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漫步在村子的街道上，邁出的步子既不快也不慢，其中蘊含著一種道不明的韻律，他身上的氣質也變得縹緲起來，從路人身旁經過，都絲毫沒有引起注意，仿佛整個人不存在一般。

這種變化龍淵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知道這是晚上獲得的感悟過多，自身還沒有適應，所以導致現在還不能對這份力量收放自如的表現。

“要盡快掌握這份力量才行。”龍淵心里清楚，一份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是多么的危險，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

就這樣龍淵像是夜里游蕩的幽靈般，悄無聲息的穿過了村子，就在快要出村時，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兩道身影。

“娘，您慢點兒。”

“呵呵，不礙事，不礙事。”

這兩道身影自然是袁狩和他的母親。看到這里，龍淵知道袁狩已經做出了選擇。

“娘，您的病還沒好，可不能累著了。”袁狩一邊說著，一邊將他母親扶到旁邊的石墩上歇息。

常年臥床沒有運動，袁狩母親的四肢肌肉明顯萎縮，一副套在身上都顯得松垮垮的，袁狩蹲在地上小心的給他母親捏著腿，看著自己孝順的兒子，袁狩母親慈愛的撫摸著袁狩的頭。

“哎呀，荷秀，氣色不錯啊，病好了嗎？”

荷秀是袁狩母親的名字，一些和他們熟稔的鄉鄰都熱情的上前打招呼，荷秀都開心的回應著，同時還夸袁狩帶回來的藥效果好。

聽著自己母親的話，袁狩牙齒咬著下唇，將頭埋得更低了，正在捏腿的雙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袁狩的異常，荷秀又怎么感覺不到，心里也不是滋味，但還是柔聲慰道：

“狩兒，娘親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娘不怪你。這幾年苦了你了，以后娘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娘！”

聽到荷秀的話，袁狩忍不住抬起頭，眼眶泛著通紅，聲音也有些哽咽。

忽然袁狩感到背后有人在注視著自己，猛然轉過頭，看見不遠處的龍淵。

看見龍淵，袁狩的目光很復雜，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來面對龍淵，是恨，還是感激。

反倒是龍淵，目光很平靜的與袁狩四目相對，沒有上前去打招呼，接著毫不逗留的轉身離開了。他知道袁狩的選擇就夠了，還是讓袁狩珍惜這短暫而美好的時光吧。

“怎么，有負罪感？”玉老的聲音響起。

“有一點。”

面對玉老，龍淵倒是很坦誠，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情。

“那又何必呢！”玉老道。

“這是他的選擇，可何嘗不是給我自己的選擇。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選擇要去面對。”龍淵感嘆道，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

“我昨天夢到我爹了。”

“我也是啊，我爹還給我給說，他從蝕骨隙回來了，現在過得很好，而且天天都能看到我們一家子，還說他孫子長得很可愛很結實。”

“真巧，我兒子……”

耳邊傳來的議論聲，將龍淵從低落的情緒中拽了出來。

“應該是蝕骨隙遇難的亡魂在給自己的親人托夢，來了卻自己在人世間的最好一絲牽掛。”玉老道。

“嗯。”

龍淵回應了一下，不自覺的向村外的小山坡望去，他隱約的可以看見許多虛影在向他鞠躬。

“看來昨晚那些升起的命運之氣，就是這些人的親人吧！”龍淵心中推測。

就在龍淵慌神間，他已經走出村外，來到了平時修煉的地方。

“我現在身法上有‘無定步’傍身，暫時不著急，而我的身體也經過了數次命運之氣的淬煉洗禮，防御力上足以笑傲同階天命師，唯有這攻擊手段上……”

龍淵席地而坐，一邊思考起自己在修煉中的不足之處，一邊搓捻起手指上的玉戒，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摧心指’對我來說，還是有些勉強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用的好。那就看看這次的感悟能否讓我在拳腳上有所收獲了。”

想到這里，有了修煉方向的龍淵也不拖沓，站起身，腦海中回憶著自己所學的所有拳法，手腳很自然的跟著思維動了起來。

從最簡單的直拳開始，然后又雙拳攤開變為掌，最后手腕刁起化為鉤指。

他的動作由慢至快，力道也越來越大，玄氣開始在他周身翻騰，揮拳間隱隱有奔雷呼嘯聲。

拳影在龍淵的雙手上翻飛變幻，猛然間將雙拳收于腰際，身子前撲，一記沖拳擺出，風中似有虎嘯。

拳勢忽變，龍淵兩臂大張，雙腳點地，高高躍起，身形輕盈，打在地上的影子猶如云中白鶴。

靈巧的前翻，借著腰力龍淵徒然下墜，單腿掃出，劈掛而下，聲勢之大似要將這大地踏穿。

這些原本是學堂上教授孩童的鍛體功夫，在龍淵手中似乎有了不可思議的威力。

“拳若奔雷，形如白鶴，是意境沒錯！”

