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滿傷處看著嚇人,但不深。只是不及時處理,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她只是個孩子,人渣!你怎么下得去手!還不給她止血!”
柳其華緩緩坐起身,憤怒得無以復加。
“以下犯上,沒誅她九族,朕已經很仁慈了。”
段智祥在興頭上被人打斷,自是恨意難平。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礙事的人推到桌角上去。
他摸了下后腦,痛感依舊。對錢小滿的恨意更盛。
若非柳其華對她格外看重,憑她的出身,他豈會給她那么高的位分?
誰知道這個不知道感恩的賤人,居然敢壞他的好事?!更令人憤怒的是,還敢對他動手!樁樁件件都令人發指。
要不是柳其華眸色過于陰沉,他都想過去再踢這賤人幾腳。
“是嗎?要不要我替她謝謝你!”
柳其華語氣森然。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你不要總因為外人對我使小性子。”
段智祥回想剛才親近的片斷,心情甚是愉悅。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他小心地湊到柳其華面前,眉飛色舞地有心再恣意一番。對上她似笑非笑的俏目,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柳其華微剔著眉,冷著臉問。“怎么?你怕我?”
她身體雖然能動,但不順暢。
逆練北冥神功給她帶來了些許靈感。柳其華不斷蓄積著真氣,只等距離再近些便出手。
她對段智祥的恨意已達頂點。剛才要不是錢小滿及時出手,她的清白必毀于他手。
這種事絕不是少了一層膜那么簡單,對于女性心理上的傷害是永久的。
她沒那么豁達。對于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偽君子,她的字典里永遠欠缺“原諒”二字。她沒有圣母白蓮花兼愛天下的胸懷。
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柳其華心里便作嘔,殺意愈發旺盛。
段智祥費了半天心力,對眼前佳人只能淺嘗輒止自然不甘。
他見柳其華靜靜地坐著,清清泠泠的眉眼,淡淡地睇向自己,不免生出其它想法。
“華兒,無論你愿不愿意,你我都有了肌膚之親。封后詔書已下,金冊、金印都交到你里。從今天起你是我段智祥的枕邊人,是大理國的皇后。這些已成定局,無法改變。至于你那個未婚夫婿,朕不準你再想他,朕命你立刻把他忘掉!”
他一鼓作氣地說完,覷她臉色未曾變化,不禁心頭一喜。
人都是不知足的。得了好臉色,還想得到好臉色之外的好東西。他湊得更近,想重品香澤。
柳其華似有意又似無意,臉偏了下,他的嘴唇雖沒中,亦不遠,蹭到她的發絲。
段智祥伸手,要扳正她的別扭,讓自己的目標不再落空。他的手還沒碰到柳其華,便被她抓了過去,十指交纏著,看著很是繾綣。
他心中的喜還沒上眉梢,便已知柳其華此舉的用意。
森冷的恨意,延綿不斷地從她眸子的深處直透到他的心底。段智祥感覺有些受傷,然后真的受了傷。
北冥神功被柳其華運用到了極致。
段智祥雖不是江湖人士,但家傳武功也修習多年。內力精純,決非等閑。
初時,段智祥還有一推之力,過了會兒,便覺丹田枯竭,全身幾欲虛脫。
柳其華終于收功。冷笑間,抬手狠狠地甩了段智祥幾個巴掌。
“人渣!”
罵完,她把錢小滿扶到床邊,探了探脈搏。確定無甚大礙,柳其華松了口氣后,又有些犯難。
她離開不難,難的是錢小滿以后在宮中的日子。
段智祥會把所有的恨,全發泄在小滿身上。算了,帶上她走吧。
柳其華打定了主意,正要實施。體內那詫異的存在,再次活了起來。她怎么把這個東西忘了?
柳其華對蠱術不熟,但憑著她的醫學知識,猜測這東西一定要依靠血液的供養而活。她記得自己逆運北冥神功時,它基本上沒了活力。
既然前鑒不遠,她就覆車繼軌好了。
真氣逆轉之下,柳其華愕然發現,詭異的存在不止一處。這個是母蠱,在她體內恐怕已經裂變產崽了。
柳其華果斷地撥下銀針,沿著脈絡走向三點一截脈。她必須快點把蠱蟲弄出體外,否則后患無窮!
一切順利,除了銀針數量不夠。柳其華取下頭上的釵子來代替。終于,都趕至腕間,她取出釵頭薄刃,在皮下鼓包處一劃。
一道血箭帶出五六個白花花的小胖蟲,在地上劇烈地扭動了幾下,便直挺挺地再無動靜。
柳其華不放心,拿過未曾動過的合巹酒澆了上去。確認它們死得不能再死,心里一塊石頭方落了地。
柳其華這邊蠱蟲一離體,朵霞就倒了大霉。她唯恐段智祥出事,強忍著萬蟲噬體之痛,急令暗衛去寢宮護駕。
剛才這一幕,段智祥看在眼里,暗自吃驚。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聞有人能把蠱蟲逼出體外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柳其華面露微嘲。
“你想怎么死?我可以成全你。”
段智祥知道她說的既是她所想,心底驚懼和憤怒各半。
“華兒,弒君害夫的罪名,你承擔得起嗎?”
“這罪名聽著挺令人向往,雖然你不是我的君王,又不是我的丈夫,但不妨礙我屈尊,親手弄死你。”
薄刃橫在他頸動脈的地方,柳其華眸中冷芒一閃,正要用力下劃。耳中傳來錢小滿的聲音。
“柳姐姐,不要,求你別殺他。”
柳其華手一頓,雖然劃破了他的皮膚,但終是停了力道。
錢小滿搖搖晃晃地站到她身旁,乞求道:“姐姐,我知道你恨他。可他是我的官人,是我這輩子的指望。他這么做也是因為喜歡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好不好?”
柳其華看著她額角的干涸的血跡,眸色一暗。
“小滿,你現在為他求情,他也不會感激你。”
錢小滿不敢看她,越說聲音越低。
“我不用他感激。他把我留在身邊,讓我喜歡他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