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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亡命賭徒心

小英緊緊抱住樹干,不敢稍動,儼然成了一節雷打不折的樹杈。

兩個賭徒的對話字字聽得真切,早嚇得渾身哆嗦,手腳已酥麻,冷汗也涔涔而出。

曾聽人說賭是萬惡之源,愛賭的人,必定愛酒,必定好色,必定貪婪,必定心狠手毒,因為酒色財氣是同胞兄弟,而賭則是他們的母親。

“下來,快下來。那個誰。”

兩個賭徒吵鬧了一陣,才想起樹上還有個人。

“野豬被炮仗嚇退了,絕不敢在附近出現了。救命之恩呢,磕幾個響頭就得,爺如今倒不缺錢財。”

兩人嘻嘻笑著,見小英仍沒有下來的意思,很不痛快,罵罵咧咧起來:

“你究竟是誰家的野孩子?一聲不吭,這也太沒家教了!早知如此,讓野豬咬死你。”

小英哪敢搭理,反而向樹頂上又爬行了三尺。

“好心救你,打算帶你出去。你自己想死在這里,那就由你。”

耗了一陣,兩個賭徒喊累了,扛起大骰子準備離去。

“啊!”

蛇!

小英被樹上的一條毒蛇嚇得魂飛魄散,失足從樹上掉了下來。

啪地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在兩個賭徒的腳跟前。

她爬得太高,所以跌得很痛,痛得她哀喚不出,動彈不得,差點暈死過去。

她身上的衣衫,本來就七零八落,這時候濕嗒嗒地貼在身上,更加顯得她體態玲瓏。

兩個賭徒突然見到天降的美人,頓時呆如木雞,色瞇瞇的眼睛先是瞪得溜圓,后來慢慢地瞇成一條條縫。

兩人的哈喇子從嘴角流下來,象廬山瀑布。

“賭……賭一局先。”

王雙四眼睛盯著小英,伸手抹抹嘴,咽了一口干唾沫,喉嚨里擠出這么一句話。

他們做夢也沒料到會有此艷福。

“取骰子!”

大一點咧著嘴饞笑著。

那樣子就象餓貓盯著一條魚干。

斗大的骰子拋擲在小英的身前,陀螺般地轉動。

小英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此刻的恐懼,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比貓爪下的耗子驚惶。

比虎口中的綿羊絕望。

骰子慢慢停下來。

“啊哈,六點!”

大一點欣喜若狂:按照他們慣常的規則,平點先開者為大,即使王雙四也擲出六點,還是他為贏家。

“憑什么!你怎么總是搶先!這不公平!重新擲!石頭剪刀布,誰贏誰先擲!”

王雙四不是省油的燈,死活不肯認輸,要從新開局。

于是兩個賭徒色鬼,張指攥拳,吆五喝六,開始玩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

“哈哈,我贏了!”

“贏你個屁!三局兩勝,再來!”

“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

“哈哈,我贏了!”

“贏你個頭!七局四勝,再來!”

……

玩到九十九局五十為勝的時候,大一點說:“這么賭下去,恐怕永無盡頭!不如折樹枝,猜單雙,贏的人說了算,說幾局幾勝就幾局幾勝。”

王雙四贊同。

于是各自折了幾根枝條,藏在掌心讓對方猜。

大一點先猜單,勝了;王雙四猜雙,也勝了。

大一點再猜單,又勝了,就得意地說:“我贏了,我說了算:石頭剪刀布,一局定輸贏。”

王雙四不肯,說猜樹枝要五局三勝,于是再攥樹枝猜單雙……

猜到九十九局五十為勝的時候,他們終于達成共識。

王雙四說:

“且住!你還記得《兄弟打雁》的故事嗎?雁在天上飛,兄弟倆爭論著,一個要煮著吃,一個要蒸著吃,等他們爭論完了,大雁早飛得無影無蹤了。這么賭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那小妞都暈過去兩三回了,若是死掉了,實在太可惜。我可不喜歡吃寒食!”

大一點眼珠一轉說道:

“說得對。不如和你做個交易,咱也別猜樹枝了,也別石頭剪刀布了,也別擲骰子了,之前我不是欠了你十兩銀子么?這帳一筆勾銷,你再掏十兩銀票給我。讓你先。”

王雙四瞪著眼說道:

“你!太黑心了吧!”

大一點奸笑道:

“那就繼續猜單雙,繼續石頭剪刀布吧!”

愛財如命的王雙四肺都氣炸了,但朝小英一望,色心頓盛,萬念全拋,立刻妥協,同意了大一點的提議。

。。。

“找死!”

一個白衣少年從空而降,飛起一腳,將王雙四踢飛八丈遠,跌了個四仰八叉。

“你們兩個畜牲!”

