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凝霜洞】

魂羽一再給他們機會，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他對著天尋和寒朔，怒聲道：“你們兩個！在他們二者之間選一個吧！是要救慕歌，還是你們的玄尊？”

“魂羽！”寒朔也怒了，厲聲警告道，“你膽敢傷害玄尊，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魂羽聽后瞬移到寒朔面前，用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挑釁道，“你有什么能力不放過我？”

“寒朔！”天尋緊張的叫了一聲，卻無能為力相救。

寒朔冷靜下來，沒有絲毫掙扎，他右手瞬間變出一根冰凌，正欲刺向魂羽。卻不料他早有防備，反手奪過寒朔的冰凌刺向他的肩膀處，瞬間有血快速滴落在雪地上。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雪上，十分刺目。

“寒朔！”靈隱試圖用神力打開洞門，明知神力是沒用的，可還是盡量嘗試出去的辦法。看到寒朔的血滴落的越來越快，以他對魂羽的了解，深知魂羽在極度憤怒之下很有可能會殺了寒朔。靈隱心急如焚，想出去救他的玄者。

慕歌在一旁親眼目睹著他們的處境，也只能冷眼旁觀，即便他們都是為了救她，她也無動于衷。

天尋跑到洞口，使勁敲打著封印，著急道：“靈隱！連你的神力都一點用都沒有，我們該怎么對付魂羽？”

靈隱仍是無奈。

魂羽挾持著寒朔，掐著他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怒聲道：“我不想殺你，這是你逼我的！”

寒朔拼命抵抗，可奈何神力在他之下。

忽然一陣風襲來，吹著地上成千上萬片雪花，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魂羽突然松開手，寒朔正要摔倒之時，感覺有人扶住了他，他理清視線之后看到了一襲白衣的忘憂。

“寒朔，你沒事吧？”忘憂扶住他肩膀的手沾上了血。

寒朔自己用手捂住傷處，皺著眉道：“沒事，謝謝。”

“忘憂姐姐！”天尋歡喜的叫著，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然而忘憂并未應聲，甚至沒有理會。她手持折扇，扇起一陣陣狂風，遮住魂羽的視線。趁機跑到慕歌面前，解開了她的繩索，劫走慕歌。

“慕歌！慕歌！”天尋大叫著追了幾步，她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風雪中。

寒朔忍著傷口的疼，跑到洞口，擔憂的稟報道：“玄尊！慕歌被忘憂帶走了！”

靈隱反而比剛才更平靜了些，篤定地說：“她不會傷害慕歌。”話音剛落，寒朔有些支持不下去了，跪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靈隱叫著：“寒朔！傷勢如何？”

“無礙。”寒朔勉強扯出一抹蒼白的淺笑，不想讓靈隱擔心，靠自己的意志力繼續支撐。

【帝都雪山上】

忘憂抓著慕歌的手一直跑到雪山的最高點，這里總算是逃離了凝霜洞的范圍之內，忘憂停下了腳步。

“可以放開我了嗎？”慕歌甩開她的手，冷聲問，“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現在的慕歌，對誰都是一樣的態度。

忘憂溫柔的說：“我沒有目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說得好聽。”慕歌諷刺道，“你是魔，你不傷害我，還有誰會傷害我？”

忘憂的笑容停留在了她冰霜般的臉上，強調道：“我是墨巖的玄者，但我不是魔。我的心，一直都是追隨冰雪玄尊的。”

慕歌聽后，笑得更諷刺了：“追隨他？他值得嗎？你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嗎？”

“他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忘憂堅定地說。他的為人，他的苦衷，他的無奈，他為風云帝國、為帝都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慕歌心里對靈隱的恨，是忘憂最不愿看到的，“你只是對他有誤解，你不該恨他。”

“他是我的仇人！我會誤解他？”慕歌心里的怨恨絲毫沒有減退。

“他不是。他是你的恩人！你哥哥不是他殺的！”忘憂不想讓靈隱受到一絲一毫的冤枉，她要親口告知慕歌真相，“當年的事情，要解釋起來很困難，但只有我最清楚事情的真相。殺你哥哥的人，是墨巖。”

“不可能！你在騙我！”慕歌完全不相信。

“我沒有騙你，我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忘憂憶起當年，用平緩的語氣向慕歌講述著，“你哥哥當年所記載的風云帝國史冊是墨巖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東西。因為你哥哥不肯交出史冊，墨巖便帶走尚在襁褓中的你作為要挾。我因為不想讓無辜的你受到傷害，便將此事告知冰雪玄尊，還望他能夠相救。不料被墨巖知曉，憤怒之下他殺了慕霖，冰雪玄尊來晚一步，只救走了你。而我，因通風報信惹怒了墨巖，這十六年來，他將我幽禁于靈犀谷的水牢中，受盡他的折磨。”

