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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蟲帥

葛詠歌發現一個可悲的事實,她已經徹底不想知道球隊發生什么了。去外國語學院踢館那天,有個男生站在她的旁邊,陪她看了半個小時的比賽。快到五點的時候,小腿已經酸痛,比賽依舊繼續,決賽看來遙遙無期了。她和洪塵說了一句,自己先乘坐輕軌回學校了。洪塵和大長腿一起從地上站起來,把她送到球館的門口,球館外有很多共享單車,大長腿翻弄了一下,建議她騎車到輕軌站,葛詠歌拒絕了,她說:“前面的山路這么崎嶇,還是走路比較穩當。”

葛詠歌揮手作別,急速地走向遠方,過了一分鐘,身后傳來洪塵的聲音:“葛詠歌,葛詠歌……”葛詠歌一回頭,看見洪塵和大長腿各自騎著一輛小黃車朝她奔來,隔她還有十米的時候,洪塵轉了一個彎,又騎回去了,她說:“葛詠歌,你先走,我們打算出去買奶茶,結果沒有帶錢包。”大長腿也立馬返回,兩人比賽誰騎得更快,歡笑聲在夕陽下顯得更加耀眼,葛詠歌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最后看了一眼這兩個越走越近的靈魂,笑了笑,心想,盡量促成美好的事物更加美好,這本身是多么美好啊!她背對著夕陽,見黑色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一步一步踩著影子,走向歸途。

在回去的路上又遇見了那只羊,還在吃草。小羊啊!你的主人是否已經將你忘卻在這荒野深山中了?

踢館賽結束后,葛詠歌就陷入了周期性的抑郁狀態。

葛詠歌經常處在兩極之中,既不能安然入睡,又不能清醒學習。無聊與焦慮同時折磨著她,她只好采用娛樂至死的方式暫時逃避呈周期出現的內心膠著狀態。沒有經歷過的人,肯定會嘲笑這種軟弱,認為是無病呻吟;只有真正處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希望”對于他們而言,是多么重要。時不時的抑郁,讓她深受其害。外表的樂觀,再好看,也是裝出來的。她厭煩這種習得性無助的狀態,但卻找不到突破口,反而是越陷越深,要窒息了。有時,當她站在高處,總有跳下去的沖動。下面的人三五成群,結伴前行。朱哥老是勸她走慢點,不要給自己這么多壓力。況且哪來這么多壓力,只不過是她頭腦里的杞人憂天。可是,當她挺直腰板呼吸時,誰來背負她身上的十字架。她很羨慕那些從小就得到正確家庭關愛的小孩,至少,不會愛無能。既不會愛別人,更不會愛惜自己,一點一點壓榨自己的時間和精力,然后,繼續習得性無助下去。誠然,沒有誰的人生比誰更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背負的十字架。

第二天上課,葛詠歌神情低落地走進教室,遠遠地就聽見有個女生抱怨的聲音。

“新換的藥理老師實在太差了,照著ppt念都念不清。”董學霸說,“算了,我還是自己去找個好一點的老師,然后蹭課。”

葛詠歌放下水杯,說:“董學霸,憑借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學啊!”

董學霸扶了扶黑框眼鏡,說:“不,我就喜歡上課聽老師講,然后反駁他的觀點。與天斗,與地斗,與老師斗,其樂無窮。不過,現在遇到這個老師,我都沒有斗志了,一天抑郁不得志。算了,我先自學。”

陳怡抬起頭,說:“董學霸,你可以看看勵志的電影,這樣就不會抑郁了。”

董學霸反駁到:“我不喜歡看電影,如果要看的話,一定要到電影院看,我完全不能忍受在手機和電腦上看電影這種行為。不行,還是抱怨來得實際一點,只要我一抱怨,所有的抑郁和煩惱都會離我而去。嗯,以后有錢了一定去海南。”

陳怡問到:“為什么?”

