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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棲竹之宴

  • 葉落霜秋漸知寒
  • 極限學習機
  • 6620字
  • 2019-03-19 10:05:00

棲竹園內,翠竹玉蘭環繞,一方水白玉石桌上,擺著幾樣精致清淡的菜肴,太子李適撤下了所有的內侍,親自為妹妹布起了菜。

若有所思也好,怕被戳中心事也罷,李昭葉埋頭品著碟中的佳肴,并不多言。

“葉兒,你一定是餓壞了,我瞧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李適伸手在昭葉面前揮了揮,親切地關懷道,“都是為兄的錯,讓你久等了。柔然使團不日將來長安,今日請了參事府和巡防營的人來商議布防細節,耽誤了不少功夫。”

聽到皇兄非常自然的提及‘參事府’和‘巡防營’,昭葉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兩國和談,乃是大事,所有的細節都要提早布置妥當,辛苦皇兄日夜操勞了。”

“單就防范城中混入細作刺客這一項,為兄就讓參事府擬了不少對策,巡防營將領只需依照細則,認真執行布防便可”。李適淺笑著,端起桌上一盞晶瑩剔透的墨玉杯盞,“來,葉兒,別光顧著吃菜,嘗嘗我從北境帶回來的葡萄美酒,這酒滋味芳香醇烈,與西域進貢的大不相同。”

皇兄這樣不動聲色地數次提及,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昭葉心懷忐忑,想著該將話題引往別處。

“葉兒恭喜皇兄,此次出使柔然大捷,帶回柔然使團,更是立下了大功。”她接過杯盞,不加細品,便一飲而盡。

“葉兒,慢些喝!這酒濃烈,容易上頭。”李適悉心叮囑著昭葉,“這有什么值得的恭喜的,柔然自太祖皇帝起便是大周的藩屬國,如今不過是屬國國主來朝覲天子,理所應當。”

昭葉放下了杯盞,一本正經地說道,“誰都知道,這屬國不過是名義上的。此次皇兄為父皇分憂,身犯險境,利用柔然內部紛爭,扶持了親近我大周的柔然王子為新國主,怎能不是大功一件?”

李適卻安之若素,“柔然,當年不過是大周北境一個四分五裂的的蠻荒部落,險些被漠北人一舉吞并,太祖皇帝當年派兵馳援,準許它立國,不過是想多一顆牽制漠北人的棋子。可惜,自平登之圍后,太宗皇帝不得不放棄北進,柔然徹底了大周的一塊飛地。沒過幾年,柔然便首鼠兩端,開始倒向漠北人,我又怎能眼見著這枚棋子,被漠北人拿來對付大周?”

“依我之見,皇兄此番作為,日后必定是要載入大周青史的!”昭葉恭敬地為李適斟酒,“皇兄素日里就是太過自謙,許多事,都是默默地做了,卻從不讓人宣之于口。此番大功若是齊王得了的話,必定要讓手下的人在龍華殿上、在父皇面前大吹大擂上十天半個月。”

李適拿起琉璃盞,一邊笑著為昭葉斟酒,一邊打趣道,“葉兒,照你這樣的夸法下去,為兄還沒多飲,便要飄飄然的醉倒了。”隨即他收斂笑意,憂思凝于面龐,“并非是我自謙,此番我們赫然插手別國內政,實非上上策!日后不知要花多少倍的力氣才能安撫好大周四境的鄰國。”

昭葉淡然地說道,“形勢逼人,許多事皇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我們放任不管,任由出身蘇哈扎族的王子繼任柔然國主之位,漠北人只會更有恃無恐,大周邊境必定再無寧日。”

李適斟酒自酌,無奈地淺笑著,“誰又能想到,柔然,這本該仰賴大周鼻息的尺寸小國,有朝一日竟會調轉槍頭,幫著漠北人對付我們。蘇哈扎五兄弟一日存在,與柔然結盟抗漠北人之事便還存在變數,待到塵埃落定那日,再來喝妹妹這杯慶功酒也不遲。”

昭葉聽出了這話中的憂慮,連忙追問,“皇兄是在擔心赫懾王子坐不穩柔然國主之位,不能真正成為我們對付漠北人的助力?”

