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圖南親自把段溫玉送回了左相府。
段青云面上自是感激不盡的，遣人送了好些東西給宋圖南，宋圖南回皇子府之后，便把那些東西統(tǒng)統(tǒng)丟了。
呵呵，這樣便想與本殿劃清界限，未免太可笑了。
宋圖南想起段溫玉連看都不敢看他的嬌羞模樣，微微一笑，仿佛是勢在必得了。
段青云將段溫玉喚進(jìn)了書房。
他眼神銳利地望著段溫玉，道：“萬佛寺周邊從未有過山匪，玉姐兒，你怎么看？”
段溫玉微微垂著眸，顯得乖巧溫順，道：“溫玉太不走運(yùn)了些。”
這老狐貍！一下便想到了癥結(jié)所在。
“玉兒，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段青云感嘆一句。
段溫玉只覺得好笑。
玉兒？從前阿娘最喜歡這樣喚她，他已經(jīng)不配喚她了。
“溫玉不敢。”段溫玉才不接他的話，她又沒傻。
“罷了，”段青云深深望了她一眼，“你受了驚嚇，還是回去好生歇息著罷。”
“是，溫玉告退。”
段溫玉步履從容地走了出去，眼底一片幽深，才知道她受了驚嚇么，真是夠貼心的。
“姑娘沒事罷？”張嬤嬤急忙問了她，段溫玉笑著道：“我無事，這便去給祖母報個平安呢。”
“老夫人要婢子告知姑娘，今日便不要急著見她，知道姑娘平安便可以了，姑娘好生歇息才是。”
“謝祖母體諒了。”
段溫玉回了飛琳苑。
如意等人眼眶均是紅紅的，“姑娘……”
“什么也別說，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去給我備些熱水來罷，我要沐浴。”
泡在熱水里，段溫玉放松下來，細(xì)細(xì)想著事情。
她倒是沒想到，五皇子那樣被奉為如玉君子的人，心里也有這樣大的野心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
故意在山上安排匪徒來嚇唬自己，末了一出英雄救美，好叫自己對他死心塌地……
的確，這是個極好的俘獲女子芳心的法子，只可惜他千算萬算，算漏了自己并不是個心智不堅(jiān)的。
再說了，英雄救美的，早就出現(xiàn)過了。
不，她怎的想起齊王殿下來了？她一定是受了驚嚇。
段溫玉猛的把頭沉進(jìn)水里，又重新探出水面，有些東西似乎在往她不情愿的方面發(fā)展著……
自己能想通的關(guān)節(jié)，官場上的那些個老狐貍定然也能想通，孟家去江南不是失了圣心，而是極受平嘉帝信任。
孟家重新得勢，而同時作為左相嫡女和孟家唯一嫡外孫女，她的身份便又會水漲船高，盯上她的人便會增多。
五皇子已經(jīng)動手了，不是么？
段青云也開始打親情牌了，他大概已經(jīng)放棄段溫麗了，他絕對不會這樣倉促的站隊(duì)，約莫就是交出個名聲不大好的嫡女，安撫二皇子罷了。
賀家不過是皇商罷了，到底比不得孟家勢大。
他還想把自己當(dāng)做籌碼！是篤定了她不會反抗么？
段溫玉臉上露出狠色，他們的父女情分，幾乎被他耗凈了。
但若是這樣的話，對付賀氏也會容易許多……
“姑娘，您沒事罷？”笑語擔(dān)憂道，都泡了這樣長時間了……
“我這便好了。”段溫玉被打斷，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水都涼了呢。
段溫玉出了浴桶，穿好了衣裳，頭發(fā)濕噠噠地搭在背上。
孟嬤嬤忙取了帕子，道：“姑娘也不喚嬤嬤一聲，瞧瞧，衣裳都濕了，前幾日本就害了風(fēng)寒，再受些涼可如何是好。”