董學霸說:“因為我有兩個海南的同學,看起來整天都笑嘻嘻的,心情很好。”

陳怡說:“你不要以偏概全。”

董學霸的抱怨勾起了葛詠歌的思索,她坐在座位上,想起了蔣木盛好像也在學《藥理學》,趁著課間,跑到蔣木盛的教室,一看課表,剛好有藥理課,等到上藥理課時,葛詠歌就跑到蔣木盛所在的法醫專業蹭課,沒有想到,他們的藥理老師講得實在是太好了,葛詠歌托著腮幫子看講臺上的老師,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什么叫“好老師”?這就是啊!不是把知識嚼碎了幫學生咽下去,而是介紹知識這棵樹的自然生長歷史,讓學生知道,知識不再是死的文字,相反,它是活的不斷生長的植物。

等到下一次開課前,洪塵也說,她要去。值得一提的是,上課前,葛詠歌竟然在某間教室的門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等她走到一個陽臺的時候,終于想起了他的名字——蟲帥。她停下來,靠在欄桿上,遠遠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蟲帥,蟲帥周圍圍著幾個女生,她們手上都拿著書本,似乎在詢問問題。她想起了洪塵向蟲帥問問題的場景,時間一下子返回到2016年4月14日。

2016年4月14日,重慶大雨,不宜外出。那天,科比宣布正式退役,宋仲基參演的《太陽的后裔》完美收官,寄生蟲實驗課結課。再見科比,再見宋仲基,再見蟲帥。

在大二,要上一門叫作《寄生蟲實驗》的課,在第一次實驗課時,當葛詠歌氣喘吁吁地從后門進入教室前,看見不遠處,有一個20歲模樣穿著白大褂的男生,站在前門外的走廊上。他局促地搓著手,接著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表。葛詠歌盯著他,仔細想了想。“叮——”,鈴聲響起,葛詠歌急忙進了教室,與此同時,看見那男生大步流星地從前門走到講臺,打開電腦和投影儀,點開相應的課件,然后面對全班,不好意思地說:“上課了。”

葛詠歌找到位子坐下,對旁邊傻傻盯著老師的洪塵說:“嘿!他竟然是老師,這么年輕。”

洪塵心不在焉地說:“對啊對啊!你不覺得他長得像柯南嗎?”

接著老師就開始講課,結果讓葛詠歌大失所望,他全程一成不變地照著課件念,偶爾抬起頭環視一下班級狀況,有時候聲音還會顫抖一下。葛詠歌心想,完了完了,她的實驗課以后就正式開啟了無聊模式了。理論課講完以后,大家就各自開始觀察蟲卵……

青春似乎就這么按部就班地過去了,直到那天晚上的一個臥談會,一下子讓葛詠歌的青春開始行走起來。因為突然有了這么一個人,讓她的生活有了目標。

就在那次實驗課完后的晚上,洪塵從教室到寢室一直亢奮著,不停地向葛詠歌、陳怡和韓竹軒感嘆:“寄生蟲實驗老師實在是太帥了……”她還擅作主張地給他取了個外號——蟲帥。

晚上,洪塵躺在床上,說到:“要是上課能坐在他的旁邊,那是多么幸運的事啊。”

陳怡冷冷地說:“那你只有主動坐到講臺那個位置上了,記得叫老師挪一挪,給你騰個地。”

室友韓竹軒補充到:“我不覺得他帥,他講課太呆板。葛詠歌,你怎么看。”

“關我什么事?”葛詠歌繼續看著電影。

韓竹軒看著興奮的洪塵,一臉嫌棄地說:“你們能不能不要這么膚淺。嗯……我搜索到了一些關于寄生蟲老師的資料,要不要聽?哎,他真的是……嘖嘖。”洪塵迫不及待地叫韓竹軒念,但是后來,韓竹軒每念一項,洪塵都要冷靜地感嘆一聲。

韓竹軒念完以后,洪塵說:“命運不公——為什么這個老師這么年輕就取得了如此多的成績,你想想我們到他那個年齡的時候,是個什么凄慘的模樣。我下次上課,一定要問問他是怎么考過了英語六級……”

葛詠歌對著電腦沉默不語,洪塵的聲音漸行漸遠,似乎來自另一個模糊的空間。葛詠歌來自一個小縣城,為學奴12年以后,奔到這所學校。兩年光陰轉瞬即逝,一天卻沉浸在韓劇中不能自拔,到目前為止,現狀是成績越來越差,素質越來越低,身體越來越弱。活著,真對不起曾經那么辛苦的自己。葛詠歌關掉《太陽的后裔》,閉上眼睛,思考在人生最美好的幾年里,青春到底應該怎樣度過……

