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子笑著，鐵青的臉竟笑得漸似有些扭曲。

“師叔！”玥璃實在不解絕塵子笑從何來。

絕塵子緩緩轉回頭，緊緊看著寒生，雙目似能射出光來。

“寒生，你既自小跟隨左青書，定是知道那信中所言之靈石的下落……”絕塵子口中問著寒生，余光卻又不停向玥璃掃去。

寒生木然搖了搖頭，道：“我那時年紀尚幼，并不知道什么靈石。”

“好，我再問你，那左青書因何而死？”絕塵子又問道。

“師叔為何要追問這些？”玥璃心中猛地一怔，絕塵突變的眼神令她萬分不安。

“哼哼！”絕塵子淡淡一笑，向玥璃道：“你真的以為那凈化萬年戾怨煞氣的是玄靈神箭嗎？”

“不是玄靈箭又是什么……”玥璃道。

絕塵子道：“哼，那九曜震天弓與玄靈箭其實不過是一個載體，而真正發揮凈化之力的卻是持弓之人灌注于箭體的強大靈氣。我道家法門，修習天罡真元，即使是修至無極境界的我也不可能發出如此巨大的靈力。這，也正是掌門師兄往求慕容千雪的原因，因為即便在妖族之中，亦唯有虛空境者才具有這般能力。寒生，他不過一個道家混元境弟子，就算他歷經諸般奇遇，受得萬般指點，也絕不可能拉的開九曜神弓，更不可能凈化萬世怨魂。所以，這一切一切的答案就在那里……”

絕塵說著，猛然向寒生丹田處一指，沉聲說道：“那日七星臺上擊殺淵魔之時，以及方才與我比拼內力之刻，我早已感覺出他的體內蘊有一股強悍無匹的先天靈源。”

“先天靈源，你是說我體內的那股神秘力量……”寒生驚愕道。

絕塵子微微一怔，道：“怎么？難道你竟不知你體內的那股靈力之源……正是巫族靈石神力嗎？”

此言一出，寒生幾乎傾倒于地。

“你說什么……靈……靈石……我的體內……這……這怎么可能？”寒生幾乎不敢相信耳中所聞。

“這……這不可能……”寒生驚呼著。

“哼，不信你可以試著凝聚靈力，再看一看你的丹田之處。”絕塵道。

寒生怔然，遂暗引一股靈氣匯于丹田，倏地，寒生的丹田之處，一股赤熱與冰寒之感陡生。雖然，這種感覺已不是寒生第一次體會，但這一次卻是讓他震駭萬分。他猛地掀開衣衫，向下望去，驚悚的發現一道赤紅與幽藍之氣正繞著他的丹田徐徐而旋。同時，借著淡淡的夜色，一塊瑩透如冰的紫藍晶石在他的腹內依稀可見。

“魂靈精魄石……這……這就是魂靈精魄石……”寒生失聲道。

絕塵子笑道：“當年左青書將靈石封于你的丹田，的確不失一個萬全之策。我想，他應是不得已而為之吧！不過，這十幾年來，你非但沒有被靈石神力所噬，反而將其與自身血脈相連，化為己用，真是一個天大的奇跡……那日，你擊殺淵魔和方才與我對戰之時，所吟誦的那幾句謁語，應該就是開啟靈石之力的法咒吧！”

“謁語……法咒？……魂靈精魄石……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寒生已有些驚惶失措。

“怎么？你自己竟不知？”絕塵驚將信將疑道，“倘真不知？那蛇咸婆的古巫法咒，你又是從何得來？”

“蛇咸婆……古巫法咒……”

寒生已經心亂如麻，他努力回想著曾經的那個夢境，以及那個滿面刺青的詭異老人。

“原來她……她就是蛇咸婆……”

寒生恍如大夢初醒，驚呼不已。

就在這時，一只潔白如雪的手忽地按在了寒生的肩頭。

“看來那日在七星臺上，你就已經知道了。”玥璃低聲說著，一步步擋到了寒生身前，“師叔！淵魔已滅，伏魔鼎已然不復存在，此時又何必談及巫族靈石……”

絕塵子怒道：“如此說來，你果然早已知道那靈石本就在寒生的體內。哼，若不是我今夜來此，恐怕依然被你蒙在鼓里。”

“你果然是為靈石而來！”玥璃不覺一聲長嘆。

“哼，若不是那幾句古巫謁語，我自然也不會如此懷疑。這一切只能說是天佑我昆侖。”絕塵沉聲道。

“謁語？”玥璃道。

“不錯，正是七星臺上，寒生吟誦的那幾句謁語。老夫那日聽得真真切切。”

“難道你竟懂得古巫之語？”玥璃驚道。

“我投師昆侖之前，本就是南嶺人氏，怎會不懂幾句巫語。”絕塵笑道。

聞聽此言，玥璃終于恍然大悟。然而，她縱然是天資絕倫，也絕不會想到一個除魔衛道、不惜舍命的道門首座，竟會去貪圖一塊殺業深重的靈石。

“哼哼！”玥璃冷冷一笑，“看來師傅生前憎惡于你，確有他的理由。你果然是心機深沉。”

玥璃說著，已然拔出劍，擋在了寒生的身前。

“師……傅，你今夜來此的目的，真的……真的就為這塊靈石嗎？”寒生泣聲道。

“寒生，他現在已經不是你曾經的師傅了，只不過又是一個貪戀靈石的妄人！”玥璃輕聲說著，右手卻在不住的將寒生向身后推。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又是靈石？為了這塊萬惡之石，卿兒的全族滅了，左叔叔死了，還有我的父母……”寒生痛苦不已，眼中早已淚光閃閃。那淚光之中，仿佛又浮現出了炎族與巫族慘滅的景象，浮現出了左叔叔凄苦的痛容，還有無稽山上那座凄冷的孤墳……

絕塵子再次拔出了劍，緩聲道：“寒生，你不要怪我，為了昆侖，也只能犧牲你了。”

玥璃憤然道：“你根本不是為了昆侖。”

“哈哈……”絕塵子仰天一笑，恨意陡生，壓聲道：“普天之下，除了我，還有誰更在乎昆侖，更希望道宗重現昔日的輝煌……當年，混元祖師之時，道宗之名威震九洲，天下臣服，可今日呢？看看東皇宮，再看看你玄冰島。一個愚鈍不思進取，一個渾噩于兒女情長，私通外族。而昆侖，卻又是今日這般景象。”

“難道這就是你要貪圖靈石的理由嗎？當年昆侖道宗的輝煌靠得是浩氣干云，靠得是潛心道學。你真的以為當年的輝煌靠這一顆靈石就能夠重現嗎……”玥璃大聲忿斥道。

她微微嘆了口氣，接著又道：“你既知魂靈精魄之名，難道不知它的殺業嗎？就算你得到它，最終也將難逃被其反噬神魂的命運，成為下一個蛇咸婆。”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是要貪圖靈石神力嗎？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絕塵冷冷道。

“那你是為何？”玥璃道。

“天道書！”絕塵道。

“天道書？”

玥璃頓然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