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翻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只見上面清楚的寫的“心愿”兩字,字體一改之前的別扭,耐看的筆畫之間充溢著清秀生趣的意味。略微有點發脆泛黃的紙張右下角,被某個小孩畫上了動物頭像,看著像貓又像虎,一時間趙葉楓也分不清到底畫的是什么。
第一頁的內容很少,就只有趙葉楓所看到的那兩個,很快便被他給略過了。第二頁的內容逐漸豐富了起來,稚嫩外加人為涂涂改改的痕跡,訴說著書寫下這些字的人,是一個個有著青春與活力的孩子。
“爸爸,媽媽,聽楊院長伯伯和大姐姐說,只要我乖乖的,按時吃飯睡覺,你們就會回來看我,或許是我做的還不好,不過,如果我真的認真做到的話,你們一定要回來看我哦。”
“楊院長伯伯說,爸爸,媽媽,你們變成了天上的小星星,晚上只要抬起頭看天空,就能看到你們對我眨眼睛,我問,你們為什么不回來呢?大姐姐說,你們去了一個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我一定要努力長大!這樣就能去見你們了。”
“你能實現我的愿望嗎?請讓我知道我的爸爸,媽媽在哪里好嗎?真羨慕那些能去尋找爸爸,媽媽的人!他們一定非常幸福吧。”
……
再一次隱隱約約被某物戳痛心扉時,趙葉楓早已不知不覺間看到了最后一頁。筆記本紙張上鋪滿了孩子們美好的心愿,那份真情實感同時也順著漢字被記錄在冊。
趙葉楓摸了摸自己的雙睛:“我這是?”當察覺眼淚不知不覺間在眼眶中凝聚打轉時,他趕忙合上了筆記本。感同身受的他被眼前不成熟的筆畫,勾勒起了小時候對于父母的那種憧憬。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似乎有了爆發的危險。
“小哥,想哭就哭出來吧,藏著掖著總是不太好。”一口不太標注的普通話從楊院長口中說了出來,“你要是怕人多,那就躲廁所里去,檢票的剛走不久,你可以待上那么一會。”看過許許多多孤兒的他,看得出來趙葉楓即將要迸發的情緒,可這么一會又被趙葉楓強行壓了回去,不免又言語了一句。
“不用你管!啰啰嗦嗦,煩不煩?”半晌,冷靜下來的趙葉楓,聽楊院長沒完沒了的說著,這次沒有依靠任何藥物的作用,全憑此刻的心情煩躁,使他怒吼了出來。要不是還保留著一絲理智,手中的筆記本老早就被他扔了出去。
無法控制的音量,讓整節車廂里離進幾個睡的稍微淺的人,以為出了什么大事般匆忙抬起頭,而在確認周圍沒有事后,紛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趙葉楓。
“對……對不起!”被旁人當成傻子看,趙葉楓自然也很難受,站起身來邊鞠躬邊說道。
就在此時,火車站的電子提示音響了起來:秋城,到了!秋城,到了!有需要下車的旅客,請拿好你手中的行李,看管好你的小孩,從最近的出口下火車。隔了幾秒后又響了起來:秋城,到了!秋城,到了!有需要下車的旅客,請拿好你手中的行李,看管好你的小孩,從最近的出口下火車。
“小哥,你應該已經有答案了,不你煩不煩我,我都該下車了。”楊院長在聽到電子提示音后,將筆記本從趙葉楓手里收了回來,一絲不茍的重新裝進了塑料口袋,放進了自己的背包,“如果有緣的話,我想他日一定還能見面,那么,咱們后會有期!”
楊院長從座位上起身后,對趙葉楓揮了揮手,當做是最后的告別。
當所有的情緒匯聚在一起時,長期以來的不沉默作了前行的動力,而趙葉楓也在楊院長邁開腿下火車的一瞬,突然決定了自己的答案:由自己來尋找出父母的模樣!
“你丫發什么神經了?”
被電子提示音驚醒后,余明本來起身準備去廁所撒尿,卻突然見坐一旁的趙葉楓信心滿滿,像是一副要去干什么大事的模樣。
趙葉楓“嘿嘿”一笑,不知道說什么的他,只能靠著笑容打掩護。
火車繼續向前行駛著,剛出了隘口就又進入另一隘口,反復如此,單一且枯燥。偶爾穿過平原和寬闊的河流,但大多數都只是曇花一現,并非算真正瀏覽不盡的景色。
到了飯點,小商販們那還能埋頭睡覺?和火車上推來的餐車爭搶起了生意,沉寂了一個中午的火車上,終于顯得要熱鬧一點了。不管是賣水果還是賣零食,那都跟走大街上是一個樣,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賣不了的。
“太餓了,對了,哥們,吃點什么不?上官,你呢?”余明看著即將要推到面前的餐車,向趙葉楓和上官雨馨詢問到。自從余明在火車上睡了一覺爬起來后,精神雖是滿足了,可肚子里卻是早已空空如也。
趙葉楓沒興趣也不餓便道:“我不用,雨馨,你點些什么東西吃吧。”一路來,他最怕自己餓到上官雨馨,如果此刻上官雨馨現在想吃什么,余明付不出錢的話,他便會毫不吝嗇的拿錢出來買,縱然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比錢。
上官雨馨雖沒說話,可她卻搖了搖頭,示意倆人自己不餓。
“你好,盒飯十五塊錢一份。”
推餐車的是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孩,想來是在火車站上找到了這樣一份工作。原本來回叫嚷著賣盒飯的他,被余明一伸手攔了下來。
“給我來上一份,這是十五塊錢。”
余明把自己的僅剩下的為數不多的錢,給了買盒飯的男孩,男孩動作嫻熟的,給了他一份熱氣騰騰的盒飯。待男孩收錢走后,余明撕開手里盒飯蓋子,大口咀嚼起來。
飯點一過,一切又都重新歸于了平靜。
時間漸晚,看著太陽又一次落進地平線里,不知這一路上到底經歷了多少夕陽的他,又一次默默看著這震撼心靈的短暫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