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城內外，禁止打架斗毆，以及傷人。你是誰的寵物？如此不遵守規矩！”暗嵐放開那人，看著他慌忙逃入人群，抽出自己的武器，問道。

它喘著粗氣，凝望著他的紫色雙眼，血紅色的光芒已經完完全全覆蓋住了它的眼瞳，只能看見一絲細微的金光。

殘存的意識讓它略微猜到，此人可能是虎城的城管，有些不好對付，但對于喪失了理智和清醒的它來說，它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戮！

這想法讓它如同一臺機器一番，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毫無拘束，毫無阻擋，毫無顧忌。

龍末打了個響鼻，退后幾步，兩只后爪在地面上劃去不規則的長痕，那龐大的身軀在微微后傾，這是即將散開四肢奔跑的前奏。

突然，后方響起馬的嘶鳴之聲和踏地的聲音，它扭頭望去，差不多快被遺忘的凌簡，正騎著棕馬，朝這邊趕來。堅實有力的馬蹄在沙子上容易陷進去，所以奔跑的速度有些減慢，可還是比疾跑快了一小些。

他在朝它揮手，目光中滿是急切，那是在叫它停下現在的行為，越早越好！

然而，它只是瞥了一眼他和棕馬，仍舊沒有要收手的意思。處于發狂狀態的它，是無法輕松被勸解的！

他看到它重新擺起進攻架勢的動作，極為不解，又極為無奈。想想以前那條乖巧可愛，活潑機智的小龍，在和現在的它做出對比，他的心中莫名閃過一縷悲傷。

大了，成熟了，也許性格就真的改變了，回不來之前的那段記憶了。

不，其實它沒有變多少，只是需要冷靜，需要阻止，需要清醒。它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和行為，只能在這里任由自己破壞和毀滅，因為它想要發泄心中的怒火，除去心中不甘的情緒。

只是，這種樣子，會被誤解為一只潛藏的怪物的野性突發，和它最真實，最原本的模樣。

當它邁步跨出之時，前面那家伙也動了起來，右手的劍在烈陽底下微微泛起紫光，就和他的眼睛一樣，深邃而又顯得柔和。

這頭末影龍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帶著大地的震動，股股熱風和狂吼之聲，撞向看似鎮定的他。

“吭！”劍在它眼前晃動，劃出道道銀色殘影，讓它無法判斷位置，也就無法用暴力毀掉他的武器。它只能以利齒，以龍角撞上他的鐵劍，可不加思考的一擊竟被他輕松卸掉，身上還挨了一劍，出現一條劍痕。

不過，傷害根本不會讓它冷靜下來，反倒是會激起它更加瘋狂，更加恐怖的攻擊舉動。

他的速度很快，每次都可以準確彈開利齒，龍角，龍爪，哪怕是柔韌的龍尾的一掃，這讓它很是驚訝，其實是它自己沒有想過用策略進攻，只是一味的沖撞。

由于這場戰斗，外面的人都立刻擠到里面去了，不敢出來，以免被誤傷，城墻前方的空地變成了他倆的戰場，空曠而沒有任何阻擋之物。

漸漸的，它憑著身軀和力量，血量的優勢，把面前這人推向城墻。在這過程中，它不斷躲閃著他的偷襲，并且找機會張開巨口，向他猛地咬去。

他知道它想要干什么，它是想把他死抵到城墻上！

大概是之前的習慣，也有可能是潛意識，它并未動用自己背上的一雙巨翅，為了不讓眾人猜出它末影龍的身份。

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的東西需要它去保密，即使是在它喪失了意識的時候。

暗嵐的背即將撞上被陽光烘烤得暖暖的城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它的眼中閃爍起渴望和殺戮的光。

“哼。”他冷哼了一聲，左手拿出一枚墨綠色的球狀物體，就往城墻的走廊中拋去。

末影珍珠！它立刻想到了這東西是什么，立起身子，想要擋住末影珍珠的飛行軌跡，但爪尖只碰上了幾粒紫色的粒子。

只聽“咻”的一聲，他就從它面前消失不見，它的爪子狠狠捶上了堅硬的圓石，將其抓出一道道長痕和觸目驚心的裂痕。

末影粒子可能潛藏著一絲末地的氣息，讓它微微清醒了一些。它緩緩收回自己的爪子，晃晃腦袋，望著前面的城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剛才似乎頭腦有些發熱，太過沖動，情緒有些失控了的樣子……

龍末茫然地轉動著龍首，四處張望，那樣子就像一條無辜的小龍。可當它看到那可惡的家伙縮在人群當中時，它的心中就會又燃起一股無名怒火，剛才的賬，可還沒算完！

烈日炎炎，讓它有些難受，更加暴躁和乖戾。它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想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它卻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當末影粒子消失殆盡，眼中血光再次閃爍，它又恢復了剛才的敵對和攻擊性，抬頭死死地盯著走廊上站穩不久的暗嵐。

