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悄無言，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夙凝夭身上。

只見她身子微動，似是拿出了一個錦盒，一只蝴蝶翩躚而起，落在肩頭。

“蝴蝶？”眾人有些驚訝。

那是一只極其艷麗的蝴蝶，精致的羽翼折射出斑斕的色彩，明艷得有些晃眼。確實是漂亮極了，只不過美雖美，卻是失了幾分真實。

“能搞定？”

輕瞥了一眼肩頭上蝴蝶，夙凝夭挑了挑眉。

蝴蝶扇了扇翅膀似是回應，下一秒，蝴蝶飛離肩頭，盤旋著接近地上的血泊。

感受到蝴蝶的氣息，血幽明顯變得急躁不安起來。

只見“血”扭動得更明顯了，沒過多久，一只只血紅色的蟲子就慌張地爬出血泊，開始四散逃離。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不斷有細微的粉末從蝴蝶的翅膀上抖落下來。

“吱吱吱………！”

沾染上粉末的血幽翻滾掙扎著，不斷發出尖銳的叫聲，令人頭皮發麻，但沒一會兒就癱軟在地，再無聲息。

一切發生的時間并不算太長，只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血幽就都沒有動靜了。

這就……結束了？眾人面面相覷。

雖然不知道木翎留下的那些血紅色的蟲子是什么，但想必也是厲害的家伙，沒想到這么快就被夙凝夭化解了。

看著縈繞在夙凝夭身邊的蝴蝶，一瞬間，眾人眼神都變了。

那也是蠱蟲吧？

世人皆知萬蠱窟擅使蠱，但沒想到清歡谷主也會驅使蠱蟲，雖然消匿了一段時間，但她的實力好像越來越可怕了。

“沒想到這只小蝴蝶的殺傷力還挺強的。”空間里，鏡昔不禁夸贊到。

“嗯。”夙凝夭懶懶散散抬眸，倒也不枉她花費那么多心思。

“呵，真是精彩。”突然，一聲輕笑從身后傳來。

夙凝夭回眸，只見一襲紅衣灼灼的男子朝著她走來，正是季傾。

“許久未見，月谷主的風姿更勝從前了。”男子唇邊掛著一抹輕佻明艷的笑，不俗不媚，卻將四周的青色煙雨都壓了下去。

“論風姿，何人及樓主？”蝴蝶輕悠地落在指尖，夙凝夭懶散地把玩著，回了他一笑。

想到此前這蝴蝶做過何事，眾人只覺得這笑多少帶著幾分危險。

見狀，季傾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春雨微涼，舫內備著幾壇好酒，不知谷主可愿隨季某入內，小酌幾杯驅驅寒意？”

此前，季傾才與木翎相商合作，雖被打亂，但如今卻這般毫不避諱的邀請夙凝夭，也不知究竟意欲何為。

“主上……”竹溪眉頭一皺看向夙凝夭。長殷樓主性格莫測，這番邀請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誰也不知，她有些擔心。

夙凝夭抬了抬手打斷了竹溪的話，眼里看不出是何情緒，只是淡淡一笑道：“樓主相邀，焉有拒絕的道理?”

“那么，請——”季傾微微一笑，作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夙凝夭頷首示意，提步走向前去。

……

畫舫內，侍從快速撤去原先的桌席。

二人也未落舊座，而是挪步到了窗邊。

一盤盤精致的糕點被端了上來，窈窕的侍女走上前來，為二人斟滿酒。一時，醇郁的酒香飄散而出，含著淡淡的清荷香氣。

“此乃柳城特產芙蕖清酒，取夏日荷蕊晨露釀造而成，清甜不烈，適合女子。月谷主若是喜歡，離去時我讓人給你備上幾壇。”季傾道。

“多謝樓主美意，只是無功不受祿。”夙凝夭抬起酒杯朝季傾示意一番，隨后置于唇邊輕抿了一口，輕飄飄地回拒了。

“谷主不必客氣，此番你來柳城季某竟都不知情，險些失了地主之誼，這幾壇酒作為補償也不為過。”季傾含笑執杯回禮飲下一口酒。

“如此，那便多謝樓主。”夙凝夭淡笑緩言：“柳城山水宜人，閑散時路過此地頗覺心曠神怡，故在城中多逛了幾日，未提前告知，樓主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怎么會，谷主若是喜歡，多留幾日也無妨。”雖是如此說的，但季傾眸子卻不甚明顯地暗了暗。

空間里，鏡昔饒有興味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剛剛夙凝夭的話明明是：她來柳城壓根就沒有掩飾過行蹤，并且在城中明目張膽地逛了好幾天，是長殷樓的人沒有發現，怪不得她。

很顯然，季傾聽出來了。

夙凝夭可不管季傾會怎么想，自己倒是心情愉悅地又抿了一口酒。

嗯，確實好喝。

看著夙凝夭這副模樣，季傾頓覺無趣地收起了官方假笑，恢復了一貫的散漫。

“谷主說話一直都這樣的？”

“我以為季樓主很喜歡這么說話。”夙凝夭淡淡瞥了眼季傾。

“呵，看來月谷主還真是不會讓自己吃虧。”季傾懶散地往后一靠，說不出是夸獎。

夙凝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木翎跟你提了什么條件？”將青玉盞擱在桌上，夙凝夭懶得再陪季傾虛與委蛇，切入了主題。

“你就不怕我答應了她的合作？”季傾輕瞥著夙凝夭，一對桃花眼里含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目前看來你并沒有答應她，不是么？”夙凝夭好似并不擔心這個問題，反而頗為閑適地捻了塊糕點放進口中。

季傾挑了挑眉，背靠椅子懶散地說道：“木翎帶來了萬蠱窟世代流傳的藏寶圖，想讓我助她吞并清歡谷，事成之后，她只要清歡谷的藥方，其余的東西都給我。”

“她倒是大方。”夙凝夭笑了笑倒也不見生氣，反而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

“萬蠱窟的藏寶圖？”

“沒錯，我看過了，是真的。”季傾勾了勾唇。

“哦？”夙凝夭輕輕瞇了瞇眼，“樓主竟不心動？”

“呵，當然心動。一張隱藏著巨大財富的藏寶圖，想想就很誘人。”季傾面上揚起了一抹張揚的笑，本就妖孽的容貌因這笑顯得愈發流光溢彩。

不得不承認，季傾的容貌確實很出眾，哪怕和殷岐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如果說殷岐是難以接近的霜枝冷月，那季傾就是盛放到極致的扶桑花。

殷岐的危險是尖銳而冷冽的，季傾的危險則隱藏在笑意之下，就好似蒙了一層薄紗，讓人很容易就忽略掉，但身為江湖第一殺手組織的掌權人，季傾又豈會是心慈手軟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