第二天清晨7點,葛詠歌第一次拿起英語書,在體育館外面讀英語單詞。令她高興的是,周圍有那么多的人,他們專注著手中的世界;晚上9點半,第一次來到一教學樓的書法室,沉下心寫上一頁其丑無比的字;晚上10點半,第一次環校跑,剛開始以為太晚了,路上可能沒人,心中擔憂安全,可是在路上,遇見了很多人,有的是情侶,有的是一個班級在一起跑,更多的是像葛詠歌這樣,即使孤單一人,也在埋頭向前。

她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

在上第二次實驗課時,老師剪了頭發,更顯帥氣。洪塵對著葛詠歌尖叫,老師問,哪一個同學來發一下實驗報告。洪塵聽后,立馬上前,殷勤地伸出手,說她已經當了12年的語文課代表,發起作業來輕車熟路。

老師有些不好意思,說聲“謝謝了,同學”后,就急忙轉過身,回到講臺。

上課期間,洪塵經常在課上向老師詢問顯微鏡下的東西,老師會急急忙忙地從教室的角落趕過來,在葛詠歌的左邊,俯下身,認真看洪塵顯微鏡下的東西,他回答洪塵:“同學,你找錯了。那坨黑色的東西什么都不是。”葛詠歌聽到后,在右邊的位置上“撲哧”一聲大笑出來,老師也忍不住,笑了幾下,然后立馬克制住。

在實驗課的最后,要觀察櫥窗里的標本,葛詠歌站在櫥窗前,透過反光的玻璃,看到老師正低著頭,批改他們的實驗報告,葛詠歌笑了笑。

以后每次上課,洪塵都主動去發實驗報告,葛詠歌也在櫥窗反光的玻璃上觀察老師,漸成習慣。老師講課有意思了,也會笑了,和班上同學的關系也好了。

最后一次課要考試,大家都很開心。一女同學因為忘帶眼鏡,故坐到了講臺上的電腦前,和老師坐在一起,完成了洪塵兩個月以來的愿望。考完后,洪塵為了和老師合個影,借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精品團日活動要求搜集與每個老師的合影。于是洪塵和前一刻還微笑后一刻就嚴肅的老師合影了。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葛詠歌撐著傘走在其中,心中有些失落。這一段為期8周兩個月的花癡時代正式落下帷幕。雖然蟲帥離他們遠去,此刻起,與他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就像她和宋仲基。但是,她仍然記得那個一進門就局促不安的青年,那個講課結巴卻又異常嚴肅的老師,那個見到同學們畫有各種奇形怪狀的蟲卵的報告紙時會微微一笑的人,那個曾經離她最近,在她左邊看標本的蟲帥。這個人,如同蔣木盛一樣,給了她目標和信仰,讓她明白青春到底應該怎樣度過。

生活沒有蟲帥,青春仍在繼續。坦蕩說聲再見,像以前一樣行走。

再見,蟲帥。

葛詠歌再看了一眼蟲帥,然后背著書包,趕著去上《藥理課》。她從后門走進教室,一眼就看見坐在最后排的洪塵和蔣木盛,相視而笑,也沒有說什么。

教室里已經沒有位置可以挑了,葛詠歌便請坐在過道外的同學讓讓,她坐在了最左邊的靠墻的一個位置上。她取出A4紙,認真地做筆記。到了中午十二點,藥理課終于講完了。法醫專業的人開始“窸窸窣窣”地收拾書包準備離開,葛詠歌背上書包,站起來,看著外面的女生在慢悠悠地收拾著桌面,心中著急,卻無法催促。

她往后看著,蔣木盛已經站起來,然后背著書包走向后門。外面一排女生終于收拾好了,結伴離開。葛詠歌追了上去,看見周圍全是涌向食堂去吃午飯的人,心里一片慌亂。她不確定地跟著某一支人群走,抬起頭,四處張望著,搜尋著蔣木盛的身影。不是為了質疑,不是為了擁抱,甚至不是為了說上一句話,她就像那次考試前一樣,就想遠遠地看他一眼。

到了第十六周,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月的時候,葛詠歌還在上她的選修課《心理技能訓練》,還好,今天是最后一節。