李適耐心地解釋道,“虜英老謀深算,又背靠漠北人,在柔然王庭中實在是勢大,此次老國主克勒圖驟然薨逝,若非魏紹玄深入柔然王庭救護赫懾,怕是赫懾便要追隨他父親的亡魂,折在虜英的刀下了。”

昭葉若有所思片刻,正色說道,“即便赫懾他坐不穩這柔然國主之位,也不要緊,只要他活著,柔然便至少會有一半的勢力支持他,四分五裂的柔然雖成不了我們的助力,卻也成不了漠北人的助力,更是做不成漠北人侵略大周的打手。分裂成兩半的的柔然,總好過全然倒向漠北人的柔然。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我們扶持赫懾,漠北人扶持虜英,在柔然國土上開戰,我們只需站在赫懾的身后,提供充足的糧草和裝備。以柔然為前沿征地,扶植傀儡讓他們在自己的國境上相爭,總好過現在,我們傾盡全力在北境遏制漠北人擴張,令大周北境子民隨時面臨生靈涂炭的威脅。”

“你這個小腦瓜,于朝堂政事上反應倒是飛快,你想以柔然作為我們和漠北人的楚河漢界,以赫懾和虜英為馬前卒,執子弈天下。”李適溫柔地笑著,順帶著否決了昭葉的提議,“不過,柔然既為屬國,柔然百姓便也是我大周臣民,大周邊境百姓無辜,柔然百姓亦是無辜。熄滅北境戰火,是我和赫懾共同的心愿,將心比心,我們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顛沛流離。”

昭葉仍然堅持著,“皇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想太宗皇帝三征衛滿,從前但凡我大周朝局稍有不穩,那些早已俯首稱臣的屬國,總是生出異心,伺機而動。若柔然此時重陷內亂,于我們大有益處。”

李適放下杯盞,認真地問道,“葉兒,依你之見,這些屬國是否最終都要劃歸到我大周版圖才好?還記得皇兄從前教你讀的《司馬法》和《孫子兵法》嗎?”

昭葉低垂著頭,低聲答曰,“記得!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李適語重心長的說道,“大周遵從儒道,講究師出有名,除了北境,在西境、南境和東境,我們還有不少屬國,柔然既誠信歸順,我們總要拿出天朝上國的胸襟和氣度來,才能安四境屬國臣民之心。小小的柔然朝秦暮楚,固然可恨,消耗它的國力、甚至滅了它,都并非難事,可滅了它之后呢?唇亡齒寒,四境的其他屬國又該作何想?”

李適說的清楚,昭葉亦聽得明白,“皇兄說的是,是我年紀尚輕,思慮不夠周全。”

“葉兒,你要記著,善戰卻不好戰,如此方為長久之計,凡事以家國利益為先。一時的得失計較算不了什么,做事要通盤從大局考慮才對,勿要讓一己之私和個人好惡來影響決斷。萬事朝前看,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從前的仇恨雖要記著,但若過分沉緬其中,只會傷人傷己。”

昭葉點著頭,“我明白了,有赫懾在一日,大周和柔然便多了一分安生的希望。其實,我方才看到魏紹玄將軍,便知曉皇兄的苦心了。”

提及魏紹玄,李適不由地贊賞到,“從前只知道魏紹玄年紀輕輕,有勇有謀,是將帥之才;此次他千里獨行、孤軍深入、在柔然王庭中救護赫懾,立下不世之功,始知是真正的棟梁之才。以前僅僅讓他衛戍東宮,倒是大材小用了,他是真正屬于戰場的武將,玉不琢不成器,待這事了結,定要讓他重回北境,好好磨礪。”

昭葉有時覺得她的皇兄像圣人一樣,當她和東宮其他人還沉浸在黨爭,為遏制其他皇子勢力不擇手段時;當齊王和燕王想方設法擴充黨羽勢力,爭相收買朝中武將、留用身旁時;她的皇兄,大周未來的天子,卻不計較一分一毫的得失,始終以宗廟社稷和大周子民為先,一言一行都在踐行著一個儲君的綱常風范。