“噠噠，噠噠！”馬蹄聲在背后響起，凌簡騎著棕馬，在離它不足十個方塊處停下。他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望著它的樣子，他想起了幾個月前在龍城，在地獄發生的種種事情。

他知道如果它迷失了自我，那么這將是很恐怖的。要是貿然沖上去，哪怕是它最好的朋友，它也可能在沖動之下要了他的性命。

他現在能做的，也許只有遠處的勸解，和試圖讓它清醒，除了這些，就是等待了。

可是，看虎城上面的那群人，他們會先動手嗎？

“嘿，真是太險了，”一人站在暗嵐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瞅著下面想要不用翅膀，就爬上來的龍末。“剛才那怪物，真是可怕！不過這次你沒解決它，看起來有些難對付，要不我去找城主來看看？”

“不用了。”他冷冷地回答，那條末影龍在狠命地撕抓著墻壁，一簇火花從它的爪尖飛出，照亮它不尋常的眼瞳。“城主他今天要招待客人，別去打擾較好。”

“那該怎么處置它？”邊上的其他人問著，眼中包含了一點的急切，顯然擔憂下面的龍末會爬上來。

“見機行事，如果它上來了，或者想進城——死。”他果斷地回答著，瞟了瞟沙地上猶豫的凌簡。

他看到過他們，知道這兩個家伙和猛諦有點關系，不然他可不會給他們這么大的面子，說出上面的那句話，而是干脆動手，三下五除二把這件事簡單解決了。

不知道是不是激起了它幼時的攀爬本領，還是它將爪子深深扣入了巖石與巖石間的縫隙，它的身驅一點一點地離開地面，貼著城墻緩緩上升。

“哎呦，它要上來了！”他邊上的一家伙想都沒想，抄起擺在旁邊的弓，拿出一支箭矢瞄準。“這家伙真麻煩，還像個蜘蛛似的能爬墻！”

“咻！”箭矢劃破空氣，準確地扎在它的身上，它痛得低吼一聲，爪子不由自主地一松，摔回柔軟的沙地，沾了一身金黃的沙粒。

這頭巨龍終于忍不住，發怒了，它將身子向下壓低，似乎是在蓄力，準備一躍而起。

“哈，看它那動作，是不是想要直接跳上來啊？”將它射下去之后，周圍的人膽子大了些，紛紛把頭伸出城墻，觀望地上的它。

暗嵐卻從始自終，未發表過一次自己的看法，只是皺了皺眉頭。

而凌簡卻是大吃一驚，匆匆翻下馬背，獨自一人接近龍末：“龍末，萬萬不可那樣做！”

龍末仿佛耳聾了似的，對他的命令絲毫不管。猛地，那張的巨口張開了，喉嚨深處一紫。

一顆黑邊紫心的火球，被它突出口外，呈直線向著城墻走廊內部飛去。

“趴下！”在火球沖出龍口的一秒鐘后，他的瞳孔突然一縮，對著邊上的其他人大喊。

可他們全部什么也不知道，依舊呆呆地立在那兒。很多人對這飛來的火球有些熟悉，但一時間記不起來，竟愣在那兒思考。

此刻，他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些家伙，簡直就是快氣炸了！遇上生死危機，還在這里駐足觀望，這是不要命了嗎？

“笨蛋，都趴下！”他再一次喊出聲來，只不過語氣中夾雜著憤怒和冰冷。

“啊？哦！”他們這才回過神來，照他的指示一個個蹲下身子，或者趴在地板上。

等等，龍息火球好像是以爆炸點為中心，擴散出傷害藥水粒子的，所以城墻貌似擋住了也沒有任何作用！

暗嵐在關鍵時刻忘了這一點，不過他現在想起來，也大概來不及了。

龍息火球飛行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快要撞上走廊的圓石墻壁！

就在這時，城墻上面響起末影珍珠的傳送之聲，接下來就是一只利箭，沖破如簾子似的遮住視線的末影粒子，在空氣里與龍息火球相撞。

“砰！”火球剎那間帶著箭矢灰飛煙滅，從里面散落大量的暗紅色藥水粒子，朝走廊擴散而去。

不過仿佛是早就計算好了的，在那說不出的物體即將蔓延到走廊內部時，圓圈停止了放大，無數的粒子一閃一閃，飄出一股死亡特有的奇異味道。

“箭術不錯，沒想到除了用劍外，你用弓也不賴！”頭頂的圓石上傳出一陣粗獷的笑聲和說話聲。

“別離我太近，我不習慣。”接著是一句冷冰冰的，卻又帶著威嚴和傲氣的話語。

暗嵐聽見此聲，抬起頭來對著天花板說道：“抱歉城主，打擾到你和客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