心理老師是個剪著平頭的男老師,也就是強哥,曾經在葛詠歌讀大二的時候,強哥教過葛詠歌他們專業的《大學生心理健康》。他倚著講桌,身體晃來晃去地說到:“今天,咱們的主題是‘我的快樂我做主’,講完后,咱們再考試。所謂‘我的快樂我做主’,就是不要讓他人來決定我的行為和快樂,要時刻保持警惕,覺察出這一點。一個成熟的人握住屬于自己的快樂鑰匙,他不期待別人給他快樂,反而能將快樂和幸福帶給別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快樂的鑰匙,但是,我們卻常在不知不覺中,把它交給別人掌管。一個女士曾經向我抱怨到,她活得很不開心,因為先生常出差不在家。很明顯,她把快樂的鑰匙放在先生手里,這些人都做了相同的決定,讓別人來控制他的心情。當我們容許別人來掌控我們的情緒時,我們便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對現況無能為力,抱怨與憤怒成為我們唯一的選擇,我們開始怪罪他人,并且傳達一個訊息:我這樣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你要為我的痛苦負責。此時,我們就把重大的責任托給周圍的人,即要求他們使我們快樂。這樣以來,似乎承認自己無法掌控自己,只能可憐地任他人擺布。這樣的人使別人不喜歡接近,甚至望而生畏。再說一遍,一個成熟的人握住自己快樂的鑰匙,他不期待別人使他快樂,反而能將快樂與幸福帶給別人。他的情緒穩定,為自己負責,和他在一起,是一種享受和幸福,而不是壓力與煩躁。好,講完了,現在請拿出一張白紙,咱們開始考試。”

“啊?”教室里發出一聲哀嚎,本來聽得正起勁,就這樣戛然而止,感覺有點失望。這時候,有人拍了一下葛詠歌的肩膀,她回頭,竟然是蔣木盛。她驚喜地說到:“你怎么也選了這門課,從來沒有見過你。”

蔣木盛說:“喔,我只是最后來上一次課。哎,從后門一進來,就看見你坐在第一排,猜想你肯定聽得很認真,便坐在你后面,請你幫助一下。嘿,先借一張白紙啊。”

“喔,那還要一支筆嗎?”

“那倒不必了,我好歹帶了一支筆的。”

葛詠歌抽出一張A4紙遞給了他,說:“這個老師的所有心理選修課,我都選了。我覺得我的心理有病。對了,上學期李月昔也選了這個老師的一門心理課。”

“我知道。”

“啊?”

“因為我也選了。對了,你從來都用A4紙記筆記嗎?”

“嗯,好像是從大一下期開始,因為感覺筆記本很貴,紙張又少,用它記筆記太浪費了。所以就上網買了一大盒A4紙,很便宜的。你也可以嘗試嘗試。”葛詠歌把一張A4紙對折,然后開始答題。

考試結束后,葛詠歌興奮地沖向體育館打羽毛球,結果洪塵又放了葛詠歌的鴿子,葛詠歌站在空落落的球場中央,想了半天,給朱哥打了一個電話:“喂,朱哥,有時間嗎?”

十分鐘后,朱哥慢悠悠地走到體育館里,他取出拍子,說:“咦,我還以為你在和你的小伙伴一起打球啦,結果竟然是你一個人。洪塵啦?”

“臨時有事,忙去了。”

兩個人打了一個小時,汗水打濕了衣服,在后背形成一片斑駁。兩人大口喘著氣,再也揮不動拍子了,單打確實累,真是佩服那些奧運選手,三局比賽打一個半小時,下場后定是精疲力竭。旁邊有跳高用的藍色海綿,葛詠歌和朱哥坐了上去,一米五高的海綿立即下陷,將兩個人包繞其中。

葛詠歌擰開水杯的蓋子,仰起脖子,喝掉了滿滿的一水杯的水。她依舊大口大口地喘氣,蜷縮在海綿里,用陰郁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面的幾個人,她甚至沒有看清是男是女,只是想著,以后是否還要打球的問題。

等她的呼吸終于平靜后,她咳嗽了兩聲,似乎即將要宣布什么重大事情,她的頭往左邊轉了一下,看見朱哥仰面躺在海綿上,她挺直了身體,鄭重地說:“朱哥,這是既大一約你一起打球以來,第二次,我主動約你打球。有部韓劇里說,這個世界上最性感的關系就是男女之間的友情,我很珍惜我們的這份友情。不過故事從你這里開始,我想從你這里結束它。高中的時候,很感謝你帶領著我,陪我練球,讓我喜歡上這項運動。正因為有你,才有了后面發生的一切。有時候,命運就是這么巧合,無論在哪一個節段,只要出了一個小差錯,情節和結局就會變得很不一樣。不過,再來一遍,我相信,我也會選擇喜歡上羽毛球。現在,該讓喜愛漸漸熄滅了。”

