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狄九,那個是誰啊?”
狄九的伙伴徐永思看著他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擠咕眼睛打趣道:“咱們可冷靜點,雖然那新兵像女人,你也不能往這上想,要不然,家鄉(xiāng)的好姑娘可就要哭死在被窩了。”
“滾,一天沒個正形。”
狄九佯裝怒意的呵斥徐永思一聲,然后嘆了口氣:“別說家鄉(xiāng)的好姑娘了,她們估計都已經不認識我是誰了,嫁人的嫁人,生娃的生娃,也就我吧,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連個通房都沒有。”
徐永思笑嘻嘻的朝他一眨眼睛,“那你這小日子過得也太無趣了,正好,咱們今天臨時休息,要不要去......”
他給了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狄九又是重重一嘆息:“跟你出去,那我這條腿估計是要廢啊。”
徐永思一挑眉:“哪條腿啊。”
狄九:“...你現(xiàn)在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徐永思摸摸鼻子,一臉被你發(fā)現(xiàn)了的表情。
嘿嘿一笑,他忽然重重嘆息一聲,語氣中還有一絲的不甘心,“狄九,你不知道,我還沒娶媳婦呢,沒給我們老徐家傳宗接代呢,這馬上就要打仗了,我心慌啊,真的,就是,想發(fā)泄一下。”
“心慌什么?你害怕啊,咱們伙里,就屬你最厲害,你還害怕?為什么害怕啊。”
“不知道。”徐永思抓著頭發(fā),臉上沒有了笑容,有的只是淡淡的恐慌,和說不出來的感覺掛著。
不知道???
狄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自從他參軍這么久以來,金羌除了小打小鬧,邊境騷擾,他們其實還沒怎么正經的上過戰(zhàn)場。
這一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也是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說心不慌,那都是假的。
可他知道,家里的父親雖然經常把他扔在戰(zhàn)場上,一扔就是好些年不管不顧,其實,他身邊是有保護的。
一般只要不危及生命那些人是不會出現(xiàn),那也就是說,他在軍營里只管放心大膽地干,不管是軍功,還是磨練,因為,他有靠山啊。
可他的同伙們就不一樣了。
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們只有自己。
狄九又是一聲嘆息,打仗往往是最折磨人的。
拍了拍徐永思的肩膀:“走吧,去練練。”
徐永思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牽動著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還能怎么辦?硬著頭皮上吧,雖然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哪都突突,而且是都突突好幾天了。
就怕哪天他們將軍突然告訴他們,拿上武器,準備砍人去了。
他是真害怕啊。
真的。
雖然,他從小習武武藝高強,卻并沒有真的意義上殺過人,參過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
別說男人就得頂天立地地活著,就得勇往無前。
男人也是人。
男人也有膽小的時候。
男人也害怕啊!
狄九和徐永思一招手,還在臨時校場里同伙們,紛紛響應著,一聲招呼,回他們自己的地盤去了。
狄九看著同伙們猥瑣的笑容,只想朝天翻白眼。
你們是有多無聊啊!
就因為他回去把他們全新的衣服搜刮出來,就來看是給誰?
能給誰啊?
還能是給女人啊?
這軍營里,你們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一個個的,怎么那么好信呢?!”狄九嘟噥。
......
自從來到了軍營之后,狄落是感覺到了不方便,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她一個女孩子,自然是愛美了一些。
每天訓練完第一件事,就是想洗澡。
可她不方便啊。
營房里都是男人,她實在不敢大辣辣的就在營房里擦身子,泡花瓣浴。
那簡直是致命的作死。
可不洗怎么辦?
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衣服因為訓練出汗出的已經是黏糊糊,濕噠噠,還臭烘烘。
穿身上,她就感覺身上像是有成千上萬的小螞蟻在爬爬爬。
為了能讓自己好過點,她是絞盡腦汁想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營房里的男人都是訓完練,就已經累得像死狗一樣,簡單吃點飯,收拾收拾,就上炕睡覺了。
而她,還得硬挺著兩只困得斗雞眼,在營房熄了燭火后,偷偷地將早就準備好的水盆拽出來,用一種超神的速度收拾完,換掉衣服,再穿戴整齊后才睡覺。
還好營中都是有規(guī)定的,熄燈了以后不準再點火。
無故驚軍者,違者,斬。
可睡了覺呢?
她還得盡量控制住自己,別翻身,別伸腿,雙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口,板的死死的,只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睡覺,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她他媽已經不止一次做過噩夢了。
白天好累,晚上更他媽累。
她就連睡覺都得控制著,要是誰晚上尿急從炕上爬起來出去上廁所。
真的,她大腦還沒清醒呢,眼睛就已經‘嗖’的一下睜開了。
嚇不死別人,也得嚇死她自己。
就這,還不是最讓她接受不了的。
她最最最最最最難以接受的是,這幫男人洗漱,換衣服,他他媽不背人啊。
說脫就脫,說換就換!
真是強迫她將這群人看了個精光光啊。
哦,還有兩三個愛裸睡的!
現(xiàn)在搞得她一閉眼睛,眼前就是幾個大屁股蛋子,晃啊晃啊晃。
晃得她臉紅脖子粗的只想哭。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非禮,非禮啊!!!!”
嗚嗚嗚嗚。
哦,還有,上廁所也是一個致命問題,愁人,太愁人了。
男人到底有一些什么奇怪的愛好?
喜歡比著上廁所,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眼!
然后得意地嘿嘿一笑,回頭張嘴就喊她,也不管自己提沒提褲子!
還有一次最過分的,居然比撒尿!
怎么?順風尿三丈,逆風尿一鞋唄!!!
說多了,全是眼淚啊!
她是個女人啊!
她簡直是用生命在當做自己眼瞎啊,就怕自己哪一天一個忍不住,把這群男人都閹了!
不,戳瞎她自己啊!
她現(xiàn)在真的是沒有名聲可言了。
就她這樣的,現(xiàn)在誰敢要她啊!!!!
也得虧了她現(xiàn)在年歲小,沒有人愿意和她這還沒發(fā)育的小屁孩比賽,至此,她躲過一劫。
而她上個廁所,就更像打游擊一樣,背著所有人,走出老遠的路,去邊境大營的茅房上。
就因為大營茅廁修建的遠,一般很少有人愿意特意去那么遠上茅廁。
也因為都是男人,尿急的時候隨便找個背人的地方,就地就解決了。
如果是大號,不被抓到還好,被抓到了,免不了是一頓臭訓。
但是,上有政策,下就有對策。
隨地大便被抓到幾次,那些大男人就學聰明了,上完大號,挖個坑,埋點土,給它蓋上。
除非不踩上去,否則絕對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狄落就是抓住了那些人懶得去遠地方的心理,她每次上廁所都特意跑遠一點,所以,至今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
頂多就是好奇她這個人,怎么只吃不排泄呢?!
她現(xiàn)在是能糊弄一天是一天,先過去再說。
可是,以后呢?
以后怎么辦?
這些還只是她至今為止遇到的大麻煩,那些小來小去的,她還沒時間想呢。
狄落目光呆滯的狠狠咬著手里的干糧餑餑,那奮力嚼動的腮幫,好像她在啃誰的肉,狠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