白衣少年揚起手中的劍,三尺青鋒寒光四射,大一點嚇得一哆嗦,脖子幾乎縮進了褲檔,趕忙連滾帶爬地躲到王雙四身邊去。

。。。

“服用了這紅血散,姑娘的身體想必好些了?”

“嗯。”

“這金瘡藥止血化瘀,功效神奇,你且收著敷用。”

“謝謝你。”

“些微常物,不值幾何。”

“我是說謝謝你救了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份所當為,姑娘何必客氣。”

“你叫什么?”

“在下姓肖名遙,人人叫我逍遙生。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謂?”

“張小英。”

“哦。英女俠為何只身一人,涉此兇險之地?”

“我要去長安找親戚。”

“此去長安,天遙地遠,水惡山窮,驛道不通,且霧瘴延綿,方向難辨,猛獸當道,惡鬼橫行,若無識途老馬,一身功夫,實難抵達。”

因逍遙生俯首垂眉,目不斜視,小英就大膽地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實在從未見過這么文質彬彬的帥小伙,無端地很有好感,說話也就無所顧忌。突然問道:

“你臉蛋怎么這么白凈呢?平時是用牛奶洗面保養的嗎?”

“非也……小生臭皮囊天生如此。”

“你的臉怎么紅了?經常紅臉嗎?”

“小生……不擅交談,確是經常赤面。”

“真可惜了,你這人莫非投錯了胎,要是個女兒身就完美了。”

逍遙生聞言一怔,正色說道:

“女俠如此羞辱在下,在下頗感寒心。”

“沒有啊,我說的是大實話。你皮膚白,臉又愛紅,和和善善的,真的很像個女孩子。”

逍遙生辯駁道:

“小生容貌雖不盡人意,形態有失雅觀,然則骨氣昂揚,心境開闊,絕非娘炮之輩。”

“你生氣了嗎?我說你像女子有什么不好啊?你就那么歧識女流嗎?”

“此言差矣。小生自幼無母,因此最敬重女輩。”

英女俠聞言愣了一愣,想到自己也是從小缺失母愛,和他倒是同病相憐。

“你這文縐縐的毛病要是改一下該多好。跟你談話,真的有些別扭。”

“小生也知言辭繞口刺耳,怎奈家法難違,不敢入俗。女俠海涵。”

“叫我小英吧。你也別小生小生了,說我字俺字不爽朗嗎?看你精神飽滿,可別被古書讀成愚人哦。說話和做文章不一樣,混淆了好比爛甘蔗蘸醋。不過你覺得這樣說話舒坦呢,就繼續,我并不想改變你,小提議而已。”

“英女俠言之有理,我其實也很討厭賣文扮雅,老爹的家法,被逼的。俺早煩死了!”

“原來如此。你爹爹竟也這么不通人情!”

“別提他了,一個老頑固,把我當泥巴一樣,想怎么捏怎么捏。我遲早要被他逼死!”

小英心頭一顫,暗想他的境況與自己竟大同小異,是湊巧還是天下的父母與子女都有鴻溝?

兩人正說在興頭上,一陣馬叫聲從不遠處傳來,逍遙生高興地說:

“我爹爹他們到了!”

見英女俠衣衫破爛,略一沉思,脫下外套,雙手遞來。英女俠也不客氣,接過來胡亂地往身上一披。

這時候馬叫聲更響,四個人影破霧而來。

領頭的一位老漢,身材瘦削,長須飄飄,肩上插著一把黃澄澄的寶劍,很有仙風道骨的氣韻。

身后跟著一位臉蛋圓圓的姑娘,手握銀鞭,英姿勃勃,十分可愛。

邊上兩個老漢,一胖一瘦,胖的雙手拿著一對銅錘,瘦子持著一桿長槍,相貌平凡,入眼似無。

“這是我爹,人稱鬼見愁,黃金劍鬼泣神驚。江湖上用鬼見愁這名號的可多了,但我爹他才是名副其實的鬼見愁,惡鬼遇上他老人家,必定會嚇得屁滾尿流。這是我妹妹肖玲,小屁孩一個,不愛說話,好吃懶做,唯一的長處就是脾氣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生氣的時候最多嘟嘟小嘴,瞧,就是這樣。這是丁大錘丁叔叔,這是馬長戈馬叔叔,他倆都是我們鐘馗祠的老前輩,武藝高強,古道熱腸。”

逍遙生自顧自地介紹著,竟沒看到老爹的臉像霜凍的臘肉一樣很陰沉。

英女俠聽到他不再咬文嚼字,很是愉快,微笑著一一打招呼。

“她是誰?”