“哎,你還在和那個高中男生聯系嗎?”渾厚的聲音從葛詠歌的背后傳來。

“啊?沒啦!別說我,你不是也沒有和一樓那個女生在一起嗎?現在你和你的女朋友過得挺好的吧!那天我打球,還看見你舉著一根特別長的竹竿穿過體育館,眾人詫異,你卻淡定。特佩服你的女朋友,心不驚,眼不跳地陪著你。哼,你家里一定是燒了高香,才讓你找到這么好的女朋友。不過,話說回來,你舉著一根長竹竿干嘛?”

“準備排練一個武術節目出來,結果棍子太長,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哈哈哈!”葛詠歌大笑三聲,隨即也躺在柔軟的藍色海綿里。

過了一會,兩人去馬哥哥的面館吃面。

“你不要走這么快嘛!小心靈魂跟不上你的身體。”朱哥慢悠悠地說。

“沒辦法,習慣了。”

“你可以改掉這個習慣嘛!”

“你也可以改掉走得慢的習慣。”

“你怎么這么固執。我想說,你走得太快了,沒有人能跟上你的步伐,小心以后沒有朋友。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私,想想你后面的伙伴啊!哎,跟你一起走路太累了,你先去吧,我隨后就來。”

“那好吧!我先走了。”

“記得叫老板多放一點黃豆啊!”

葛詠歌早早來到面館,見面館生意冷淡,便和馬哥哥閑聊起來:“馬哥哥,是不是人人都會變啊!隨著認識的時間越長,就感覺這人越來越陌生了,關系越來越淡漠了。”

“是啊!那是肯定的。”

“馬哥哥,你和馬姐姐是怎么認識的啊?”

“這個……”馬哥哥轉頭看了一下馬姐姐,她正在專心地打佐料,“長話短說,我讀技校的時候,學的是烹飪。你知道嗎,其實做菜的人做完菜根本沒有胃口吃飯,所以我就經常跑到農貿市場二樓的鹵肉店買豬頭肉。那時候還在讀書,錢少,選肉都選很小的一塊,然后戰戰兢兢地遞給老板娘的女兒,結果她每次切肉,都是面大片薄,感覺肉量多了許多。我深深地被她的刀工折服了。”

“你肯定是被老板娘的女兒折服了。”

“你啊……后來我問旁邊賣西紅柿的,才知道,老板娘的女兒其實還在讀高中,只是下午放學后,來店里幫一下忙。女孩子成績中等,反正比我好吧!我想應該可以考上一個好一點的大學。重點是她鹵的豬耳朵特別好吃,有次我買了一只,第二天問老板娘,老板娘就說是女孩鹵的。后來,我們兩人漸漸熟悉,也就走在一起了。高考完后,女孩的成績不太理想。她媽就說,花這么多錢去讀一個爛大學,還不如幫她賣鹵肉。”

“所以,女孩就沒有去讀大學,在家賣鹵肉了?”

“嗯。后來,我就帶她來到這里,開了一個面館。”

“馬姐姐平常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啊!”

“她覺得,要是她媽不叫她去鹵肉店幫忙的話,也許能夠考上一個好大學,就能擺脫這一切了。”

“擺脫一切?”

“嗯,就不會有這個店,有我的出現,有孩子的出現。”

“她心中很不平啊!”

“不過,我會讓她幸福的,讓她變得開心起來。”馬哥哥將目光投向馬姐姐,溫柔地看著她,然后抽出一支煙,點燃。

這時候,朱哥才趕過來。他淡定地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面條,說:“面怎么都融了?”

“你再走慢一點,就只剩下一碗湯了。”葛詠歌抽出一雙筷子,扒拉著面條。

葛詠歌回到寢室后,看見洪塵正在洗衣服,她抬起頭說:“哦,我剛才去打籃球了,所以就忘記去體育館了。對不起啊。”

葛詠歌放下球拍,說:“沒關系。嗯,今天我看到蟲帥了。”

洪塵頓了一下,說:“蟲帥?那個教寄生蟲的老師!”

