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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有狐綏綏入世為卿
  • 月見非黑
  • 2102字
  • 2022-06-26 00:19:29

6

扔下兒子,近乎落荒而逃的沈木槿直奔那聲響處,果見一個頭發灰白,亂糟糟沾滿樹葉的老頭,他滿臉淚水,幾乎填滿了臉上所有的溝壑。

“沈大夫啊…”

“劉老莫多言,只管帶路!”

“啊!”那老漢啊了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夜路極難走,被沉默窒息了一路,沈木槿也無心像往日那般,去安慰病人的家屬。

不多時,便到老漢的三間茅草屋前。

屋前堆了一堆枯柴,繡沉了的板斧劈在木樁上。尖頭水桶倒在地上,水流得到處都是。

檐下的方草堆旁,一頭老牛在舔舐著地上的血水,牛鼻子上沾滿了草屑與血污。

門口不尋常的蹲著一個手栓著條牛繩的女人。

沈木槿施舍給這人一眼,便略過她,徑直走進堂屋。

那女人一身百補衣,雙眼裸出兇光,猶如窮兇惡極的一匹餓狼。蟄伏著,仿佛不撕碎點什么,誓不罷休。

幾乎不必稱之為人的一個。這個一見老漢與沈木槿來了,也互不理睬,只兀自在那蹲著。

蚊帳里斷斷續續的傳來哀嚎聲,還有一個年邁的勸慰聲。

沈木槿起初還背轉身去,耐著性子等待。等得天露薄光,還沒聽見消息。

直等到五更半天,雞鳴起來,耳聽那哀嚎聲才戛然而止,便知時候到了。眼皮子一下灑了鹽巴,咸澀起來。

也虧劉老漢看得起她,叫她來卻作何用?生孩子這檔事,只能自食其力。她又幫不上什么忙,至多開個益母丸善后,真是忙中出錯。

不一會兒,產公便從里屋抱出一個帶著血污的嬰兒。

“啊、是沈大夫!”他見了沈木槿,有些訝異。卻還不忘把娃兒塞入劉老漢的臂彎里,面帶憾色道:“好生護著,好說歹說,總是親骨肉?!?

老漢一聽,眼淚又流出來了。忙轉頭去瞧那門口蹲著的冤家,卻見沒了蹤影,心下驚駭,不能顧及幫襯的沈木槿與產公二人,直搶進屋去看他那苦命的兒,深怕兒子又挨那冤家的一頓好打。

“劉公好大面子,請得動沈大夫半夜奔來,還不忌污穢?!碑a公一抹額頭,在晨露下,似乎雙腳正在哆嗦。

“楊叔此言差矣,皆是鄉里鄉親,能幫則幫,不能幫,來了也免去一些怨恨口舌?!鄙蚰鹃鹊馈?

“情知是鄉里鄉親,沈大夫也是行醫之人,好歹救人一命。在這村上,你名望大,又兼壯年,氣力足,興許那冤家見你在此忌憚,不敢在劉公家撒野。”產公道。

沈木槿眉頭一皺,頓時明白劉老漢趁夜叫她來的用意。心領神會道:“卻是第幾個了?”

“三個了,一個沒留。今番恐不能免俗?!碑a公打了個呵欠,眼角流出些淚水來。又道:“老漢一宿沒睡,年紀大了,好生疲乏。今盼有沈大夫照看,也自安心歇息去了。”

“楊叔自便。今我若在此,必保他大小平安。日后倘或有失,我卻無能為力?!鄙蚰鹃裙笆值?。

“自然自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怎知沈木槿這一耽擱,又是幾番日月斗轉。

蘇宜終于如愿以償。

因為她受傷了,拜沈木槿所賜,將她打倒,有幸磕到額頭,比較嚴重,才能讓她又有借口留下來養傷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這日,她照例來到藥閣間里,找半夏涂藥。她來時,瞧見他仍在埋頭寫字,便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等待。

昨夜看到月亮很圓,推測已近十五,但不知是什么月份,想必中秋還遠,所以蘇宜倒還沒有很思家。

穿越是件罕見事,比之失蹤更具神秘色彩。

假如老爸老媽他們也在,當然極好??墒撬麄儍蓚€,比起失蹤,想必更愿意自己的女兒,是穿越了去的。

只能說人各有志,而自己志在舒心。

“來了多久?”

蘇宜正思想到興頭,有種放任自流的快意。只俏皮道:“不很久。只寫幾個字的點兒。”

“下次來了只管出聲,不必這般枯等。”

沈半夏起身,從一格中藥柜里取出一盒膏藥,叫蘇宜近窗前去,光線好點的地方,坐到他面前,給她涂抹額角。

“為什么不叫我自己涂呢?舉手之勞的事。每日來打攪你,一來一返的,你倒不嫌煩?!?

這話蘇宜早問過半夏幾次了,他總是沒有回應,此刻也一樣,只是盯了她一眼,給她撥開額角的毛發,摳起一團膏藥,敷在傷處。

那日的破口,如今已剩下淡淡的肉粉印子,猶如指甲蓋大小。劉海遮擋住時,看不到它,但是風和手一掀開,就難免露出破綻。

“你是癡兒嗎?是癡兒吧。”半夏在心里默默想著。只低聲道:“只是例行公事,我不嫌累手,你也不要多心?!?

倘若換成別的女子,大概要氣急敗壞吧?就這樣生生破了相。她倒好脾氣,還能心平氣和的不愿麻煩他。

長嬰女子最是重視這張面皮,無論生得好看與否,它總歸是兜攬少年郎的芳心網。

“蘇宜,”

“嗯?”蘇宜閉著眼回應。

少年的指腹按在額角時,動作極輕,混合著薄荷的冷香,還有他身上薄薄的藥香,直沁心脾。

“你今,婚娶否?”

這話意味不明,蘇宜眼睛登時睜開,正好掉入兩口清明幽深的眼波里。

須臾,兩人各自都迅雷般的轉開。

半夏立刻道:“你莫多心,我有此一問,是怕這傷會對你姻緣有妨礙,并無它意?!?

“什么妨礙?你總怕我多心,我覺得,你似乎更多心了。”蘇宜愣了愣,淡淡柔笑。想了一想,又不很肯定道:“不過這也難說。世事難料。果真有妨礙的話,我也不能未卜先知。所以現在說什么,也言之過早了些?!?

半夏默然望向窗外,許久,才肯定道:“不會的。我斷不會叫這傷白白送了你的姻緣?!?

不知怎的,這話使蘇宜大受震撼,她不忍打破這承諾的重量,只在暗中衡量自己。

兩人在彼此的沉默中,似乎仍有交流。

最后,蘇宜起身告辭。

末了半夏仍叮囑她,要按時來上藥。

蘇宜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點小傷,被過分在乎了,實在別扭,而這本就是自己耍的詭計。他太小題大做了,害得她的卑劣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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