忘憂說的這些，在慕歌看來都是她為靈隱找的借口，慕歌一個字都不信：“僅憑你一面之辭，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認為我有什么理由騙你？”忘憂完全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那可不好說。”慕歌一臉傲嬌，“僅憑你是魔都的人，你的話就不可信。”

“那你又如何確信是冰雪玄尊殺了你哥哥？你可有證據？”

慕歌十分確信這一點：“幽媚讓我看過有關十六年前的記載，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

忘憂頓時覺得可笑：“幽媚憑空捏造出的假象你都相信，卻不肯相信冰雪玄尊的為人？你在王宮居住的這些日子，難道還不夠了解他嗎？還不夠信任他嗎？”

提到靈隱，慕歌恨自己看錯了人：“我曾經信任過他，尊敬過他，可到頭來，我卻錯把仇人當恩人，我又得到了什么？”

“不！他不是你的仇人！他是救你的人！”忘憂必需要讓她知道真相，不要錯怪了靈隱，“十六年前，他就救過你的命，后又親自將你送回慕城，命人悉心照顧你。十六年后，你遇到魔都之人，他怕你會再次遇險，所以一直在保護你，還親自接你到王宮居住。這些恩情，你都忘了嗎？”

慕歌聽不進去這些，反到對忘憂好奇起來：“你是他什么人？為何口口聲聲維護靈隱？”

“我和你一樣，是被冰雪玄尊救過的人。但唯一不一樣的是，我們報恩的方式。”忘憂看著一臉怨恨的慕歌，想讓她記起從前的她對靈隱有多么尊敬。“他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對他有敬仰之情。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對他有愛慕之意。”

慕歌大驚，不可思議道：“你說什么？你愛慕靈隱？你知不知道，你會遭到懲罰的？”

“我當然知道。”忘憂平心靜氣的說，眼神里流露著對靈隱滿滿的真情，“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從他出現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此生只愛慕他一人。無論是遭遇什么樣的懲罰，我都甘愿承受。”

“你真傻！而且傻得可憐！”慕歌忽然對她產生了同情，可又不得不說句真話，“以靈隱的為人，他不會領你的情。”

忘憂垂下雙眸，淺笑道：“我愛慕他，不是為了他領我的情，也不是為了有朝一日他能知道。只為順從自己的心。”

她深知，在他的心里，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可還是心甘情愿的為他付出著。

忘憂回眸，望向雪山的另一邊，那里天空晴朗，氛圍祥和，是她魂牽夢繞的帝都。她手指向遠方，憧憬的說：“你看！不遠處的帝都，那座冰雪王宮，是我向往了千年的地方，做夢都想有朝一日能走進那里。所以，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什么？”慕歌不明白。

“羨慕你的人生。”忘憂理所當然的回答：“只因為你是慕歌，是慕城的少主，未來的城主，慕霖的妹妹，他要保護的人。”

“就羨慕這個？”

忘憂的神情里，充滿了憂傷，一種慕歌從未見過的憂傷。她平淡地說：“也許在你看來很平凡的人生，卻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因為你永遠也無法體會我艱難的人生和可悲的宿命。在墨巖和他之間，左右為難，舉步維艱。我不得不聽墨巖的話，但也不愿意做任何傷害他的事。就因為我是墨巖的玄者，我一生都無法抹去這個污點。”

慕歌沉默，未語，若有所思。

忘憂看著她，勸道：“慕歌，放下心中的仇恨吧！放過你自己吧！我真心希望你還能變回當初那個活潑可愛灑脫的女孩。”目光移向不遠處的帝都，憂傷道，“至于冰雪玄尊，他能有你的尊敬，寒朔的忠誠，天尋的久伴，已經足夠了。我這一份無望的愛，但愿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看到這樣真誠的忘憂，慕歌有些觸動，甚至有些理解她了。她想說些好聽的，安慰的話，可怎么都說不出來。

忘憂緩了緩情緒，平靜些后，對慕歌說：“你已平安無事，回去吧！”

慕歌的目光黯淡下來，落寞道：“魂羽處心積慮的利用我，魔都的人個個都不懷好意。我還能回到哪？哪里才是我的家？”

“回冰雪王宮吧！”忘憂勸道，“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他身邊，才是棲身之所。魂羽利用你引誘冰雪玄尊，他被困在凝霜洞，正處于危險之中，我必須要去救他！”

慕歌愣在原地，許久未有反應。

“慕歌！回去吧！回到你最初向往的地方。”

忘憂的聲音一直縈繞在慕歌的耳邊，她離去的背影也一直浮現在慕歌眼前。

漸漸地，慕歌像一個快要失去生命力的植物一樣，失去了血色，昏倒在雪地上。從她右手的手腕處，有一股鮮紅的液體流出，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雪，一直在下，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