洪塵對蟲帥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錯過的那個笑話,不過,后來陳怡告訴她后,也就沒有那么好笑了。

上課的時候,蟲帥說:“北方人制作這個囊蚴啊!哦,不,是醉蟹……”蟲帥雖然知道自己說錯了,但是仍然淡定地講課,不過,臺下的學生早已笑得人仰馬翻。洪塵從睡夢中驚醒,看著哈哈大笑的眾人,皺著眉頭問陳怡:“喂,我錯過什么了嗎?是不是剛才老師劃了重點,你們都高興得大笑?”

陳怡說:“沒有,你只是錯過了一個笑話。”

洪塵坐在靠窗的地方,課間的時候,她要出去。她對旁邊的陳怡說:“哎,陳怡,讓我出去一下啊!”

陳怡正在研究一個游戲戰略,無心搭理她,盯著手機屏幕說:“我不,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要出去你就自己出去啊,干嘛拉上我?”

蟲帥站在旁邊,說了一句:“不要像寄生蟲一樣,依賴他人。”

洪塵聽后,立馬不好意思地踩著凳子的把手飛奔出去,她怎么能在蟲帥的心里留下一個依賴他人的印象啊!

她埋下頭繼續洗衣服,洗完后,打開《病理學》專業書,準備預習一下,不過想了想,還是玩起了手機。

第二天,上《病理學》的時候,老師講到“大葉性肺炎”這一章,在陳怡周圍坐著的人都同時看向她。

洪塵說:“哎,陳怡,大葉性肺炎有四個期,你是哪一個期的?”

旁邊坐著的董學霸用手肘碰了陳怡,壓低聲音說:“哎,把你的CT拿給我看一下啊!胸片拿給我看一下嘛!”陳怡哭笑不得,把書翻得“稀里嘩啦”地響。

病理老師扶了扶眼鏡,說:“這位同學,你怎么了?”

“老師,她得過大葉性肺炎。”洪塵大聲說。

“哦,這樣啊!那這位同學來講講你的感受吧!”

“很難受很難受,整天渾渾噩噩,日子過得像是做噩夢一樣。而且,花了我一大筆錢。所以,大家有事沒事最好不要得這個病。”陳怡苦笑著說。

快到期末的時候,老師上課講的每個知識點都異常重要。上《病理學》的時候,當洪塵鄭重其事地抄了半天的表格后,將書翻到后一頁,發現那個表格赫然停留在書的正中央。這就是不預習的下場。

《病理學》考試一改往常的紙質作答的形式,要進行機考。當老師一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同學立馬炸開了鍋。有的人急切地問著考試范圍,老師指了指書本,說:“反正就考這書上的。”同學接著問考試的題型,老師搖搖頭,說:“你們好好復習吧!等考試到來的那天就知道了。”

洪塵舉手,大聲說著:“同學們,你們不要吵,我覺得機考形式挺好的呀!但是,事情的重點是,教研室對于考試的具體形式,以及范圍的模糊處理,讓我們感到極不安全啊。”

老師打斷洪塵的話,嚴肅地說:“同學們,只要你們上課好好聽講了,考試都能過的。”

洪塵對此話感到深深的懷疑。她背著書包走出教室,現在掙扎已無濟于事,只有好好復習才是王道。她想,如果可以的話,她愿意用蔣木盛十年單身,換她期末好成績。不過,就是不知道蔣木盛愿不愿意。哎,還是掙扎一下吧!洪塵折回辦公室,跑去問年輕女老師考試的范圍,后面同時跟著班里的幾個同學,都想抓住這個機會,套一點消息出來,為自己期末復習減少一點負擔。

女老師一會兒翻翻書,一會兒打打電話,對于學生們的追問表示無可奉告。等她拿著杯子走向飲水機接水時,卻發現桶里沒有水了。飲水機旁有更換的水,女老師給了一個眼神,洪塵二話不說,立馬放下書本,熟練地換好了桶裝水,班上的同學站一排觀看,洪塵真想收他們看票。

女老師笑了笑,表示感謝,然后接了水,回到位置上,氣定神閑地坐著,對于考試重點依舊緘默不語。耗了半個小時,就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好像”“大概”“可能”,洪塵不抱希望,看來這年頭出賣力氣也不起作用了。

洪塵的手機響了,是蔣木盛打來的。

“喂。”

“下周萬源有場比賽,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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