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趙羽銘與雨辰二人跟隨王致遠來到嘉興府,這一路王致遠策馬狂奔,但雨辰與趙羽銘那匹白馬卻依舊穩穩跟在身后,足見這匹白馬的非凡之處。
待到嘉興之后王致遠卻立即又動身前往了松江府,沒有再多做逗留,似乎是松江府那邊的形勢還是不容樂觀。
而趙羽銘跟雨辰則由王致遠安排的幾名送信的家丁護送前往杭州。
一路之中,趙羽銘始終想念自己的父親母親,整日在馬車之中悶悶不樂,除了雨辰之外誰與他說話他都不理不睬。
王致遠安排的手下性格倒是不錯,他們幾次想逗趙羽銘笑笑,卻總是無果,最終也只好放棄了。
而雨辰不像趙羽銘這樣悶悶不樂,畢竟是接下來是要去杭州王家,還有許多仰仗別人的地方,對于王家的人的談話雨辰只好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過在聊了幾句之后,雨辰跟這幾個王家的人也熟了起來,就不再那么拘束了。
雨辰正好向他們打聽打聽杭州的情況,以及王家的情況,為以后在杭州的生活做做打算。
而對于王家的人來說,正好他也是一路趕車無聊,有雨辰這樣一個青春年少的少女與他談天,只要不涉及一些他不能亂說的事情,他倒也是知無不言。
“王二大哥,你去過我們蘇州嗎你說杭州好還是蘇州好啊。”雨辰問道。
王致遠安排的這手下名字倒是起的十分簡單,只是以數字為名叫做王二。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二地自然是各有各的美麗,你問我哪里好,這我倒是說不上了。”王二答道。
“待到了杭州,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哪里好了。”王二又說道。
“那我們去了杭州有什么要注意的嗎。”雨辰又問。
雨辰平時跟月芙一起跟在趙羽銘母親身后時,總是這樣嘰嘰喳喳,現在月芙不在身邊了,趙羽銘又整日悶悶不樂,沒人陪她說話,她只好與王二聊聊天來打發無聊了。
“特別注意的什么倒是沒有。”王二說道。
“不過...”突然王二卻又話鋒一轉。
“怎么了?”雨辰問。
王二向后望了望,雖然被簾子擋住,但能想象到此時趙羽銘肯定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在車內發呆。
“我家少爺與趙公子年紀相仿,并且我家少爺較為活潑,又被夫人太過寵溺,因此有時候總會闖禍,你們去了杭州之后需得注意,二位公子年紀相仿,正是惹禍的年紀,若是二位公子有什么不合,只怕...不好。”
王二雖然沒有明說到底是什么不好,但是雨辰也明白,必定是趙羽銘要吃虧。
“王二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雨辰回答道。
雨辰從小便在趙府做丫鬟,雖然趙羽銘母親對待她如親人一般,但她也知道什么叫寄人籬下,在別人的地方,自然要看別人的眼色。
“只是苦了他了。”雨辰嘆了口氣。
趙羽銘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貴公子,雨辰是看著他長大的,在雨辰眼中,趙羽銘就如一個不懂事的弟弟一般。
可現在趙羽銘小小年紀就要經歷如此變故,雨辰不由得感到心疼。
走了不到三天時間,一行人終于是到了杭州府。
杭州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卻是要比蘇州還有繁華許多,不過趙羽銘卻沒心情管這些,依舊是悶悶不樂。
到了王家之后,王二直接安排趙羽銘與雨辰住到了王府的一棟別院之中,每日除了送飯之人會來這里以及王二不時的來看看雨辰與趙羽銘之外,倒也再沒有什么人來這處別院。
王致遠的夫人李無雙已經兒子王華英恰巧這幾日也不在家中。
諾大的別院,除了趙羽銘與雨辰二人之外只有院中種的些花花草草了,也難得清靜。
王家眾人,知道趙羽銘是趙清之子,也對雨辰與趙羽銘格外照顧,可見趙清真的與王致遠交情甚厚,在王家的人心中也略有威望。
趙羽銘經過雨辰幾天之后的開導之后倒也在沒有像之前一樣整日悶著,終于是恢復了點生氣。
這日天才剛亮,雨辰便聽見臥房門外趙羽銘的聲音。
“雨辰姐姐,你快來出來。”
為了方便照看趙羽銘,雨辰就挑了間在趙羽銘隔壁的房間住下,平日里總要到天大亮了她才會去喊趙羽銘起床,沒想到今日趙羽銘不用她去喊,自己到起了個大早。
雨辰出去門外,只見趙羽銘,正坐在院中拿著一本書在看,原來是趙羽銘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本母親臨走時交給他的書,但是趙羽銘年級還小識字不多,只能認識個大概,于是便呼喊雨辰來教他。
雨辰便拿起那本書,一字一句的教給趙羽銘,只是雖然她能認識其中的字,但是對于書中的句子雨辰卻也是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趙羽銘終于能暫時放下蘇州的事情,把注意放在這本書上,那也是一件好事。
就這樣花了整整十天時間,雨辰終于將這本書一共五千多字都教會了趙羽銘。
只是雨辰二人不明白書中之意,也不敢隨意去向別人詢問,便只好一遍一遍的去讀這些句子,期待以后能有機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雨辰與趙羽銘二人竟將五千多字一字不差的都記在了腦中。
在這之外,趙羽銘每日從早到晚便逍遙也不曾離手,但二人都不懂武功,趙羽銘只好回憶曾經看到的父親練劍的畫面,然后學著父親的樣子舞劍。
雖沒有學會什么招式,但趙羽銘還是如此每天從早到晚不歇息的舞劍,每次都是累倒虛脫才肯停手,等到休息好之后又繼續舞劍。
雨辰見趙羽銘每日如此,她知道趙羽銘年紀雖小,但是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之后卻心事變得重了起來,這讓她心疼不已,多次勸趙羽銘每日不要如此拼命。
雖然自從來到王家之后趙羽銘對雨辰的話也算得上是言聽計從,但在這件事上卻不聽雨辰的勸告。
慢慢的雨辰也就只好由著趙羽銘了。
日復一日,趙羽銘雖然沒有練成什么招式,但舞起劍來卻也像模像樣的了,而且身體卻強壯了不少。
三個月悄然而逝,這日王二來到別院告訴雨辰和趙羽銘晚上不要去到太遠的地方,因為王致遠回來了要見他們!
