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冷炎已經知道了守玥閣，認識了這個只有六歲的女童。
“讓你師父來找我談談吧。”他不殺她，已經是對明玄有所顧忌了。
“我的事，與他無關。你想找他幫你做什么，直接說便是，他是個磊落人，你不用拿我要挾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瓊華地每一個字擲地有聲，讓冷炎也高看她一眼。
“守玥閣是不打算停手了？”他也不拖泥帶水了，直接問到，雖然他也知道這些事不是一個孩子能夠決定的，再說，這個孩子身上還背負著一個大家族的仇。
“你在說什么？”她哈哈笑著，就像一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也罷，只要你不和魔界有什么牽扯就好。”他退一步，也不想為難她。
她又笑了，指著外面。
“你看，那是太陽，陽光就照在我的臉上，可你身處陰暗，而且滿目猙獰，你說誰與魔更有牽扯呢？”
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和沐浴在陽光下的微笑著的小臉讓人覺得，她應該就是九天之上的小仙女，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存在。
“但愿吧。”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笑臉，伸手慢慢關上了門，把陽光隔絕在了外面。
“成神，成仙，成魔，與我何干？我只想為他們報仇。”他說著，轉身。
瓊華沉默了。
半晌，她說了一句。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你可知你的父兄究竟是因為什么死的？”她忽然喊出來。
他心里一顫。
“還有，你就沒有發現，你沒有娘親么？”
“你知道什么！？”
一聲爆破將門震了個粉碎。
他雙眼布滿血絲，雙手捏在瓊華的肩膀上。
他現在可以確信，這個女童，真的知道什么。
瓊華感覺肩膀下一刻就要被捏碎了。
“我記得，你有個妹妹。”她緊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
“她和我同歲。你應該很疑惑你這個妹妹是怎么來的吧。”她的臉上也有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她可是你爹從一個狐魔手中強過來的。”瓊華閉上了嘴。
“還有呢？”冷炎十分緊張，自然是不依不饒。
瓊華卻搖搖頭，事實上，她也確實不知道更多了。
守玥閣確實與魔界尤其是那只狐貍有聯系，也有一些他的記載。
關于那個他這個妹妹，只有這一點，沒有更多的了。
她告訴他，也不過是想引他去查查當年的事，她其實，也好奇的很。
“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別院里，傳來了一位老嬤嬤的聲音，十分突兀，兩人都是修士，自然聽得遠。
“奴婢不知，嬤嬤恕罪…”
很正常的場景，瓊華卻忽然瞳孔一縮，這個聲音，很熟悉，是她……李四丫！
她成了公府的丫鬟！
“怎么？”冷炎看她表情不對，也猜到有問題。
“沒事！”尖利的聲音完全不似她平時，聲音里充滿了憤怒，還有一點心虛。
她是殺了她！可這又怎么說！
果然是陰謀么！
她的臉陰晴不定，稚嫩的臉上是說不出的復雜。
她很亂，不想再在他面前，怕露出什么破綻，于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高嬤嬤，”冷炎感到奇怪，轉身鎖了祠堂的門，走到了妹妹的院子里。
“有什么事？”
“老爺恕罪，老奴也不是要吵著老爺，這個丫頭伺候小姐實在是不仔細。”高嬤嬤很自然地賠罪，她也是在高門大戶當慣了的，知道只要有修士在，不管多小的聲音也會被聽到，她也不覺這會讓自己擔什么干系。
“嗯。”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李四丫，感覺到了不對，但他實在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
李四丫很害怕的樣子低著頭，她害怕自己的問題被暴露，只能很小心地隱藏自己的心虛。
“我去看看嫻兒。”他說著走進了凌宇軒，他的妹妹，公府僅存的兩位主人之一的院子。
“冷炎那個小子來了，我先走了。”
他前腳剛走，后腳冷炎就進了門。
冷嫻看到他，眼里滿是欣慰憐愛，這種眼神完全與她的年齡不符。
冷炎看著她的眼睛，不禁疑惑起來，現在的小女兒家都是這么……成熟么…
“哥哥，你在想什么？”清亮的聲音和無辜的大眼睛讓冷炎回過神來，他的妹妹，怎么會有問題，他自嘲地笑笑。
“抱。”冷嫻向他伸手。
冷炎溫和地笑了，也伸手將她抱起。
他們相視一笑，親人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瓊華進門喊到。
“隨你。”明玄正在運氣，也不睜眼。
“不過我不去。”他已經在京城逛了好多天，可依然沒有看見蓮生。他的直覺，她沒有離開這里，而對于修士來說，直覺很多時候比理性判斷更加有用。
他決定留在這里，希望…何李夫婦能保護好她吧。
“我們真的要陪著那個丫頭去五界嶺胡鬧嗎？”李霽對比沒有什么信心。
“不過是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帶上她而已。”
何尋對這個丫頭很有好感，他曾經看著她經歷過不少，她能力也有所了解。
“還有……蓮生大人為什么能允許我們這么胡鬧？”李霽覺得不應如此。
“你是覺得這樣對不起江南百姓？”何尋笑了出來，“就算沒有我們，沒有她，這大周就能真的安穩么，兵匪官紳，那一個不比我們兇殘，千年萬年地壓榨著這些百姓。”
“可是…”
“沒什么可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一切又要開始了，不對，從來就沒有結束過，也許，只是當年的延續而已。”
蓮生飛到了空中，俯視著蕓蕓眾生，她在想，自己是不是錯了。
就這樣放任他們作亂，發泄自己的私怨。
“我對你有些失望了！你快忘了，你是個神。”銀靈子又在她身后嘮叨。
她看著他月光下的身影，悲天憫人的樣子，真是可笑！
他一個魔，在教訓自己，因為自己沒有做符合大義的事。
大義，什么是大義？為天下蒼生計？可誰敢說自己是真的如此。神，仙，妖，魔，鬼，真的有什么好壞嗎？不過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有了些爭執罷了。
神與仙，爭執起來誰的吃相都不好看。至于道義，堅守到什么程度，誰也說不好。
堅守本心，誰又能說自己的本心就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