛走到門口，那老態龍鐘的老者張口就道：“奉清說得好！鈺哥兒是咱們凌家嫡長房的嫡長孫，豈是一個家生子能比擬的。”

說到這兒，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凌奉遠：“奉遠，你也是糊涂了。一個家生子，縱然天賦再好，哪有資格和我凌家連宗。當真是荒唐！”

屋內，半躺在地面上，仿佛被所有人忽視的凌恒，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的一動不動。而在袖子底下，他的右手死死地攥著。

院中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幾道身影。

兩男一女。其中一個是個中年男人，另一個是個少年人。而那名女子，年紀看起來并不算大。

房間內眾人的說話聲并沒有刻意掩飾，這三人所在的地方離房門又不算遠，自然是能被他們聽到。

那少女嘟囔道：“我看曾叔祖才是糊涂了吧。和凌恒連宗，說不定家族日后就能多一位合一境。興許，興許他還能無名呢。家族都已經多少年沒有過無名境了，要真有一個，我們還用得著這么窩囊？”

中年男人當即喝了一聲：“噤聲！”

他平靜道：“凌恒或許能無名，可也只是有一絲可能。他有合一的希望，不代表就能無名。人人都說舒家二老爺舒常棣是岳州合一武者中，最有希望無名的。可他即便是有岳家的幫助，不也現在都沒消息。”

“無名，不是那么好成就的。或許，凌恒連感知這條坎都邁不過去。至少現在，他無名的希望如何能與大哥比。大哥已經合一巔峰多年，而且正值壯年，不是沒有希望。”

“六叔，我知道錯了嘛。”那少女搖晃著中年男子的手臂，輕聲撒著嬌。

中年男子無奈搖了搖頭，不再說什么。

那少年卻是猶豫著，才道：“可曾叔祖這樣，會不會太傷底下人的心了。”

“我記得之前，四叔去了凌恒奴籍，還承諾等他感知之后就連宗。那些下人有多高興，六叔應該也看到了吧，他們都說是日子有了盼頭。外面的人也都說咱們凌家有世家風范，那段時間走到外面我都覺得自豪。”

中年男子嘆了嘆，摸了摸少年的頭，不再言語。

三叔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在他心里，凌恒恐怕就是凌家的污點。

承平八年，凌家雖然僥幸逃過，卻也損失了不少人，許多長輩們都是在那時候沒的。就連無名境的老祖宗，也因為這次災難受了重傷，終究還是沒扛過，二十多年后就去世了。

如今凌家最年長的，就是三叔祖。他的話，除了大哥以外，其他人作為晚輩，不好不聽啊。

而此刻的屋內，聽聞三叔祖那一番話，凌奉遠不好反駁，一臉愁緒的樣子似是在猶豫該怎么說。

三叔祖卻哼了一聲：“奉遠，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凌恒現在不過筑基，他甚至都不一定能感知。有合一的希望并不意味著他一定能合一，況且現在凌家需要的不是一個合一境，而是無名強者。”

“再沒有無名強者出現，凌家就得退出世家行列了。可是論無名的希望，奉清難道就沒有嗎，你何必舍近求遠？真是病急亂投醫！”說著用拐杖在地上敲了幾下。

聽三叔祖這么說，凌奉遠有些猶豫。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并不是沒有道理。

身后的凌恒卻依然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見凌奉遠已經有些動搖，三叔祖正準備再加把勁，希望能抹除掉凌恒這個錯誤。

卻在這時，有下人來報，舒家五郎君前來拜見。

三叔祖當即臉拉得老長，譏諷道：“果然是下人。奉遠，這樣的人，和我凌家都不是一條心，你還想和他連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