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惜哉時不遇
- 桃花依舊惹衣香
- 粥小魚
- 2229字
- 2017-10-29 18:01:48
柳其華聽她答應得干脆,自然沒立場反對。婚事既定,柳其華不免好奇朱、錢二女怎么從戲班子流落至此?
一提起這些,錢小滿憋了數天滿肚子的委屈,終于有了傾訴的機會。
出賣完別人的盧有旺父子,正等著富貴上門,一步登天。
誰知無功而返的葛縣尉帶著一干衙役氣沖沖而來,要治他們消遣公差,謊報案情之罪。
盧有旺雖然走南闖北多年,但與公門之人打交道時間尚淺,根本不了解其中關竅。
沈主簿和葛縣尉既有心聯手坑他,他除了花錢免災,吃下這啞巴虧,哪有其它路可走?
至于盧玉庭也被告知沒有參加州試的資格。
盧有旺為了兒子的前程,沒少花銀子疏通關節,誰知道是這個結果。心里不甘,便要開口索回之前的投資。
衙門里的佐官熟吏哪個不是觀色解意的挖坑好手。
沈主簿沒等盧有旺開口,一臉正氣凜然地背出幾條宋律,再耐心細致地給他們父子解釋了半天。
盧氏父子聽得臉色煞白,唯恐之前送的銀子不夠,哪敢再要。真可謂,偷雞不成又蝕把米。
父子倆邁著沉重的步伐回來,沒想到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
盧瘸子竟然領著其它戲班的班主上門,聲稱要買下戲班子。
慶喜班眼前光景那么好,父子倆怎么肯賣?
“不賣?就你那破鑼嗓子也登不了臺吧?”盧瘸子嘿嘿笑著。“就算治好了,你們慶喜班的好日子也過去了。”
“這點你不用操心!”盧班主沒好氣地回道。
“怎么不操心,他倒不倒倉還不是憑我高興。”盧瘸子哈哈大笑。
“你?盧瘸子當初要不是我們父子收留你,你早就餓死了,你就這樣報答我?”
“呸!天天讓我當牛做馬的不知道是誰?!老子讓你倒一輩子的倉!”
“你,原來是你搗的鬼!”
想起盧瘸子給自己端的茶,盧玉庭氣得當場發作,動手把盧瘸子打倒在地。
盧瘸子當場口吐鮮血,倒地不起。衙役很快再次出現,直接拘拿了盧玉庭下獄。
這次盧有旺消耗了大半身家,才沒讓兒子在牢房里面過夜。
盧瘸子偏偏不依不饒,精神抖擻地又來生事。揚言戲班子若想不賣,就把二女送他做小。
盧有旺此時再看不出來,背后是誰搗鬼就真是白活了。
他急于從這倒霉地方脫身,二女雖然是慶喜班的臺柱子,但在他心里不過是兩個撿來養的貓貓狗狗一樣的東西。不然也不會兩人長到十來歲連個正經名字都不給起。
如今養成這般光景,在他心里無非有兩個作用。一是為他掙錢,二是為兒子暖床。
兒子的前程暫時無望。留著兩個暖床的物件,也是白饒飯食。不如抵些銀兩,來消災解厄正好。
只是他知道兒子對小紅英有些意思,不禁向盧玉庭看去。
到底父子連心,盧玉庭一看便知其意。
他一向自視甚高。見了柳其華畫像之后,眼界撥高了不少。私下以為只有這般樣貌的女子,方配得上他這樣的人物。
小紅英和小翠寶不過是兩個賤籍之女,萬一哪天他金榜題名,在朝為官,她倆用來暖床也是不夠格的。
他對著盧有旺果斷地點了下頭。
盧瘸子那般齷齪腌臜的人物,二女自然不肯。招致盧氏父子劈頭蓋臉,一頓好打。著人綁了她倆的手腳,送將過去。
幸而那個弄笛的樂師可憐她倆,弄松了繩子,讓二女趁人不備逃了出來。
提到這里,錢小滿仍心有余悸。
她看了看柳其華,說道:“我倆眼看被那幫畜牲追上,幸好遇到了姐夫出手相救,才有幸逃脫。”
“阿固?”柳其華一臉驚訝。他動作好快。
***
原來黃藥師沿著水道追尋多日,一直沒有柳其華的消息,心中煩躁難安。
這一日,他上得岸來,進了市鎮,找了家酒樓,習慣性地步入頂層。
現在不是飯時,樓上零星坐著三、兩個食客。其中的馬臉漢子口沫四濺,手舞足蹈,正在說著什么。另外兩個聽得眉飛色舞,一臉向往。
黃藥師皺了皺眉。他雖喜靜,但眼下找人要緊,不能講究這么許多。何況,人多的地方,消息也靈通。只好強忍不耐,坐了下來。
“要說南戲班子,還得是慶喜班。那天臺上的人雖然臉丑得不能看,但一個人生角、旦角全包,唱得真叫一個好,實在讓人回味無窮。”
“對,慶喜班演的那出戲,我當時也在場。沒想到扇子還能那樣耍。好像粘到她手上一樣,隨便一顫一揮,我眼前就和真看到紅花綠草一樣。真是怪事。”
“到現在我還奇怪哩,小身段撩得人心里癢癢的,偏生臉就讓人看不了。什么道理?完全說不通啊。”
“有什么說不通的,要是臉再長得好看,不早就讓人弄到身下耍耍,通了又通,才叫要命!”
三個人滿臉淫笑,挑著眉嘿嘿嘿嘿不停。
黃藥師聽到扇子那段,心里已經有了判斷。再聽到下面幾句,勃然而怒。
本來他和柳其華兩個人鴛盟已訂,又有母命加持。在黃藥師心里,兩人已是未婚夫妻。再等幾個月即可拜堂成親。所以,豈容他人有片語相辱。
他手一揮,臨座幾人便倒飛出去,嘴里門牙瞬間被打落幾顆。
“你......你你......你憑什么打人?我,我到官府去告你!”
馬臉漢子叫囂兩句,便不敢繼續。
任誰被黃藥師這樣盯著,也不敢再說只言片語。
“慶喜班在哪?”黃藥師問。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
被他一問,幾個剛挨過打的人連忙誠惶誠恐的指路,生怕自己比別人晚說半刻,便有性命之憂。
“出了這個門,你直走,見了路口右拐,再直走。走到盡頭,有塊空地,那搭圍著的場地就是。”
“你去也沒用。”
馬臉漢子一時口快,說完就后悔不已。
黃藥師那張木然不動、沒半點表情的臉,讓人看了全身不寒而栗。
他這臉既非青面獠牙,又無惡形怪狀,但實在不像一張活人的臉。
瞧見對方眼中兇光一閃,馬臉漢子登時雙股栗栗,顫聲道:“慶喜班出事了,臺柱也跑了。”
此話說完,除黃藥師外,余下三人俱覺空氣像被凍住了一樣,背后汗毛根根直豎。
有種無法言明的殺氣,漸漸具體起來。
馬臉漢子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到底是哪句話沒說對,才招惹到眼前這個煞神的。
終于,他縷清了思路,艱難地咽了咽唾沫,說道:“其實臺上那個生、旦皆能的女子,不是慶喜班的人。據說姓柳,是名欽犯,第二天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