段溫玉懨懨地趴在榻上：“嬤嬤替我絞頭發(fā)罷。”
孟嬤嬤便細(xì)細(xì)替她絞干頭發(fā)，道：“姑娘在煩些什么呢，這樣沒精神。”
段溫玉不知道怎樣同她說，事關(guān)孟家，她同孟嬤嬤開不了口，于是她便沒有說話。
孟嬤嬤笑道：“姑娘不說不算了，想來嬤嬤也是幫不上忙的。”
是啊，沒問外祖父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孟家人究竟有沒有告知阿娘真相，誰也幫不上忙。
“但是嬤嬤活了這么些年，有些事情比姑娘要清楚些，無論怎樣煩惱的事，都要同自己說一句，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段溫玉忽地就笑了，是了，來日方長，何必如此糾結(jié)？
段溫玉舒展了眉頭，的確，真正煩惱的時日還沒有到呢，自己何須這樣煩心：“嬤嬤，我知道了。”
她安穩(wěn)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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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醒。”畫竹喚醒了她。
段溫玉有些無奈，這不是才寅初么，天還是黑的。
“賀氏那邊又出了什么事？”段溫玉揉了太陽穴，問道。
“姑娘怎么知道是夫人？”畫竹訝異道，她明明不曾同姑娘提起過。
“這府里一出點(diǎn)事情便興師動眾的，除了她又還有哪個？”
段溫麗可好著呢，做著她的皇妃夢。
“聽說夫人小產(chǎn)了，流了好些血……”畫竹為她系好絲扣。
段溫玉惱了：“與我又何干，巴巴兒地告訴我做什么？叫我去觸這霉頭！”
“姑娘悠著些，夫人。硬是要姑娘過去……除了老夫人，人都齊了。”畫竹想著，姑娘的起床氣怕是要犯了。
“真是好樣兒的。”段溫玉抿了唇冷笑，她白日里才陪著五皇子演了一場戲，正想著好好休息，賀氏硬是不安生！
“定然是想攀咬到我身上，什么東西！”她兀自出了院門，畫竹急忙趕上去，姑娘氣得真是不輕了。
馨蘭苑
賀氏躺在床上，眼眶紅紅的，三個姨娘都跪在地上，段青云背著手站著，大夫在他面前低著頭，兩個庶女都縮在角落里。
——賀氏的一雙兒女都不在。
段溫玉瞳孔微縮，屈了膝：“溫玉給父親，夫人同各位姨娘請安。”
段青云擺擺手，幾個姨娘都受寵若驚，作為嫡女，段溫玉有權(quán)利不給她們行禮。
這卻是在打賀氏的臉了，賀氏瞪了段溫玉，居然把她同幾個姨娘放在一起！
“夫人瞪著溫玉作甚？”段溫玉可不因?yàn)樗磐词Ц刑罕阈能洠@孩子，不定是怎么掉的呢。
“這樣晚了，夫人小產(chǎn)，喚了家中姊妹過來，卻不見二姐同六弟，夫人意欲何為？”段溫玉聲口極其強(qiáng)硬，質(zhì)問著賀氏。
段青云皺了眉：“姑娘家的，你喚她們來找晦氣？你們回去歇息著罷。”
“慢著！”賀氏面容有些扭曲，尖聲道：“她們可以回去，”她用手指著段溫玉：“你不行！”
段青云道：“你要玉姐兒留下來做什么？”
“自然是為我那未出生的孩兒懺悔了！”賀氏死死盯著段溫玉。
段溫玉氣笑了：“夫人真是有意思，溫玉今日傍晚時分回的府，我不好好休息反而來害夫人？真是……”
賀氏指著蘭姨娘，神情愈發(fā)激動：“是她！你指使她害得我！”
蘭姨娘大驚失色，瑟瑟發(fā)抖：“不是我，我沒有……”
段青云一言不發(fā)。
段溫玉心下了然，段青云這是要試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