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貴人不敢再爭吵，只能諾諾地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你能把真的帶回來？”皇帝瞪了眼欣貴人，然后將目光轉向郜尋雪，沉聲問道。

“民女知道真品在誰人手上，更何況，這個花瓶自遠古時期流傳下來，摔碎后的粉末必然和而今不同，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尋個新一點的花瓶，一試便知。”她語氣很堅定。

皇帝沉默了，目光落在欣貴人身上，良久沒有說話。

欣貴人的心很慌，她本想對著皇帝撒嬌，卻發現，他的目光雖然落在自己身上，但并沒有聚焦，仿佛透過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但……

想到她身后的人，欣貴人咬咬牙，硬著頭皮開口：“陛下，既然玥王妃說她能將真的帶回來，便讓她去試試唄，這畢竟是您最愛的花瓶。她如果帶不回來，不就證明這個花瓶是真的，如果能帶回來，真的也在您的手上，多好？”

只要她帶不回來花瓶，就算這個是假的，那也無關緊要。

那花瓶，只要知道真的在哪，她有千萬種方法讓它消失……

只是，她的小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真是笑話，古董是真是假，與王妃能否帶回真的古董有什么關系？”南宮玥忽然開口，語氣冰涼刺骨。

欣貴人不免打了個寒噤，但她沒有辦法，只能咬著牙反駁：“古董若是假的，而郜姑娘說她知道真的在什么地方，這個世界難道還有人會占著皇帝的東西不給嗎？”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不過也的確如此，畢竟任何人拿著這個東西，只要皇帝要，都會巴巴地趕過來。就算前世秋紫夕再如何看不起皇權，但當皇權找上門，她也不會對著干，因為，沒有資本。

皇權想要玩死一個無權無勢的富人，簡單得就像弄死一條螞蟻。

“真品在何處？”皇帝聞言，思索片刻，問道。

“古月齋。”郜尋雪恭敬地回答道。

她還是秋紫夕的時候，自小便和古月齋的小千金百里清妍一起摸爬打滾，這個贗品古董，便是她照著那真品的模子做著玩的。

古月齋？

聽到這三個字，皇帝皺了皺眉頭。

古月齋的老爺子百里先生，曾是先皇和自己的老師，德高望重，是文人界的領袖。后來告老還鄉，先皇特許他見皇族不跪，見皇命不遵。他回到洛陽，閑著沒事便辦了個賣書畫的地方，兼職干一些古董鑒定的活。

原本老爺子只是想打發打發時間，沒想到越開越大，后來東楚國的幾大城鎮都有他的分店。

老爺子的名氣很大，所以無數人想要買他的書畫，或者找他堅定古董。但古月齋有個規矩，無論皇宮貴族還是普通百姓，要想老爺子鑒定就得去古月齋預約，然后交錢，之后等著。

按照順序，一家一家的來。

古月齋的老爺子脾氣古怪，乃至經常找不到人，而那些排著位的人也只能耐心等著，連皇帝來了，也只能等著。

如果東西在古月齋的手里，的確是很難要到。

文人的號召力，不能小覷，更何況還有先皇的命令。

想到這兒，皇帝忽然看向郜尋雪，道：“一周的時間，如果你能將東西帶回來，我便信你所言，并給你冊封。如果做不到，那便治你欺君罔上之罪。”

聽到這話，郜尋雪在心里冷笑。

這古董是真是假，拿出去比對便知。

不過是想要尋個借口治自己的罪，又不想放棄這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皇帝這算盤還打得真好。

更何況，冊封與否，對旁人可能是很重要的事，但對她而言，不過是笑話。

她從來都不貪慕榮華，更知這世上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

但，就算知道他所想，她也只能應了下來。這件事，給了回旋的地方，連南宮玥都不好說情。

“是，不過民女需要將花瓶碎片帶走，去找百里先生鑒定。還請陛下恩準。”她盡可能地，加大自己的籌碼。碎片要留在這里，指不定會出什么簍子。

欣貴人一副看好戲地模樣看著她，很明顯便知道古月齋的地位。

“準了。”皇帝淡聲道。

回府的馬車換成了玥親王專用，里面寬敞了不少。

郜尋雪靠著窗口看著外面的風景，驀然有些傷感。

曾經的自己是何等的自由，無須在意任何人的算計，恣意瀟灑。但也正是因為她的沒心沒肺，在寒政宇背叛的時候，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直接被打入地獄。

但她也是有朋友的，比如百里清妍。

她甚至不敢想象，當她得知自己的死訊以后，會是怎么樣的難過。

她有些害怕，自己在看見她的時候，情緒會崩潰。

有時候，再難再苦，如果只是一個人，咬牙便能堅持下來，可一旦身邊有人在乎，那種埋藏在心底的委屈，會忽然如泉涌一般。

南宮玥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覺得她心不在焉，情緒低落，以為她在為宮中事情所煩惱。

“欣貴人對你有惡意，父皇對你也存有戒備，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好，以后我會盡可能避免讓你入宮。”南宮玥很認真地承諾。

不進宮？是好事。

“嗯。”郜尋雪點頭。

“古月齋的百里先生不好見，不過我會盡可能派人去尋他的消息。”南宮玥皺著眉頭，問道，“不過，古董真的在古月齋的手里嗎？”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郜尋雪感受到某人打量的目光，但也懶得周璇，只是想了想道：“東西的確是在古月齋里，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別問了。畢竟問了我也不會說。這件事應該不用找到老爺子，只要你能讓我自由出府，保護我的安危就行，我可不想事情還沒做好就被人弄死了。”

老爺子？

這個稱呼自會用在自己最親近的人身上吧？

她到底是誰？

南宮玥微微瞇眼，但面色不改，只說了句“你放心”，然后從身上取下腰牌，遞給她，道：“這是我的隨身令牌，見它如見我。另外，我給你派20個護衛。父皇的命令才剛下，沒人敢輕舉妄動。”

“20個護衛，我可以隨意差遣嗎？”聞言，郜尋雪眨眨眼睛，有些興奮地問道。

“不可以。”某人語氣很平淡。

呃……

郜尋雪頓時耷拉下腦袋。

中看不中用，給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