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落就像是奔赴戰場的勇士,只不過是從一個戰場轉戰到了另一個戰場。
她到蕭立軒宅子的時候門口看似靜悄悄的,沒有人把守,實際上暗處好幾雙眼睛緊緊盯著呢。
狄落只不過在門口站了這屁大會功夫,就已經感覺到不下五雙眼睛不動聲色的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的。
也不知道是敵是友,她也沒敢輕舉妄動,只是老老實實的站著,等人來接她進去。
沒站多大會兒,蕭立軒親自來了,一開門,雖然面上還是笑嘻嘻的,但是狄落肉眼可見他神情有點緊繃。
狄落叫了一聲:“哥。”
緊跟著蕭立軒進了院子,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
蕭立軒一聲沒吭,領著她就進了后院錢舞住的偏院。
他不敢把錢舞放在主院,只能是越偏僻越好。
那天晚上,錢舞負傷回來,還沒進門就倒在了門口,尾巴雖說掃干凈了,可沒想到竟有漏網之魚,這兩日,他的院子都快被人翻爛,也并沒有找到什么可疑之處。
蕭立軒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正常去店里,正常查賬,正常生活。
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異樣,那是生怕被人發現查出來。
還好當時狄落沒有馬上過來,不然,他是真害怕出現什么簍子,不然他這幾年精心的偽裝就功虧一簣了。
也不知道錢舞那天到底干什么了,惹得好幾波人來查。
蕭立軒推開門,狄落連忙走了進去,可房間里空無一人,她疑惑的轉了一圈,一個人沒看見,她剛想轉頭詢問蕭立軒,蕭立軒立刻豎起手指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
然后,在狄落怪異的目光中,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聽了半天,見真的沒什么人跟過來,他才拉著狄落走到臥室里,在床邊摸索了一下,忽然間,床板翻轉過去,一條僅容納一人通過的入口黑黝黝的就出現了。
狄落驚詫的看了一眼蕭立軒。
蕭立軒根本就沒在意她的目光,率先跳上了入口,在前面帶路。
狄落緊接著跟了上去。
進入入口的一瞬間,床板立刻又合上了,仿佛根本就沒有人來過一樣。
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狄落瞇著眼睛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才漸漸適應了黑洞洞的環境。
摸索著往前走了好一會兒,一個轉彎,眼前忽然豁然開朗,跳動的燭火照亮了整間密室,錢舞就躺在正中央的床上,上半身整個被繃帶纏滿了,額頭也是被纏滿了,白色的繃帶上星星點點的,滲透著暗紅色的血跡,瞧著好不可憐,一直在昏睡,就連狄落走到他身邊了,都不知道。
狄落伸手小心的在他肩膀碰了碰,錢舞依舊沒反應。
蕭立軒嘆口氣,道:“大人,錢大人已經昏睡好幾天了,從那天半夜回來,他就一直處在昏迷狀態,屬下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所以才悄悄派人去請您的。”
蕭立軒給秦子師的信里提到了錢舞,收到信的他不外乎被秦子師狠狠罵了一頓,但事已成定局,秦子師就是再罵也沒辦法了,只能是要求蕭立軒和錢舞必須都以狄落為主,狄落不在的時候,錢舞才是主事人。
只是沒想到,錢舞出去一趟就成這樣了。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來大夫給他治傷看病,為了防止大夫出去亂說,他都沒敢在附近找,還花了大量的金錢來封口。
只是金錢再好,在生命安全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錢舞是個雷,遲早會爆的。
蕭立軒遲疑了一瞬,還是問道:“大人知道錢大人是去什么地方了嗎?弄成這個樣子還被人跟蹤,差點暴露。”
狄落沉吟片刻:“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錢舞醒過來,只要他能醒過來,一切都好辦了。”
狄落的話音才剛落下,錢舞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隱隱約約的好像聽見了狄落的說話聲,錢舞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掙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夢中清醒過來,剛一睜開眼睛,狄落的臉就湊了過來。
錢舞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摸一下,卻在抬到半空中被抓住了。
那溫柔的觸感,溫的,暖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小落?!”
“你醒了?怎么樣,哪里痛嗎?!”
狄落抓著錢舞的手,想將他扶起來。
一動,纏繞在腹部的繃帶就開始往外滲血。
狄落是真沒想到會這么嚴重,她擰緊了眉頭,連忙幫他換藥,再重新纏繃帶,那熟練的手法都震驚到蕭立軒了。
“大人,您這怎么親自就動手了,屬下去找大夫啊?!”
狄落頭也不抬的替錢舞忙乎,“不用,纏習慣了,以前受傷的時候都是自己弄。”
蕭立軒忍不住問:“大營里沒有軍醫嗎?!”
“有。”
狄落看他一眼,終于纏完了:“只不過受傷的人太多,軍醫太少,忙不過來,有時候軍妓都會來幫忙,不過,一般不是多嚴重的傷,都是我們自己弄,傷的地方不太正的時候,我們也會互相幫助。”
只不過,她從來沒用別人幫過忙,能自己整就自己整,自己夠不到就忍著,除非佟香香在,但她多半都是忍著。
這也是她為什么身上的疤痕比較多,沒上過藥處理過,自己爛著,時間長了就成了一條條的疤,像是軍功章一樣,耀眼又深刻。
蕭立軒感嘆的看著錢舞,語氣中帶著絲絲敬意:“大人,你們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可比我們這些后方作戰的難多了,一個不留神就容易沒命啊。”
狄落挑挑眉,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怎么,這會兒不覺得我像女人了?!”
蕭立軒嚇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偷偷調侃領頭上司還被人知道了,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大人,屬下多嘴,是屬下胡說八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把小人當成個屁...”他可再也不敢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了,他家大人純純的男兒身,男身女相。
“放!”
狄落瞪了他一眼,粗俗。
轉過頭,她看著錢舞追問道:“那天怎么了?!你出去一趟回來怎么傷的那么重?是被人發現了?”
錢舞沒反應。
狄落伸手在他面前一揮,他猛地回過神,還沒說話,耳尖卻紅了。
狄落:“????”
這是,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