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又是一個干凈利落的劈棍收尾，許是之前的練習終于起了效果，此刻隱隱竟卷起了音嘯之聲。而胡小用本人則很是滿意地一抹額頭上的大滴汗珠，以往鍛造的時候雖然也時常大汗淋漓，可他卻明顯能感受得到這二者之間的不同。

前者是心無旁騖地沉醉其中，許多時候連時間的流逝都能視而不見地放在一邊；而后者的感覺怎么說呢，很暢快也很痛快，當大滴大滴的汗水簌簌而下時，仿佛能感受到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都在微微震顫著，活像是頑皮的孩子在歡呼雀躍一般。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二者本身就有很大的不同，可胡小用就是覺著在練習基礎棍法的時候總像是差了點什么，比不上前者。

當然，后者無疑也是胡小用從未有過的體驗，不過若是真要說起來的話，沒有得到那半顆神龍珠子的他其實什么都辦不到。一個病秧子而已，稍微跑快幾步都能氣喘吁吁，這樣的情況下哪里還能多做些什么？

能平平安安地又熬過一天就已經是最大的幸事了，還能夠有什么指望可講。

“龍珠，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的。”短暫地歇息調整了一番后，胡小用咬著牙便要繼續練習下去。因為他知道這半顆神龍珠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日后最大的倚仗，所以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再急需頹廢平庸下去的。

以前是真的沒有辦法，倘若現在還是沒能有任何變化的話，怎么對得起自己和大家啊？！

肆意的汗水揮灑著，胡小用的思緒像是沒了束縛的霧氣，不經意間就已然飄散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多人和物也旋即走馬燈般一閃而逝，那其中既有很久很久以前的，到現在早已模糊不清的；也有仍舊鐫刻在心中不曾淡去分毫的，無論究竟還在不在身邊。

有些人或許會遠去，可那留下的記憶，它并不會啊。

“啊啊啊啊！魏胖子你這個混蛋，老子肯定會把你那一份給好好活下去的，不準你再捂耳朵，聽到了沒有？！”

壓抑低沉的嘶吼像是無孔不入的蒼蠅，嗡嗡嗡地傳遍了整個院子，只是除他之外此地空無一人，所以不會有人知曉罷了。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沒有旁人，胡小用才敢這般地傾泄點什么。說到底，沒有人會樂意總被外人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不管那曾經有過多痛，也不管平時偽裝得多么淡然自若。

可能，人就是這樣的復雜吧，擁有的時候總想著要壓抑要保留，所以不論有多么在乎，很多話總說不出口，許多人也不敢去留，哪怕心中再如何如何地掙扎。

然而等到時過境遷，一切早就過去了，不說什么物是人非，可至少都已經變了，變得迥然不同了。

此刻的眼眶通紅酸澀，不過到底沒能淌下些許晶瑩。

極力壓抑住自己的胡小用明白，他真的該朝前看，也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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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赤哈赤哈赤........”

有如烈日燒灼下煎熬了一整天的土狗，成人形大字般癱倒在地的胡小用此刻腦袋有點暈眩，與此同時還伴隨有難以忍受的干嘔惡心，似乎是當真練得有些過頭了。

不過一想到這兒，胡小用便樂得合不攏嘴，哈赤哈赤的喘息聲中夾雜著難以蓋住的笑聲，不過隨即則演變成了止不住的咳嗽聲，差點沒個好歹直接笑岔了氣。

他記得清清楚楚，從一開始到現在自己整整練了一百一十六遍！

對，沒錯，足足一百來遍！按照這個精度來看的話，不出十天就能入手驚雷九棍了！眼下的這一切可當真是難以想象啊，明明三個月之前自己還在夜里苦苦熬著。可事到如今，自己和虎老爹都已經身在內域啦，容身的房子也有了，而且地方還真不小，自己更是有望成為一名魄修！

魄修，什么概念啊？哪怕到時候遠不如同級的魂修，可至少也比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強吧，這就已經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了。

很多時候，胡小用覺著自己也沒多么多么大的志向，只要親手能做著最熱愛的事，好像就真的已經很滿足了一樣。

嘴角咧開的傻笑不休不停，胡小用心神一沉，便要查看龍珠空間里石碑的進度。而這也是他之前才搞明白的法子，不用整個意識浸入其中，只要心中單獨地想著石碑就夠了。

嗯，肯定已經完成了十分之一啦，哈哈哈！他美滋滋地心想。

“神龍試煉其一，目前進度：四十九次..........”腦海中倏地浮現出一座古樸的石碑，胡小用下意識地念出了聲來。

嗯，我就說嘛，肯定是.........

胡小用正欲得意洋洋地點個頭頷個首致個意，電光火石間地，其雙眼卻是驀地一下瞪圓，滿臉的不可置信。

咦？什么情況？怎么才四十九次？！

“這不可能！我明明記得清清楚楚啊！！！”

心里面咯噔一聲響，胡小用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練習棍法時的種種細節，電光火石間地，很多被忽略或者說視而不見的東西倏地纖毫畢現。

劈棍時的短暫猶豫，撥棍時的腰肢僵硬，諸如此類的缺點種種不一而足。可當時許是太過激動，亦或者說因為第一次練習棍法時根本沒有太過標準的姿勢可以參照，才造成了眼下的這種局面。

不過再仔細一想的話，這其實在所難免，畢竟沒有人在一旁糾正，都是自己順著感覺來練習的。可感覺本身就存疑啊，不能一切當真的。

果然啊，哪怕是最為基礎的幾式棍法也尚需前人指點，更遑論那些更為高級核心的東西了。胡小用這下總算是明白為什么野路子出身的高手寥寥無幾了，倒也無它，前路迷茫，難覓正理啊。

能改變命運的東西總是被人藏著掖著，普通人要想真正改變些什么的話，哪里又能輕易做到呢？

也許窮盡一生，到底也不見得能改變些什么吧？

在微不可聞的嘆息聲中，胡小用頓覺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