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有聚有散，枯木離去

有些人就算相處一輩子，也不能看透對方。有些人初次見面，一個眼神一個轉身，便成為知音……馮珺城心里呢喃著。

他心中豁然開朗，他自信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而枯木和尚，表面上看，總有些痞里痞氣，卻也是這樣的一類人。

他們兩人相遇，自不會像其他人，要各自試探一番，然后才談合作做朋友。那些人或許就算成為朋友，也是各自提防著，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或許把交情交與時間來檢驗亦不能檢個通透。

他們率性而為，做人交心，合則聚之；不合便是一拍兩散，各走各道。

……

一連三天，枯木和尚師徒兩人一教一習，嚴謹用心。偶而休息，兩人便有些“沒大沒小”。看著不像是師徒關系，倒像是一老一小的忘年交一般。用枯木和尚的話說，你對我胃口，在這山野之中用不著這些繁文縟節；在寺廟或者是外人面前，才要注重這些禮節，免得閑人說三道四，亦玷污佛堂之高潔，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阿彌陀佛！”這天，枯木和尚又一旁監督馮珺城修習一周期下來，忽道，“悟城，你是為師見過資質最為卓越的弟子，比之師門內那些關門弟子，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就只有方丈師兄的真傳弟子才能勝過于你了。”

這五天下來，你修習這呼吸吐納之法，進步神速，已修習出內氣的雛形。你可知那些內門弟子修習出內氣雛形要多久么，他們都用了超過五天，有八天，有十天，有十一天……”

看來為師收的徒兒自不會太差。以后你只要按部就班勤加修習，你身體吸納的元氣超越來越多，呼吸便越發綿長，身體各機能亦更為強大更為趨于完美。”

“是，師父。徒兒定會好好修習這吐納之法，不會墮了它的威名的。”馮珺城道，“對了，師父，剛才你說的那個真傳弟子，不知道他有多厲害？”

“阿彌陀佛，那是無妄方丈的真傳弟子，法號悟虛。”枯木和尚緩緩道來，“他可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是無妄方丈的衣缽傳人。當初他剛開始修習這吐納之法時，只用了三天，便能修出氣感。這樣的資質，比之無妄方丈，更勝一籌。他如今年紀才二十五出頭，便能閉氣一刻鐘，他便是音覺寺的未來……”

“悟虛……”馮珺城嘴里輕念著，他越發想要時刻修習，修習出個成果來。

“悟城，你也不要太過好高騖遠，切記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去修習，去參悟。”枯木和尚看出了馮珺城的心思，叮囑道，“好了，為師為你耽擱了幾天了，也該走了。”

“師父，你真要走了啊？”馮珺城道，“早上見你包袱收拾的那么整齊，原來是要走了……”

“是啊，為師本來是有事經過此地，卻半道上能遇到你并收你為徒，定是你前世修來的佛緣啊。”枯木和尚道，“老天爺讓為師駐足授業與你，如今該教的為師也教與你了，后面就看你的了！以你的資質，就算太差也不會差太多的。”

“徒兒定不會讓師傅失望的！”馮珺城斬釘截鐵道。

“為師等你好消息。好了，你去幫為師拿包袱過來。”枯木和尚對馮珺城道。

“是，師父……”馮珺城感覺眼角有些濕潤，心里有著萬般的不舍，他回應一聲，便有些不情愿的漫步走回里屋拿包袱去了。

“這徒兒……”枯木和尚低聲笑罵一聲，輕輕搖了搖頭。雖然這徒弟新收不久，甚至于認識還不到幾天時間，但是他把這徒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般看待。他也有著不舍，可是有聚總會有散，人生本來就是諸多的別離。他只得把這一份不舍深深埋在心底里。

“枯木大師，您這就要走了嗎？城兒的課業還需你的教導呢！”李玉凝知道枯木和尚就要離開，便走出來問道。

“阿彌陀佛，老衲是時候離開了。”枯木和尚雙手合十，回道，“你放心，該教的老衲都教與他了，如今他也不需要老衲了。老衲也是時候去完成我要做的事了。”

“那大師要不吃個午飯再走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時，我叫城兒弄些虎骨湯……”李玉凝道。

“不了，咱們有緣自會再見。心起法隨，是時候說再見了。”枯木和尚道。

馮珺城手機提著包袱，腳步有些沉重地走來。他畢恭畢敬的把包袱遞給枯木和尚，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師父！你就不能不走么？”馮珺城帶著哭腔道，“徒兒舍不得你走！”