看著龍淵練拳的玉老，忍不住大呼。

他怎么也想不到龍淵居然已經領悟意境，如果再加上龍淵才年僅12歲年紀，傳出去，足以讓那些自稱武學天才的人自慚形愧不可。

在武技上一般分為三個大境界，分別是“意境”、“勢境”以及“化境”，若能在渡過兌命劫之前或者20歲左右領悟到意境，便可以稱得上是武學天才，天命師中的翹楚了。

想到這里，玉老心中忍不住為龍淵的仇家感到悲哀，被一個有毅力，又有天賦，心智還若妖的仇人盯上，換做是自己，恐怕也是要寢食難安吧。

龍淵沒有理會這些，更沒有因為領悟了“意境”而停止動作，反而緩緩將眼睛閉上。

動作漸漸漫了下來，空中的拳影也隨著龍淵的動作逐漸消失。

“呼——”

站定的龍淵再次動了起來，動作看上去很是怪異，但卻在完成的那一刻顯得那么自然，就好像他本應該如此。

在龍淵的腦海中出現一個光影小人，正在擺出千奇百怪的動作，仔細看會發現這個小人的動作，居然和龍淵的動作一模一樣，準確的說應該是龍淵在模仿光影小人。

可能龍淵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正處在武技修煉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空靈狀態，摒棄了所有感官，全身心的投入到對武技的感悟中。

龍淵的動作從生澀，漸漸變的流暢，節奏忽快忽慢，縹緲，讓人捉摸不定。

“唰~”

彎下腰，手掌輕輕拂過地面的青草，順著龍淵手掌劃過的痕跡，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

然后速度一變，腳下踩著“無定步”來到一塊巨石前，一拳砸在巨石上。

“沙~”

沒有震耳欲聾的炸裂聲，只見完整無缺的巨石，在清風吹過后，完全沙化隨風飄散，沒有留下丁點存在的痕跡。

“嘶——”

看到這般詭異景象的玉老，也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不敢想象這一拳要是打在龍淵敵人身上會是什么樣子。

龍淵的動作還沒有停止，在他的周身慢慢升騰起白色蒸汽，并且還越來越濃，直至龍淵完全被包裹在其中。

透過濃郁的蒸汽，依稀可以看見龍淵的身影，優美的身姿猶如在仙境中跳舞的舞者，但又在不經意間展露殺機……

時間悄然劃過，白色蒸汽早已散去，龍淵雙目緊閉，面色潮紅的佇立在那里。

“哈哈，痛快！”

龍淵張開雙眼，仰天長笑。

這次的收獲，饒是龍淵這般心境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

“我借無常悟拳，那這拳便取名無常拳吧！”

龍淵隨心而走，很快便給自己領悟到的拳法取了名字。

“龍小子，你這套拳法天道認可沒有？”

玉老看著龍淵高興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嗯，勉強入了法級。”

龍淵痛快的回應道。

哪怕玉老心中已有答案，可當聽到龍淵親口承認，還是不由的暗暗咋舌。

這可不是玉老大驚小怪，只因每一門功法或武技的創出，它的品級并不是由開創者來定，而是由天道來決定的，這也是開創者對自己所悟的道的最高體現。

所以每一門功法或武技，只要是得到了天道的認可定了品級，哪怕是最低級的功法或武技，都會顯得彌足珍貴。

“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你才好，你或許有所不知，古往今來，

能在赤星級創出法級功法或武技的，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這些人后來無一不是天命師中的巨擘般的存在。

像你這樣能在知命時便能創出法級武技的更是聞所未聞，所以從某方面上來說，你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宗師級的人物了！”

玉老激動地連自稱都從“老夫”變成了“我”，可見龍淵這一次對他的沖擊有多大。

“原來如此。”

聽到玉老的解釋，龍淵對功法和武技的珍貴程度有了更新的認識。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那些被困在天選谷的天命師對自由的渴望。

“都已經晌午了，該回去吃午飯了，肚子都有些餓了。”

用手遮住眼簾，看了看當空高照的太陽，心中算著時間道。

“能不餓嗎？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中了。”

玉老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