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這皇帝有事所托,但既然早不宣,晚不宣,偏偏這個時候宣南蒼,此事也定于遇刺一事有關。
“不知陛下有何事所托?”
皇帝居高臨下看著南蒼,沉思片刻,便將身邊的大監也退了出去。
“朕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你既是南宮賜弟子,此事托付給你我也放心。”皇帝拍了拍龍椅,盯著跪在底下的南蒼,“想必你也知曉,為了這位子,我那幾個兒子斗來斗去。我身體壞了,攔不住他們了。今日有刺殺一事,明日就會有更多對朕不利的事情發生。我托你將那些不安分的找出來。你那凌虛閣也是樹大招風,若說不參加這些事情,我那幾個兒子們是斷然不肯的。這位子最后不管誰來坐,都是我的兒子,所以你若是想幫誰我也不攔著,但我需要你保護朕,朕不想將命送在自己兒子手里。”皇帝起身走下高臺,扶起地上的南蒼,“朕在世一日便保你一日,但朕若死了,也絕不會留你。你也莫怪朕,要怪就怪你師父,將你送來京都。”
南蒼聽完這些話,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驚,全都表現在臉上。方才大監在時,皇上表現出與南宮賜關系十分要好的樣子,待大監離開后,態度就發生了變化,看來連皇帝身邊的大監都不見得完全效忠他。相信不久后,南蒼與皇帝的對話便會傳到有心人耳中,而那個人也一定會來尋找南蒼。
“那么南座對朕遇刺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南蒼見皇帝如此平靜,也馬上收起了表情。
“既然那刺客招了,不如就按他的說法查下去,相信會有結果。”
皇帝臉色一變,緩緩走到龍椅前坐下,繼而大吼“朕要的,不是這樣的話!”
南蒼聞言立即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請聽南蒼一言。”
“講!”
“陛下遇刺,一旦那刺客成功,便是太子即位。且那刺客一口咬定是二皇子所為。無論從那個方面來看,獲益的都是太子一方,但一切當真這么簡單嗎?”南蒼抬頭看著饒有趣味的皇上,“首先,陛下也是看的清楚,那刺客技術及其低劣,派他來刺殺皇帝,那他的主子可真是愚昧至極。所以南蒼認為,如果太子想要謀害皇上,定不會派這樣一人前來。且他被捕后立刻咬出二皇子,如同設計好一般。若是陛下會如此想?陛下是否會認為,是有人故意拖二皇子下水,那么二皇子就從指示者便成了受害人。這樣一來獲益的便是二皇子。但現在畢竟條件有限,不可輕易下定論。所以南蒼以為,既然那刺客招了,便干脆順著那刺客查下去。事情做多了,自然會露出馬腳。”
那皇帝沉思一會,接著大手一揮,命南蒼退了出去,接著那大監急匆匆的進了宣室殿。
南蒼一路出了皇宮,她并不認為那刺客是太子或者是二皇子派出的。若是袁康派出的,大可直接咬死是太子所為,找來這么一個連嘴巴都管不牢的人,全無必要。若是太子,找來這么個,連體弱多病的老頭子都殺不了的人做刺客,那他也真的是有趣的很。
但若都不是他們兩人,那便是一個能輕易接觸并收買太監侍衛的人,或許此人與收買大監的是同一個人,且皇帝有所察覺,但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能做到這些的,只有一人,長公主袁樺。
南蒼回到凌虛閣后便一頭栽在了被子里,直到第二日正午才被前來送飯的南夭喚醒。南夭自從來了凌虛閣,那便是巴不得將所有閣中的東西都學到手。高玉平日里都不在閣中,她早起便拉著高玉的弟子教她練劍,午后便窩在林青的藥房里給林青添點麻煩,也不知那里騰出來的時間,這回連廚房里松大娘的手藝都被她學個干凈,這飯菜做的有模有樣,香味陣陣,將正與周公下棋的南蒼拉了回來。
南夭看著吃著正香的南蒼,小心翼翼的提醒南蒼今日還約了袁玦在茶樓一會的事情。昨日南蒼回來時心情十分的不好,且每次提及袁玦,南蒼都會換了臉色,若不是今日做了頓飯討好南蒼,南夭是提也不敢提起袁玦的。