肖老爺子冷冰冰地問。

逍遙生連忙說:

“這位英女俠要往長安尋親,適才遇到壞人作難,幸好被孩兒撞見。”

肖老爺子鼻子里哼了一聲,嚴肅地說:

“干正事要緊。布陣!”

老爺子的這句話,象皇上的圣旨一般,逍遙生再顧不上英女俠,倏地縱身往空中一跳,半空中睜眼往四周一掃,落下地來,指著北邊叢林,說:

“在那邊。正吐舌喘氣,作勢欲撲。”

錚地一聲,黃金劍出鞘,金光閃爍。肖老爺子握劍一聲厲喝:

“天覆陣!”

五人動如脫兔,左旋右轉,前沖后突,英女俠正好奇,忽然看到肖老爺子大喊一聲:

“孽障作死!”

揮劍向身前不停地狂刺,另外四個人趕忙圍上來,兵器齊出。

劍象閃電撕裂長空,鞭象翻江攪海的烏龍,錘子象泰山滾落的石塊,長槍象銀蛇吐出的毒信。

英女俠被他們的武功驚呆了,可更多的是疑惑:

他們身前根本沒有敵人啊,啥都沒有!

他們在與空氣作戰!

五個人打殺了好一陣,終于停了下來,肖老爺子從懷里掏出一個黃布口袋,往空地上一罩,封緊袋口,吁一口長氣說道:

“這孽障,抗內功,抗法力,雙抗之身,若非這乾坤袋,催眠符恐怕都制服不了。”

說也奇怪,明明看到他罩了一袋空氣,袋子里卻在竄動,象是裝了一只耗子。

“收工。”

肖老爺子令出如山,率先上馬奔去。

逍遙生猶豫半晌,對妹妹說道:

“好妹妹,這位姑娘就拜托你了。她可能還不會騎馬,坐你前面護著點。”

肖玲倒也聽話,攙了英女俠上馬,果然貼身護衛。

只是能騎行的地段并不長,前方一條黑水河,泥沼多坑,馬易失蹄,眾人只能牽著馬踏著枯木跳過去。

逍遙生小心呵護,深恐英女俠有半點閃失,竟是一滴泥水也要防范濺到她身上。

英女俠感動得心如抹蜜。

過了河溝,前方道路陡變崎嶇,亂石叢生,雜草過膝,古樹少了,荊棘卻更多,也不宜騎馬,都下馬步行。

逍遙生卻不許英女俠和肖玲下鞍,牽引著馬匹當前開路,披荊斬棘麻利非常,看似在這叢林中覓路已有多年的經驗。

肖玲突然又嘟起了小嘴。

原來,來時走這段路的時候,肖玲沒下馬,被哥哥訓責了,說她不愛惜牲口。

現在為了讓英女俠騎行,讓她兩個人坐在一個鞍上,怎么又不心痛牲口了呢。

她很委屈,卻果然只是嘟嘟嘴,不吱一聲。

“你們抓的真的是鬼嗎?”

“是啊。咱們鐘馗祠以捉鬼為業。”

“難道世間真的有鬼嗎?”

“有啊,還挺多的呢。”

“鬼長什么樣子?我怎么從來沒有碰到過?”

“鬼嘛和人一樣,千鬼千面,有長得漂亮如仙,比你還好看的,也有的長得奇丑無比,比程夫人還難看的。當然,更多的是青面獠牙,披頭散發,血流滿面的大眾鬼。大眾鬼膽子小,怕光,怕人,不是生計所迫是不會來陽間的。他們的相貌千奇百怪,而且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著,就象蕩漾在水里影子。你不是沒有碰到過他們,而是碰到了看不見他們。鬼有好鬼,也有惡鬼,好鬼行善救生,惡鬼害人喝血。人和鬼是兩個世界的生靈,本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由于人類作孽太多,晦氣彌漫越過了幽冥界,陰陽不協調了,生態不平衡了,致使三界互通,神魔共舞,鬼也就偷渡到陽間了。”

“為什么別人看不見鬼你們能看得見鬼呢?”

“我們服用了'天眼通'符水啊。”

“天眼通符水是什么東東啊?”

“天眼通符是鐘馗爺爺顯靈時贈送給我們的法符,燒成灰喝下去,一柱香時間內,能看得見鬼哦。”

“那你們為什么要抓鬼呢?難道鬼跟你們有仇嗎?”

“那倒不是。我們抓鬼,是因為……”

肖老爺子嚴厲的干咳聲打斷了逍遙生的口若懸河,他膽怯地望望老爹,壓低聲音說道:

“我說得太多了,老爹不高興了。等到了長安,有機會的時候,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那兩個大壞蛋還跟在后面!”

“別怕他們。到了長安,有他們受的。天子腳下,律法森嚴,他們只要有一丁點不老實,衙門的大板子等著敲他們的屁股,教他們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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