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他就是特別的那一個。
他沒有母親,卻跟著母親姓,外界的人都說,他是父親的私生子,父親不疼他,連姓都不給他,他們說他是父親的累贅,是父親的拖油瓶,他們說他母親以前是個壞女人,是殘花敗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都與他母親沾邊,他母親是靠心機手段勾引到父親的。
從小到大他受夠了那些人異樣的眼神,受夠了別人的指指點點,還有那些傷人的流言蜚語。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是愛極了母親的,之所以不給他改姓,是因為他是母親留給他唯一的念想,他無時不刻的在想念母親,對于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他從沒多看一眼,他的心里,是真的只有母親。
他從不說母親半點不好,相反他說母親是多么多么的好,他總是說母親不是故意丟下他,讓他不要記恨母親。
可是母親,從來沒有聯系過他們,他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么,但多少他知道些父親是愧對母親的,所以一直都有人注意母親的生活動向。
父親教導他,不要在意別人的眼神,做好自己,做到最出色,就可以了,別人不會對一個出色的人指指點點。
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努力成為最好的那一個,從小到大他是班級里第一名,各種獎項拿到手軟,輕而易舉完成學業,興趣廣泛到各種行業。
他喜歡音樂,在作曲方面天賦極高,但也不得不學習商業知識,父親早就跟他說過,以后他要接手公司的。
他一直都在做出色的那個人,但唯一缺陷的,是他缺失的母愛。
周圍的僧侶都已經走光,巷子里只剩下寥寥游客,念安打算往回走,可一回頭,卻看到了一個男孩。
“念安哥哥。”男孩喚他。
或許血緣就是這么神奇,“你…認識我?”
“嗯,我媽的手機里有你的照片,我問過她,她說你是念安,我該叫你哥哥。”
“母親…她還好嗎?”
“嗯,我媽醒了,我過來祭拜,感謝天神保佑。”
“走吧,我跟你一起。”
祭拜完后,念安同念然回酒店方向,路過醫院門口,念然說“念安哥哥,如果你愿意,可以去看看我媽。”
“真的?”念安有些不敢相信,終究母親還是知道他來了。
“嗯,其實我媽也想見你。”
念安做了很久的準備,才走進母親的房間。
“孩子,你來了。”秦薇冉讓自己還算鎮定的說道。
“母親…”念安落淚,他的奢望成真了。
秦薇冉坐起來,伸手抱住兒子,淚不禁滑落,想了這么多年,終于真實了。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念安,你怪不怪媽媽?”
“從來不怪母親。”
秦薇冉再次因為兒子的話重重的落淚,是她自私,這么多年因為當年的事不肯釋懷,連帶著孩子都受這份牽連,她狠心的不聞不問,她以為兒子會怪她,會恨她,也或許蘇彥寧會教他恨她,會說她的不好,但從沒想過,兒子平安的長這么大,也被他教的溫文爾雅,通情達理。
秦薇冉松開兒子,“你父親也來了,是嗎?”
念安點點頭,“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但…”
“傻孩子,來了就應該見面的啊,這么多年,是媽媽自私了。”
說再多,都已過錯,都已成往事,說再多,也于事無補。
只有,趁現在,趁還在,珍惜擁有。
呂浩南這廂已經回來,剛才他也去見了個人。
見病房里良好的景象,也算安了心。
呂浩南敲響房門時,蘇彥寧正結束視頻會議。
出來這么多天,坐鎮公司的人早就鬧翻了天,連顧夜都抱怨連連。
“請進。”蘇彥寧見到門外的人有些意外。
“我來,是想轉達一下她的意思,還有,她的身體狀況。”
蘇彥寧泡了兩杯茶,一杯放在他的面前,一杯自己端著,“請說。”
“如果不介意,她希望能見面,跟孩子。”呂浩南如是說道。
“我沒有意見,念安自己可以做主。”
“這樣也好,問孩子的意思。”說完,好似也不打算再說什么。
隔了許久,終究沒忍住,“那她…”
呂浩南輕笑一聲,似乎意料之中,也似乎故意等著他問,但也沒掉胃口,直接道“可能是宮頸癌。”
“確診了?”
“沒有,這里醫學條件不夠,需要進一步確診。”
“那還等什么?去青市,我有認識這方面的專家。”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樂意用你的資源。其實,這么多年過去,當年那些恩怨我們早已經放下,我們不介意,也希望你不要介懷。”
“自然。”
孩子都成人了,還有什么可計較的。
呂浩南回到醫院,才知道這邊已經見上面。
再去看自己的兒子,竟也淚眼盈盈。
“念然,做的不錯。”
“爸爸,念安哥哥可以跟我們一起生活嗎?”
“看他意愿。”
秦薇冉覺得累了,念安讓她休息會兒,自己出了病房。
見著呂浩南,叫了聲叔叔。
呂浩南上前,抱了抱他,“都這么高了。”
如多年前情景再現,那時他還只是襁褓中的嬰兒。
過了幾天,秦薇冉出院了。
晚上,在酒店定了一桌,時隔多年,這樣的組合坐在一起算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飯。
臨了,蘇彥寧告知他們“專家方面我已經聯系好了,隨時可以過去。”
“多謝,我們準備直接從這里到康定,如果你們旅途結束,可以一起。”呂浩南說道。
“自然一起,我們也要回去的。”念安接話道。
本來也就是因為你們而來的,如今重要事在前,你們都走了,我們還就在這兒做什么。
念安心里想著,卻不是滋味,母親的身體,不好。
晚餐愉快結束,各自回房間收拾東西,即日出發。
到達青市已經是兩天后。
下了飛機,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
因為在飛機上,秦薇冉再次因疼痛昏了過去。
醫院里因事先打過招呼,專家醫生都候后,一到醫院,立馬安排了檢查。
檢查結束,已經落日時分。
秦薇冉住進了醫院,情況不容樂觀。
所有人都沉重萬分,檢查結果還得等上一天。
蘇彥寧帶著兒子回了家,呂家父子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方便照料。
隔天,蘇彥寧出現在公司,處理了幾件堆積已久的舊事物,又通過關系聯系了在國外宮頸癌這方面的專家。
雖然不確定是否是癌,但有備無患。
秦念安學校課程已經開始,耽擱了這些日子,倒也沒耽擱什么課程。
他選修了商業課程,主要還是修音樂方面。
秦念安是個作曲天才,也是個樂器高手,無論什么樂器到他手里,總能傳出優美動聽的音樂。
古箏,琵琶,馬頭琴,二胡,好多偏門樂器,那也是信手沾來的。
今天到學校報道,導師對他也是一通夸贊。
只是心里苦悶,怎么也笑不起來。
隔天,他便又請了假,因為要去醫院看母親的檢查結果。
到醫院時,呂家父子已經在醫院會議室里。
這一組人員無非就是集齊了青市所有的專家精英,只是為了秦薇冉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