果然在南夭提起袁玦后,南蒼就沒了胃口,南夭更是撤了碗筷就沒再回去,沒多久南蒼就從自己的屋中走了出來。邊走著邊吩咐南夭準備晚上的飯食,顯然沒有打算帶上南夭一起去見袁玦。只是這還沒出門,便遇上了翻墻進來的阿嵐。
也算著阿嵐還有良心,知道就算娶了王妃,也不該忘了關心她這盟友。由于是趕時間去見袁玦,南蒼只讓阿嵐晚間再來找她,她干脆將阿嵐晾在一邊,自己離去了。阿嵐呢也倒是心寬,自顧自的尋林青去了。
南蒼坐在馬車中,看著窗外緩慢移動的景色,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茶樓。待南蒼下車以后,車夫便駕著馬車離去。她又一次來到了這茶樓,這茶樓對她可是不詳的很。
今日也是巧,茶樓里演著當初的那場戲,臺下的觀眾們也都是看著入迷,連連拍手叫好,只不過今日與袁玦約的是在包房內,還是無緣看一場完整的。
來到袁玦包房,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癖好,又是這處偏僻的包間。推開門,袁玦早早地坐在了里面透過窗看著樓下的景色,袁玦轉過頭看了一眼南蒼,又滿上了坐前的水。
“南座遲到了。”
“閣中有些事,耽擱了。”
南蒼走到袁玦面前坐下,與他一起看樓下的景色,來去的車馬,匆匆的行人,一切都很普通,并未什么特別,但袁玦卻看得出奇。
“本王以為南座不會應了本王的請求,沒想到竟答應本王來與本王見面。看來京中傳言并不屬實。”
“那么六皇子僅僅是想要知道這些嗎?”
袁玦盯著南蒼的眼睛,笑了。
“聽聞昨日父王召你進宮,首座出來后,父皇便命人著手調查二哥與那刺客的關系,本王便知你并未幫二哥說話。”
南蒼對著袁玦謙虛的笑了笑,心中估量著袁玦與袁樺的關系。他見南蒼的問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為何皇上會召見南蒼,而是南蒼為何沒有幫助袁康說話。只能說明他知道昨日談話的內容,也只有在知道皇帝與南宮關系不淺的情況下,才會推測南蒼昨日并未幫袁康說話。所以,袁玦與袁樺一定有關系,但究竟到哪一步,還是個問題。
“六皇子真是料事如神,世人都以為我已為二皇子效忠,卻逃不過六皇子的眼睛。”
“那么南座是否愿意交在下這個朋友。”
“我想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過,不知可否向六皇子索要一件見面禮”
袁玦先是一愣,緊接著到“請講。”
南蒼看了看袁玦腰間的玉笛,袁玦順著南蒼的眼神,看往自己的腰間。
“看來南座對我這玉笛到是很感興趣。”
“倒也不是,只是看你一直將他佩戴在腰間,好奇罷了。看來這個笛子,對六皇子很重要。”
袁玦將笛子拿在手中,猶豫了一會,繼而將之從腰間取下,遞給南蒼。
“這是本王王妃的遺物,為紀念她,一直戴在身上罷了。但逝者已逝,南座若是喜歡,便送予你吧。”
看來袁玦是當真不想送這東西,不過說來也可笑,若非自己曾經經歷過,或許今日當真會信了他的鬼話。
“既然是舊人之物,那么六皇子便留著,倒是南蒼冒犯了。”
這天下午,袁玦并未與南蒼提起其他有關朝政之事,而是真真的與她看了一個下午的戲曲。臨走前,南蒼與袁玦約定,三日后前往城郊之外,與眾皇子公主一起郊游。
這剛一回凌虛閣,南蒼便被南夭拉上了飯桌。阿嵐坐在飯桌上笑呵呵的與林青吃著飯菜。惹得南蒼一度想要回避。
飯后,阿嵐說著要與南蒼一起去花園中散散步,愣是支開了林青與南夭二人。兩人走在花園中,阿嵐講著宮中出來的消息。皇上從那被捕的太監身上下手,順著那太監給的消息一路往下查,那太監說是袁康交于他一封密信,而那信便在他的屋內,結果這去尋找證物的人,連人帶證物和房子一起燒了個干凈,而那太監也在獄中被人殺害。皇帝大怒但還是將袁康與太子放了回來。不過這一番過后,皇帝是兩個人都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