果不其然,臨近酉時,有下人來請趙羽銘去前廳用餐,雨辰作為趙家僅存的人員,雖然曾經只是一名小丫鬟,卻也被請去一同用餐。
趙羽銘與雨辰到時只見王致遠等人早已就坐,今日王致遠的夫人與兒子也都回來家中了。
坐在王致遠左邊的就是他的妻子李無雙,王致遠做為武林盟主,這李無雙自然也不是尋常人物,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李無雙原本乃開封府一窮苦人家的女兒,王致遠當年離開戚家軍之后路過開封,正巧遇到李無雙被當地惡霸欺凌,便出手相救。
后來李無雙與王致遠一見鐘情,王致遠便帶著李無雙走南闖北,李無雙也從王致遠那里學到了不少的武功,一直到王致遠坐到了武林盟主的位置,李無雙這才過上了好日子,二人也算是患難夫妻。
而在李無雙旁邊卻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那是王致遠的兒子,名叫王華英。
卻見那王華英雖眉清目秀但卻滿臉淘氣,此時他一雙眼睛盯著趙羽銘滴溜溜的轉,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致遠見趙羽銘到來,便招呼趙羽銘坐在他右手的座位,而雨辰則坐在趙羽銘旁邊。
“這三月來,在府上住的可習慣。”王致遠輕聲對趙羽銘問道。
“嗯...”聽到王致遠的問話,趙羽銘輕輕點了點頭。
這可是三個月來趙羽銘第一次對除了雨辰以外的人說話。
只是雖然趙羽銘在回答王致遠的話,但卻低下頭看著桌面,相當拘束。
可見趙羽銘對王致遠卻還是不太習慣,或許是對王致遠那不怒自威的氣質有所畏懼。
“喂,我爹爹向你問話,你為什么看著桌子。”王華英突然開口說道。
王華英的話頗有些責問的意思,但他卻是笑吟吟的望著趙羽銘。
說起來平日王華英也沒有什么玩伴,此刻他見到一個年紀相仿的伙伴到了自己家中,自然是覺得十分有趣。
“王大爺見諒,羽銘或許不太習慣。”雨辰趕忙對王致遠解釋道。
如今在王家生活,正是寄人籬下。雨辰也不敢再當真王致遠等人的面叫趙羽銘少爺。
“無妨。”王致遠卻根本不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他又怎么會責怪趙羽銘一個小孩子呢。
“你父親與我情同手足,以后你就當我是你的父親一樣,在這里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王致遠對趙羽銘道。
聽到王致遠的話,李無雙不禁多看了幾眼王致遠,她最是了解王致遠的脾氣,沒想到王致遠竟然也能說出這等柔情的話。
“也正好,華英一直想有個弟弟,現在有羽銘來了,以后你們兩個人就要如親兄弟一般。”李無雙接著說道。
“我們回來府上也有兩日了,華英知道有個弟弟來了,一直吵著要去看看,但咱們的武林盟主卻吩咐過,在他回來之前不允許別人去打擾你們,我這才始終沒能去瞧瞧羽銘。“李無雙柔聲說道。
她這番話也是想和趙羽銘拉進些距離,讓趙羽銘與雨辰不要再可以疏遠。
“今天也算是完成了心愿了,羽銘跟他父親長的真是像。”李無雙又道。
“多謝夫人掛念,雨辰也早就想來給夫人請安,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還請夫人諒解。”雨辰道。
但趙羽銘聽到李無雙又提起了自己的父親,不禁心中突然難過起來,雙目一熱險些掉下淚來,但是因為此時周圍全是些自己不熟悉的人,趙羽銘便強忍住了眼淚。
“日后你負責照顧羽銘,若是有什么需要和難處,你盡管告訴我。”
李無雙見趙羽銘的肩頭微微抖動,知道趙羽銘心情不好,便輕輕拍了拍趙羽銘的后背。
“華英也很喜歡羽銘這個弟弟,只怕以后會經常跑去打擾你們。”李無雙接著說道。
“這些瑣碎事情待日后再說吧,今日我還有一件事要說。”王致遠卻打斷了李無雙的話頭。
王致遠是常年混跡江湖的粗人,他心中對于趙羽銘自然是十分關心的,但是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卻是不用說出口來的。
“從明天開始我會安排武師去教羽銘和華英武功。”王致遠道。
聽到王致遠要安排人教自己武功,趙羽銘心中不禁一動,他早就想要學武了。
