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明白。
她是鐵了心,要他走。
他笑了出來。
黑暗中的眸子明亮得發光,微弱而又絕望的光芒。
他笑得直不起腰。
突然又停了笑,寂靜得像是孤獨的鬼。
他就這樣看著她。
然后轉身離開。
門被關上發出聲響,蘇溫梨看著外面空蕩蕩的大廳,心突然就空了一角。
她從床上下來,赤裸著雙腳,踩著冰涼的地板,走到客廳。
他真的走了。
他最見不得她赤腳了。
客廳里的桌子上有一封信。
信里放了一張銀行卡和一張紙條:密碼是今天的日期。
蘇溫梨頓了頓,將紙和銀行卡放回信封。
她滑落在地上,突然有一瞬間的不清醒。
那一瞬間里,滿是陸殊星。
可再想看清,卻只能看見昏黃的燈光,和黑屏的電視里映出的自己。
那個落魄狼狽不堪的自己。
那個臉上淌滿淚水的自己。
原來,她哭了呀……
好久都沒有這么難受了。
因為有陸殊星在,她都快忘了哭是什么樣的了。
她以為是她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原來,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坐在地上,怔愣了很久。
淚水滑落在衣間。
她看到陸殊星開了電視,沖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說:“傻瓜,發什么呆吖?”
悲傷突然就涌來了。
排山倒海似地催促著她酸澀的鼻子。
她不想這么狼狽,伸手去擦自己的眼淚,卻哭得更撕心裂肺。
她仰頭,赤著腳坐在地上,捂住了雙眼,只有喘不過氣的哭泣聲徘徊。
冰涼攀著她的骨,向上蔓延。
她哭得越發壓抑,越哭越難受。
沒來由的,她看見了那些記憶。
那些她珍藏在心底,每次回想心里都會甜滋滋的記憶。
“陸殊星……陸殊星……”
她終于喊出他的名字。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跑出門,瘋了一樣地往外跑。
赤裸著的腳踩到凹凸不平的東西,硌得她腳疼,一下便見了血。
她卻不管不顧地往外跑,她哭著想喊陸殊星。
可是她張了張口,卻什么都喊不出來。
她不再跑,停了身影。
喊什么呀?
為什么要喊呀?
她不顧一切地希望他能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少爺。
如今他走了,不是如了她的意嗎?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腳底板疼的緊,她甚至不想動。
許是疼得狠了,她的淚再次洶涌而出。
她蹲著哭著,她甚至不敢低喃陸殊星的名字。
有人打橫抱起她。
她一驚,以為是陸殊星去而復返,擦著眼淚連忙解釋:“我,我不是為你哭的……”
他愣了一下,眸色淡淡:“我知道。”
男人的聲音傳來。
低啞溫沉的聲音極其好聽。
卻不是她熟悉的聲音。
她抬頭,看見步長風的時候,眼淚又流了出來。
她問他:“你怎么在這?”
步長風默了默,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淚。
他的手指上有薄薄的細繭,有一點刺,他的聲音不變:“路過罷了。”
路過?
蘇溫梨多看了他一眼。
這么蹩腳的理由也只有他能面不改色的說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