記事起，馮珺城便沒了父親，從來沒感受到過父愛的馮珺城，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他對枯木和尚是有些過于依賴了，雖然只是短短幾日的相處，但是他能感受到這個師父對他很是用心。他是把枯木和尚的用心當成父愛一樣的東西了，對于沒感受過父愛的馮珺城心中不免會有依賴。

“男兒流血不流淚，乖徒兒你要記住！”枯木和尚忽然少有嚴厲的說道，“男兒當自強，要做個響當當的男子漢，莫言做女兒態動不動就要流淚。為師這個離開又不是生離死別，有緣自會再見的。”

馮珺城無言，只是啜泣，他努力想要止住眼眶中往外滴的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

“對了，悟城，這是你的身份牌，你收好。你可別小看這個身份牌，當你遇到困難，或許會有些用處。”枯木和尚將一塊銀白色的牌子塞到馮珺城手上道。

“嗯嗯。”馮珺城接過牌子道。他看著手中的銀白色牌子，這牌子似乎是什么動物的皮，有些軟。牌子中間有一串十八顆明黃色佛珠鑲嵌其上，也不知是什么材質。

“阿彌陀佛，好了，為師也該走了。”枯木和尚亦有些淡淡的傷感道，“咱們師徒這段時日的相知之緣就該結束了，就等下次重逢的緣起吧。上天待我們不薄，總會留給我們那一刻的緣分的。悟城、馮李氏再見，不用送。”

“枯木大師再見，多些你這幾日對城兒的教誨。”李玉凝雙手合十，對枯木和尚鞠了一躬道。

“師父，咱們還會見面的對么？師父，再見……”馮珺城止住了眼眶中的淚水道。

枯木和尚舉起手掌擺了擺，轉身毅然決然走了，他步伐有些快，身影迅速變小，消失在田野邊的小路上。

“師父，我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馮珺城心里默念道，他好幾次想要追出去，最終還是忍住了。

“娘，你快回去歇歇吧，你身體剛好沒多久，不宜多站著呢。”站在院門口良久，馮珺城回過神來，對李玉凝道。

“哎呦，你這一說，娘這腰還真有些痛。那娘就先回去了，你也要多多休息啊，不要累壞了。”李玉凝道。

“娘，孩兒知道的。”馮珺城道。

“嗯恩。”李玉凝點了點頭，便慢慢走回屋里去了。

馮珺城看著院子里棗樹下的空空的躺椅，那陪伴了多日，時常躺著監督教導自己的，有威嚴有慈祥的師父，如今已經離開不在了。忽然感覺整個院子空蕩蕩的。

師父，從今日起，徒弟定加倍努力好好修習那功法，我不會偷懶的！馮珺城心中對自己道。他化離別傷感為力量，要加倍努力修習呼吸吐納之法，決心修出個所以然來。

馮珺城各種飛禽走獸怪異姿勢緩緩變換著，同時吐納之法用心吐與納到極致。這吐納之法也在改變著他的身體，激發著他每一寸肌膚的潛力，似乎也在積蓄著力量。

馮珺城這一練，便這不可收拾。吃了晚飯之后，他又練到了半夜時分方才歇息。第二天又是起了個大早，晨雞鳴而起身修習呼吸吐納之法，頗有些聞雞起舞的精髓。

接下來的日子里，馮珺城除了打獵上集市，最大的時間便是花在修習呼吸吐納之法上。

小院子里，至枯木和尚匆匆而來又匆匆而過之后，變得異常“熱鬧”起來。馮珺城每日絕大多數時間修習呼吸吐納之法的身影都占據了小院子里的一角。無論刮風下雨，晴天陰天都是這樣。

三個月后，這是個大晴天。馮珺城已胡渣滿臉而不自知，他有些興奮，他修習那么久的呼吸吐納之法，他發現他呼吸分外綿長了。他可以做到閉氣半刻鐘了，這真是了不起的進步！

要知道，按照師父說的，做到這一步，至少要半年！悟虛師兄就是用了半年是最快的了。而今自己修習就只用了三個多月便可以閉氣半刻鐘，這是何等的概念！

肯定是自己的起早貪黑，不懈努力之下才有這樣的成果！資質條件跟不上別人，便要花更多的時間更多的努力，總會有超過別人的一天！這樣的努力，一定要保持下去。

師父說的，這呼吸吐納之法越往后，進步越是緩慢，越是難有進步，貴便貴在一個始終如一的決心并堅持下去。無論如何，我都要一直保持這如一的決心，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