“不過你們不要以為只是學武這么簡單,以后每三個月你們二人便要比試一場。看看到底是誰更用功。”王致遠道。
王致遠作為武林盟主,自然是對王華英與趙羽銘的武功會十分重視。
“當然是我贏了,這還用比試嗎。”王華英突然笑著說道。
“現在大言不慚,小心到時候輸了,看你丟不丟臉。”李無雙聽到王華英的話后不禁說道。
“哼!”王致遠見王華英如此說話,也不禁冷哼一聲。
“行了,飯菜都要涼了,快些吃飯吧。”
李無雙見王致遠對王華英的話頗為不滿,便急忙插話移開了話題,否則王致遠定然要開始訓斥王華英不可。
李無雙話音剛落,王華英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吃起了飯菜。
王致遠與李無雙都是江湖出聲,家中沒有那么多的規矩,因此他二人倒也沒有說王華英什么。
而趙羽銘得知會有武師來教自己武功,心中也是高興,竟然較平時也多吃了一碗。
席間李無雙對雨辰與趙羽銘噓寒問暖,再加上王華英不時插嘴打斷話頭,這頓飯竟然吃了大半個時辰。
飯后,趙羽銘與雨辰回到別院,但趙羽銘今日卻沒有如平時一樣舞劍,反而是一言不發的坐在了院中。
“或許是他知道明日會有武師來教他武功,所以今日先要好好休息準備一下。”雨辰看著趙羽銘心中說道。
“雨辰姐姐,你告訴我,我爹爹媽媽,是不是被孫旭害死了。”
卻不料趙羽銘沉默片刻之后,突然沖著雨辰說起了自己父母的事情。
“呃...”
雨辰不知為何趙羽銘會突然又問起這個,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趙羽銘才好,她也從沒想到趙羽銘這樣一個十歲的小孩竟然會想這么多。
“我知道爹爹媽媽已經不在了,你之前說的是騙我的對不對。”
趙羽銘抬頭望著天空,只見繁星滿天一閃一閃好不美麗。
但是很快趙羽銘的視線就變得模糊了起來,一股眼淚又涌上了趙羽銘的雙眼。
“以前,母親每次陪我看星星,總說人死了就會變成星星飛上天空。”趙羽銘又低聲說道。
“羽銘...你不要這樣。”
雨辰聽趙羽銘說話的聲音略帶哭腔,這不禁讓她心中也難過起來。
從前的趙羽銘也是與王華英一樣平時淘氣頑皮,但自從來到杭州之后,趙羽銘就開始一直封閉著自己,不愿與別人說話。
起初雨辰還想著畢竟趙羽銘還是個小孩子,等過上一段時間之后應該就會恢復到從前的模樣了,但與此卻沒料到一直三個月了,趙羽銘卻還是如此。
這十歲的少年,竟然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一直到今天,趙羽銘的行為略有反常,雨辰還以為趙羽銘終于是恢復如常了,但她沒想到趙羽銘卻好像突然懂了許多一樣跟自己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三個月的時間,對趙羽銘來說卻好像是成長了三年一樣
“羽銘。”雨辰柔聲叫道。
趙羽銘越是如此,雨辰就越是心疼,這一個才十歲的少年還沒有結束懵懂調皮,卻不得不變得理智成熟起來。
“我一定要學好武功,將來替爹爹媽媽報仇。”趙羽銘繼續說道。
“我相信你會做到的。”雨辰只好如此說道。
雨辰心中雖然有許多勸慰的話想要對趙羽銘說,但是見趙羽銘這幅故作堅強的樣子,她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夜已深了,少爺你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學武。”雨辰輕聲說道。
“好。”趙羽銘點了點頭道。
隨后雨辰便服侍趙羽銘到了房間休息,安排好了趙羽銘,雨辰便回到自己的房中也去歇息了。
到了第二日,果然有人來教趙羽銘武功。
雖然那武師只是教趙羽銘一些很基本的功夫,但是對于此刻的趙羽銘來說卻也足夠,趙羽銘也學的很認真。
只用了兩個月趙羽銘便已經完全掌握了那些最基本的功夫。
這樣的速度,讓那武師也對趙羽銘夸獎不已。
趙羽銘作為趙清的兒子,學武的資質當然不差,但是能做到如此地步更多的還是因為趙羽銘的勤奮與認真。
眨眼已過了三個月,這日便是王致遠規定好的趙羽銘與王華英的比武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