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墓碑，似乎被人擱置在這片白茫茫的沙漠，以有了好幾十個世紀的模樣。上面不見代表著歲月的蜘蛛網，也不見那些刻的深入的文字。

“哥哥！哥……”

趙葉楓耳邊響起上官雨馨的溫柔的聲音。

這一切來的是那么的迅速，消失的又是這么的迅速。

那是一種久遠卻又不失去本意的呼喚，讓趙葉楓那雙原本緊閉的眼，緩緩睜開了一根細針長度的縫隙。

趙葉楓的臉逐漸紅潤，原本閉著的雙眼也徹底睜開，嚇的快要跑去叫醫生的上官雨馨，松了一口氣下來。

“哥，你好點沒？快別開玩笑了，你快要嚇死我了！”病房內懸掛的燈光下，是上官雨馨快要泣不成聲的臉龐。

趙葉楓是如何昏過去的，趙葉楓自己也說不清楚，可是他卻努力讓自己臉上能夠笑起來，那是給妹妹不用擔心自己的信號。

最終，趙葉楓還是沒能磨過妹妹的詢問。

他讓上官雨馨準備好跟著一起出發，不過一切指揮要聽他的。

醫院大廳外的露天停車場。

一處沒有燈光直射到的角落里，靜靜放置著一臺五菱銀灰色的面包車。

面包車上中排和后排斜臥著兩個人。

中排那人點燃了根香煙一口口抽著，后排那人拿著手機翻看娛樂新聞。

雖兩眼一刻不停的翻看著手機，可余明不禁有點后悔，等半個小時都不見趙葉楓身影，余明確信自己給趙葉楓出了個餿主意。

“久等了。”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趙葉楓的聲音終于在面包車外響了起來。

“丫的，讓我好等！”余明的聲音隨后響起，話音里滿是抱怨。

余明能理解趙葉楓的不容易，抱怨也僅僅只是歸于浪費時間上的抱怨，同窗加好友的關系可是不能說沒就沒的。

余明不爽的情緒，很快便被一掃而光了。正當要下車準備給趙葉楓一個擁抱時，讓他愕然的事發生了。

他自己出的法子趙葉楓不但沒用，還把上官雨馨給帶來了！余明尬笑幾聲以表示歡迎，轉身便坐在車中排靠邊位置上：“三叔，開車。”

此時的余明是萬分不能理解，趙葉楓跟自己繞了這么大一圈，竟然還是讓上官雨馨如影子般的跟來。

不是余明不歡迎上官雨馨，相反，他倒也希望看到一個，不同于整個隊伍里都是男人的情況。上官雨馨的活力和歡樂，會給整個隊帶來一種希望。

不過這次的情況有些讓人太過惱火，自己跟著趙葉楓要去挖棺材，因為害怕這才不得不讓余三叔跟著。

然而，截止趙葉楓和上官雨馨上車之前，要挖棺材的事也只有他才知道。

余三叔先讓車子預熱后，才緩慢的啟動了面包車。最近這輛常跑泥路的面包車車身上，該沾著泥巴的地方滿是厚厚的泥巴。

輪胎顛簸，讓車上的四人感覺回到了來時。

面包車離開醫院行了一段路后，三股水的落水聲是愈發的響亮。他們再次回到那條從三河壩鎮，通往山中村子三河村的路上。

不同上次余三叔開車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開錯了地方，或者是開到懸崖邊上的狀態。這次余三叔走的坦坦蕩蕩，從經驗來看頗有輕車熟路的架勢。

“我做了個夢。”趙葉楓平靜的說著話，臉上是如窗外黑夜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隨后再次將帶在手上的手套，裝到了上衣口袋里。

那雙紫色的毛線手套，原本準備當做今晚暖手工具，可右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大洞，今晚在趙葉楓看來又得凍手。

“夢？你又騙我，除非你睡覺了。”余明如實的說道，他不相信趙葉楓在走之前還有時間，有心思去做夢。

令余明捉摸不透的是，趙葉楓說完這句話后就像是一個被人關上的話匣子般，沒了接下來想要說的內容。

余明不假思索的從旁邊看了眼趙葉楓。

趙葉楓無神的雙眼望著黑洞洞的窗外，其實還沒上車之前他就很矛盾。

那個似夢非夢的夢境里，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沙粒中，低頭便看到一坐立著墓碑的墳包。那塊飽經風霜的石碑上倒也沒個名字，只是離奇的掛著眾多黑白小照片。

其中前二人就包括：趙葉楓和余明。

沒能等到趙葉楓在多看幾眼，上官雨馨便讓他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面包車的車速是越開越快，原本需要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這次余三叔只開了將近三十分鐘左右。

滇主要地處高山地區。

國家出臺政策幫通公路那會，也是依附起高山修筑起盤山公路，至少都要盤個幾圈才能繼續往下修。

三河壩鎮到三河村就屬于這么一條公路。

直到車子穩健的停在了板子崖邊，余明這才下車狂吐不止。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覺頭暈眼花，一股惡心感從胸前由嘴噴涌。

趙葉楓和上官雨馨倒是經常坐車，到不覺得有什么不太舒服的地方，即使這條公路上彎道大和轉彎多。

面包車依舊停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不過當初繞路的人，并不再抱著游玩般的心態了。

余三叔同余明一起站在板子崖邊，余明在那里俯身正嘔吐，余三叔用右手拍著他的后背，左手拿著支嶄新的手電筒：“你小子，看，遭報應了吧。”余三叔爽朗的笑了起來。

余明是個典型的不服輸的人，余三叔這一席話氣的他想要還嘴。可占據著胸腔的嘔吐感卻表示，身體并沒有這樣的意愿。

白天空氣寒冷，夜晚更加如此。

站在半山腰空氣稀薄，無聲無息的夜冷風，從密林直侵心扉，不論什么模樣的生物，站在這半截路上也要抖三抖。

當然，耐寒動物除外。

沒有帶藥，誰也沒預料到余明會暈車。

在余明還沒有緩過勁來的時候，趙葉楓躺在車上閉目沉思起來。

他在想從那早打游戲后所遇到的一切，那個由上官司發起的意義非凡的聚會，自己身世的秘密及那場大雪中的白事。

他想起了背負著使命的韓黎，可自己的情況不同韓黎所遭遇到的一切，他更沒有韓黎那樣堅定不移的決心。

好幾次也得到過答案。

不過，幾番掙扎后他自己卻又推翻了那個答案。

“既然不想要，那就不要了吧……”

暗自嘆了一口氣的趙葉楓，小聲說出這句自己也不太愿意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