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曹彬急忙問道，楊文初悠然道：“我剛剛在曹帥給我的名單中見到，有位嬪御姓韓名流珠，據說，金陵城破當日，這位韓嬪御的母親和妹妹，恰好也在宮中。文初想向曹帥討的，就是這二人。”

“這二人……似乎曹某沒什么印象。”

曹彬細想了片刻，根本沒聽說過這兩個人。

“除卻入京的李氏六十一人，剩下的宮中女眷，此刻應該都進了曹帥的軍營了吧？”

楊文初笑容優雅，出言提點，大戰之后，將俘虜的女眷送入軍營充當營妓也是常有的事情，曹彬完全不知道此事也是自然。

“哦？原來是這樣，我立刻派人去查！”

有圣上口諭在旁，曹彬自然不敢耽擱，不久派去查探的人就有了回話，確實有這母女二人，人已經帶來了，請大人們親自問話。

楊文初點了點頭，忽然聽到碼頭上傳來女子尖叫聲，似乎是有人在呼救，他與曹彬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去，只見水中落了一人，一團模糊的白影正在竭力掙扎，南唐宮人焦急求救，但北宋兵將皆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嬉笑著站在一邊，誰也不肯下水去救人。

雖然只是南唐宮人，但若是還未出發就死了人，畢竟不是好事。曹彬想到這里，正欲開口喝令士兵救人，忽然面前一道藍光閃過，片刻之間，楊文初已經不見了蹤影。

曹彬心中不由感嘆楊文初的輕功身法果然精妙，就聽見撲通一聲，一道淡藍身影已經躍入水中。此時已是十一月，雖然江水不曾結冰，但也冷得刺骨，楊文初顧不得覺得冷，只是飛快地劃水，漸漸接近落水的那人，見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此刻臉色發青，雙目緊閉，嘴唇青紫，已經沉入水中，完全失去了知覺。

從背后攬了少女的脖頸，感覺到一股醉人的甜香撲鼻而來，楊文初覺得這股香氣依稀有些熟悉，來不及多想，只是趕忙將她抱上岸去。

“姑娘？姑娘？”

楊文初將她平放在地上，先動手探了她的鼻息，見氣息仍存，于是托高了她的頭，想讓她將嗆了的水吐出來。

“華櫻……”

碧色身影如同一陣風般地飄來，高鬢流云，雖然身上的配飾除盡，但依舊美□□人，是個高貴端莊的年輕婦人。

楊文初于是趕忙讓出地方，一邊溫和安慰道：“夫人不必擔心，她還有氣。”

“咳咳……”

華櫻忽然咳嗽了兩聲，側頭吐出一口水來，緊閉的眼眸這才緩緩睜開。

她的眼珠烏黑清澈，目光恰好對上了楊文初的眼眸，只是一瞬，楊文初只覺得心中一震，這樣的眼神，似曾相識，仿佛在多年前的那個午后，也是這樣靈巧飄逸的目光，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默默起身，退開，早有人送上厚實的棉白披風，幫他披在肩頭取暖。

華櫻似乎并沒有對楊文初特別注意，而是轉頭看向韓夫人，柔弱一笑道：“母親別擔心，我沒事。”

她的笑容甜美，唇邊一對梨渦，顯得尤為乖巧可愛。

“多謝公子相救。”

夫人扶著華櫻就要起身跪拜道謝，楊文初見華櫻一身水淋淋，凍得面色青紫，于是側開一步，抬手解開披風，抖開披在華櫻肩頭，淡淡道：“不必謝，以后小心些。”

華櫻似乎是挑起眼眸看了楊文初一眼，低眉再謝，這時曹彬也走了過來，于是有個士兵上前行禮，稟報道：“元帥，這就是韓家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