昭葉崇敬這樣的皇兄,她想成為那樣的人,那樣知行合一,純孝至極,不染纖塵的圣人。

“葉兒亦為皇兄歡喜,皇兄這步棋是實打實的下對了。從前,因為蕭長昇的事,宮廷內外對皇兄的處置頗有微詞,連監理國政之權都被暫時收回。如今這件大功倒是實打實地堵上了他們的嘴,前兩日,父皇下旨恢復了皇兄的監國之權,平章臺的內閣大臣們也沒人再敢有什么微詞。”

李適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半是玩笑半是寵溺地說,“葉兒,你對朝堂政事的上心程度,總是多過對自己的事。難怪從前父皇說,你是個皇子的性子,可惜生成了公主。”

昭葉輕扯著李適的衣袖,嬌俏著撒嬌道,“若我是個皇子,一定幫著皇兄好好守護住東宮,外面的人休想覬覦太子之位,一個也別想僭越踏入東宮。”

李適被逗地哈哈大笑,“葉兒,瞧瞧你方才對柔然內政的分析,若你是個皇子,我怕是又要多個權術手腕俱佳的兄弟了。再者,以父皇對你的偏心程度,東宮怕是早就沒我的位置了,到時該是我來輔佐你,而不是你來輔佐我。”

昭葉無比誠懇地說,“比起皇兄的宏圖大略、深謀遠慮,我這點粗淺薄見又算得了什么。天子重在德行謀略,不在權術手段,皇兄賢德、是仁君,不屑于齊王、燕王他們玩弄的那些狠絕的陰謀把戲。若我真是個皇子,也依舊會像現在這樣,凡事以皇兄為尊,凡事以東宮為先。”

李適長嘆一聲,輕撫著她的的額頭,“葉兒,皇兄希望你凡事能多想想自己,隨心而為,不要把自己禁錮在重重枷鎖之中。皇兄希望自己和東宮是你的依靠,而不是要你成為我皇權路上的犧牲品。今天把你找來,是聽朱常侍說,我不在的時候,你整整一月都不曾出門,可是有什么心事?”

昭葉支支吾吾地辯解道,“只是天氣漸熱,人也變得懶散,才不想出門的。”

“葉兒,皇兄看著你長大,從小到大但凡遇到什么為難的事,你便把自己禁足在寢宮,不踏出殿門半步。說吧,這次又是因為何事?”

昭葉顧左右而言他,“皇兄多慮了,一動不如一靜,我不過是效法先賢,動心忍性、磨礪心志罷了。”

“小姑娘家家的,動什么心,忍什么性?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把你從宮中接出,是希望你能過得自由爛漫些,如今你卻活的比在宮中還要壓抑。長此以往下去,豈非為兄之過?”

昭葉無力地辯解著,“皇兄真的是多慮了,就是夏日里困乏,不想出門。”

“既然葉兒不愿意說,那不妨讓我來猜猜?”李適做出一副盤根問底的架勢,“可是太子妃?”

昭葉低垂著頭,平靜地說道,“不是,皇兄走了月余,我與太子妃相安無事。”

李適長舒一口氣,“相安無事便好。”

昭葉與太子妃楊氏不睦,由來已久。楊氏跋扈善妒,對東宮內廷中的妃嬪、宮人多有欺壓,蕭皇后在世時,尚能對她完全約束。蕭后病逝,楊氏又誕下皇孫,便以為自己有了獨攬大權、壓制眾人的資本。偏偏東宮中人,多為蕭皇后的舊人,事事仍以李適和昭葉兄妹為先,不肯聽命與她。經年累月,楊妃想明白了一件事,太子無暇顧及內廷之事,只有徹底把昭葉嫁出去,東宮內廷才能真正由她做主說了算。

為此楊妃自作主張,聯絡自己的兄長,暗中運作圣上賜婚,想將昭葉嫁給內閣首輔的長孫張凌析。這門聽起來門當戶對的婚姻,實則包藏禍心。昭葉隱忍不發,只待太子多加打聽,便知張凌析表面溫文爾雅,實則作風浪蕩,流連風月之所,更與教坊司的舞伎牽扯不清。李適心疼唯一的妹妹,即便與內閣首輔家聯姻,于東宮有天大的好處,他也斷然在皇上面前回絕了此事。為此,昭葉一面心寒于太子妃的自私,一面感念著皇兄的手足情深。

