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軍團的大營夜深人靜，唯有篝火點燃，星星火光照亮大營四周。

軍團的巡邏隊保持著禁戒，整齊的踏步聲與鎧甲碰撞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之中。

主帳之內，狄奧多西還沒有入眠，雖然白天處斬了數十個兵痞震住了軍中不服自己命令的人，但是保加利亞人遲遲沒有出現，反而讓他心中忐忑不安。

帝國的將軍不像士兵們那樣盲目樂觀，不會就此認為保加利亞人永遠不會出現了，戰爭就此結束。

保加利亞人還在，他們只是像狼一樣潛伏著等待狩獵。

這些日子的宿營，狄奧多西命令帝國戰士們合甲而眠。

夜不能寐的狄奧多西大步踏出軍帳，他只帶了兩名侍衛在大營中行走。

因為白天的事件，大軍并沒有再往舊扎戈拉前進，而是直接依托這個小村莊就地安營扎寨。

現在大半個營地都突出在村子外面，只有輜重糧草放在了村子里面。

狄奧多西來到營門外，望向遠方，廣闊天空唯有繁星點點，一輪殘月霜白灑下斑駁光亮。

突然狄奧多西似乎看到遠方影影綽綽有著物什在蠕動，他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了。

但是再仔細看一下那些黑影似乎在變大在變近，帝國軍團長神色一動，他想到了什么，趴下身子，伏在地上，用耳朵聽著。

……

“敵襲！”

……

“有敵襲！”

……

“快來御敵！”

……

站起身的帝國將軍回過頭就是一陣大吼。

狄奧多西身邊的侍衛都有些懵了，將軍大人怎么了？

“愣著干什么？”

“還不去叫人來營門防守！”

狄奧多西發現自己的侍衛和守衛營門的士兵都愣愣看著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遠方已經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吶喊聲也自天邊傳來，營地里因為狄奧多西早先的軍令，所有帝國士兵都隨時可以披甲上陣。

現在帝國軍只是需要時間集結！

不一會功夫，狄奧多西的親衛隊先行趕到，來自前營的一千多弩手也頂到了大門口。

狄奧多西感到心中安定了許多，現在只需要爭取撐過第一波敵襲，帝國軍就可以展開反擊。

……

月色朦朧，這天正是晦暗無明，光亮無法照到人間每一寸土地。

一處野草茂盛生長之地，微風拂過，露出一片軍陣，肅殺之氣彌漫，戰士們已經整裝待發。

“卡洛揚，我們什么時候發動進攻？”

伊萬科急不可耐了！

保加利亞人自起事以來，何曾讓帝國軍如此深入腹地過。

如果不能在此地消滅這支帝國軍，等他們回去，還不被家鄉父老戮穿脊梁骨！

“再等等！我們等到帝國軍都入睡的時候。

那時候羅馬人沒有防備，我們就沖進去放火屠戮。

保加利亞的騎士會像驅趕羊群一樣，把他們趕進馬里查河！”

卡洛揚不愧是老將，深諳兵法，了解人類生活習性的弱點。

在他的設想里面，哪怕這次突襲只成功一半，待到明天天亮，后方的大軍全線發動進攻，也可以一次性將所有帝國軍絞殺干凈。

當殘月被一朵烏云籠罩，只剩下前方的帝國軍駐地燈火闌珊。

這是黑暗中的明燈，將指引我們保加利亞人走向勝利！

卡洛揚默默劃了個十字，禱告祈求上帝庇佑。

“全軍進攻！”

卡洛揚拔出佩劍，戰馬一躍而起，高聲嘶鳴。

大軍沸騰起來，他們等待這個良機已經太久了，快把人憋瘋了。

現在他們要用手中的利劍痛飲羅馬人的鮮血！

滾滾煙塵被馬蹄踢踏而起，號角聲響徹天際，大地在震顫。

保加利亞人做好了血染沙場的準備，騎士們的利劍也已經出鞘。

突然對面的帝國軍駐地，戰鼓雷鳴，號角長嘶。

第三軍團整座大營的燈火逐漸明亮起來，羅馬人發現他們的突襲了！

“卡洛揚，我們怎么辦？”

“帝國軍有準備了，我們還去襲營么？”

伊萬科感到有些不妙，猶豫不定起來，他想向卡洛揚拿個主意，也許現在退兵還來得及。

“不，敵人不是早就發現了我們，只是偶然發現的，我們還有機會！

我帶前隊二千騎直擊營門，伊萬科你帶后隊二千騎從西面攻進去！”

卡洛揚明白，現在已經到了生死悠關的時候！

任何一個判斷失誤，就有可能葬送這些來自保加利亞各個地方的同胞。

微微沉吟一會兒，卡洛揚就咬定牙關發令，繼續前進！

現在退兵必然造成士氣大損，而且會暴露出己方的實際戰力，再遭到帝國軍的尾銜追殺，一個不好就是全軍覆滅。

……

“前進！”

……

“殺進去！”

……

“為了自由！”

……

高聲吶喊的卡洛揚一馬當先，他的身先士卒給了保加利亞人無限勇氣。

騎兵們爭先恐后的打馬向前推進，但當他們沖到距離營寨只有五百步的時候。

保加利亞人已經能憑借著火光遠遠望見，帝國軍的弩手們裝填好了箭矢，瞄準了他們。

……

“射擊！”

隨著狄奧多西的一聲令下，如雨的飛箭剎那間形成一道黑幕。

箭雨迎著保加利亞的騎士們射去，戰馬的悲鳴一時充斥耳邊。

……

“第二隊上前！”

……

“射！”

……

狄奧多西拄著劍立于營門，他挺立的身姿就像一座鐵塔一樣巋然不動。

哪怕耳邊滿是保加利亞人臨死之際的咒罵，這位將軍也是堅定不移。

狄奧多西的指揮若定讓帝國軍的士兵們也逐漸安定下來。

統帥的意志感染著部下，帝國軍頂住了！

保加利亞人被攔截了，大營門口盡是濃重的血腥味，令人想要嘔吐不止。

戰馬與他們的主人都在襲擊之中橫尸遍野，長槍折斷，血染戰甲。

保加利亞人的統帥卡洛揚呼吸困難，看到戰士們沒有殺開一條血路，反而都在弩箭射擊下斃命于敵人大營門口。

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今天的決策失誤，葬送了不知多少保加利亞人，他如何還能回去見他的同鄉父老！

……

“跟我前進！”

……

“為了自由！”

……

“不自由毋寧死！”

……

卡洛揚的帶頭沖鋒，很是鼓舞了一批勇敢的戰士，他們跟著自己統帥在做最后一搏。

然而當帝國軍射來鋪天蓋地的箭雨，卡洛揚被自己中了十幾箭的戰馬摔出了數十步之遠。

他的兩個侍從想將他們的統帥拖回后方，然而連發的弩箭立刻穿透了他們的身體。

幾個保加利亞侍從也都撲倒在卡洛揚的身體上不動了。

……

時間推移，保加利亞士兵倒下的尸體逐漸將卡洛揚掩埋了起來。

這位保加利亞人的統帥，他最后還有意識的時候，吶喊了一句。

“保加利亞人，戰斗！”

隨著此戰保加利亞人統帥的不幸戰死，叛軍在正營門的攻勢逐漸衰弱下去，最后很快變成一盤撒沙。

當發現已經無法對帝國軍造成傷害后，保加利亞人連自己的將軍的尸體也遺棄在地，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