楊妃做了初一,昭葉便做十五。此后,蕭長昇被罰,蕭家隱約有失勢之象,昭葉適時提議讓蕭長櫻入東宮為妃,既為幫扶蕭家,又為制衡楊家,維持東宮勢力平衡。為此,楊妃頗為惱火,死死地記恨上了昭葉;此后,又設下圈套,讓長櫻當眾跪在東宮向李適求情,以絕了二人的一丁點可能性。這驚天一跪,不僅令李適頗為難堪,長櫻自己也落下個紅顏禍水之名,再無踏入東宮的可能。

幾番回合下來,楊妃和昭葉兩人的關系降至冰點,險些連面上的和平都維持不住。

“那一定是方才那位沈將軍了,”李適的聲音劃破了短暫的沉寂,“葉兒,你不必掩飾,方才我在閣樓上可都瞧見了,你在花溪小徑上遇見他,竟是那般失態。”

昭葉心中一驚,那兩個侍衛果然是什么都招了,卻仍舊狡辯著,“方才那么多人,皇兄怎確定是他,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呢?”

“方才魏紹玄和沈寒清同時從你身側經過,向你行禮,你為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措,上前與魏紹玄攀談,故意不看向他。還有,數月前我曾問你覺得魏紹玄如何?你當時能冷靜的分析局勢,分析魏毅和魏紹玄對東宮的態度,可如今呢?一提到沈寒清,便是驚慌失措、方寸大亂。葉兒,你打算隱瞞皇兄到什么時候,或是根本就不打算開口?”

沒想到這么快便被戳中了心事,昭葉一時之間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她的皇兄從來都是最了解她的人,沒錯,她原本是打算將這份情愫深埋心底,永遠不再提及和觸碰的。

昭葉不敢直面李適的注視,過了半晌才問起,“皇兄你煞費苦心地將沈寒清召入東宮,只為制造方才那場偶遇,試探我的反應?”

李適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柔然使團將入長安,北庭軍和巡防營負責京畿的衛戍,我是東宮太子,今日不過尋個由頭,將你的心上人宣來東宮議事又有何難?”

昭葉一時語塞,想著皇兄真是煞費苦心,居然找了這么一個名正言順召見沈寒清的辦法。

李適看著愁眉苦惱的昭葉,緩緩說道,“葉兒的眼光真是極好,沈寒清生的芝蘭玉樹、風姿俊逸,卻是長安才俊中的翹楚。方才討論正事時,才思敏捷、細致周到,明明是武將卻偏偏有股清秀儒雅的書卷氣,真真是那種招你們小姑娘喜歡的少年郎,長安城中偶遇這樣的少年郎,大抵世間沒有小姑娘能忍住不心動吧?”

于‘少年郎’一詞上,李適特意拖長了音,昭葉卻是不自覺地羞紅了臉。

“你和母后的心性其實很像,宿命也好,孽緣也罷,總之,你喜歡沈稹的兒子,為兄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我回來已數日,卻始終不見你來找我,想來你是已經做出決斷。每日見你閉門不出,便知這決斷讓你十分不忍和為難。”

“是,我已做出決斷。皇兄不必為我擔憂,明知是不可能,我便不再做它想。”

“唉,可憐那沈寒清,方才他偷偷看你的眼神卻是飽含深情,想來他對你同樣一往情深,難道這樣,你也舍得放棄?”

昭葉的聲音低沉,透著寒意,“終是不可能,既知是錯的,就不該,不該繼續錯下去。”

“無法與喜歡的人相守,從來都是一生的憾事。葉兒,你從來不是可以將就的人,皇兄怕你錯過,會抱憾終身。”

“皇兄……那你和長櫻表姐?”

沉靜片刻,李適的聲音中透出無限的遺憾和感傷,“我為了皇位,有所取舍,自是應當。宮里情勢錯綜復雜,從來都是前朝紛爭的延續,太子妃又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我何苦將長櫻她牽扯進來,與我一同承受。可葉兒你不同,你只是一個公主,是父皇的掌上明珠,肩上不該有這許多負擔的。”

李適定睛看著昭葉,“葉兒,你知道嗎?其實皇兄私心里是不愿你嫁給武將的,比起文臣,武將征戰在外,難以體恤顧家;且刀劍無眼,免不了你日后會夙夜憂嘆,擔心不已。可既是你喜歡,那皇兄便會想盡辦法成全你們。”

“文死諫,武死戰,在我這里沒什么不同。只是沈家是父皇的逆鱗,皇兄的一番心思怕是要白費了。”

“葉兒,你別顧慮太多,這事由皇兄替你操心。父皇那邊,我們從長計議,慢慢開解,總會好的。所幸你年紀尚輕,父皇和我也有意多留你在身邊幾年,并不急于婚嫁。再者,母后去世多年,父皇年紀漸長,許多事想必也已漸漸放下。”

“冰凍三尺,想讓父皇應允賜婚,怕是難。只怕我一意孤行,到時惹惱父皇,隨便將我指給什么人,或者干脆將為送去遠嫁,眼不見心不煩;更怕的是,因我而連累皇兄和東宮。”

“葉兒,親兄妹之間,談何拖累?成全你,也是在成全我自己。至于指婚,皇兄既能幫你擋得住一個張凌析,便也能擋得住第二個、第三個;至于遠嫁,更是不可能,你放眼望去,大周四境哪個藩國敢有膽量求娶你這樣地位超然的嫡公主?”

“皇兄…”

“怎么?葉兒不信任皇兄?你想想看,從小到大,你想要什么,皇兄沒替你辦到。”

“真的會好嗎?”昭葉疑惑地看向李適,她需要一個回答,需要一個堅定地答案,支撐她義無反顧地走向那個人。

“葉兒不怕,一切有皇兄兜著呢。皇兄向你保證,只要有我在一日,葉兒絕不會遠嫁,只會嫁給心儀之人,一生喜樂無憂。”李適輕撫著昭葉的肩頭,安慰地說著,“前些日子,皇兄還說要你改改這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的性子,可轉眼間,你便有了心儀的人,你雖是公主,可若是太驕傲了,會把喜歡你的人都嚇退的,去把他追回來吧。”

昭葉心中的顧慮在一點點被勸退,可直覺仍然告訴她:沈家是不能觸碰的禁制,她腦海中胡亂搜尋著借口,“若是嫁于沈寒清,與張凌析和魏紹玄相比,恐怕我的婚事不僅幫不到皇兄,還會帶來一系列的麻煩,首當其沖的便是沈家那位沈夫人。”

李適輕聲細語,耐心地安撫著,“葉兒,皇兄已說過許多回了,自己的皇位豈能用你的終生幸福作為交換?母后和沈夫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你們身上的,蕭家、東宮和沈家結怨多年,若是因你們結緣能化干戈為玉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昭葉努力的說服自己,她該試著相信皇兄的,她的皇兄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一次也沒有。

“皇兄,先前我只是不想讓你操心,絕不是刻意相瞞。想著家事國事天下,皇兄事事都要操心,怕你為我分心、勞心費神。”

“葉兒,你的事不只是兒女情長的家事,我首先是你的兄長,而后才是一國的儲君。若是連你一個人都照顧不好,又怎能顧得好天下人?放心吧,我早已讓人叫住了沈寒清,他就在東宮外等你。”

“皇兄費心了!”女為悅自者容,昭葉稍加整理衣裙,便想離席。

李適及時拉住了她,遞上一個素白瓷碗,“來不及吃飽飯,總要喝些湯墊墊肚子,是你喜歡的竹蓀芙蓉湯,朱常侍教人足足煨了四個時辰。”

昭葉來不及品嘗湯鮮美的滋味,匆匆喝完,輕拭嘴角,便迫不及待地請辭離去。

李適欣慰地笑著,望著昭葉離開的背影,是那般歡欣雀躍、義無反顧。待背影遠去,他嘴角笑意卻漸漸轉淡,直至消失,陰霾愁容再次浮上清雋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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