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小事不小

松江府中，世倌獨自坐在床頭，忽聞有陸師爺回來了，世倌沒料到陳四會回來。

這屋子還堆著自己收受的禮物。

“你收了多少東西？”陳四說道，他知道世倌經手了些錢。

“那多少有什么關系？”世倌問道。

“這當然與您有關系，收多了也不妥，不收也不行。這回任上要看仔細。”陳四說道。

“我曉得。”世倌說道，“這些事情不是你們說應該拿一點嗎？”

“也許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陳四說道。

世倌見他這次回來大不一樣，之后幾日整日鉆到了衙門里，去找那些舊案子來復查。

“你怎么了？”世倌攔住了他。

“我不覺得還能做什么，洛兒為什么不讓我回竹屋住，其實這幾天我并不覺得我有什么事要做，反而看見那些人不自在，大人您是好官，必須要做些驚天動地的事。”

“你莫非想讓我驚天動地？”世倌說道，“我覺得很難達到那個某縣太爺的地步了，被人供在廟里了，所以我沒奢望過，我看你就算了。”

“我在這里，是無奈，你以為我要留？”陳四說道，“你看見那個小方了嗎？他沒追問你什么吧。”

陳四看了看外面，這小方并沒有尾隨而來。

“我這回來，也不知來做什么，那小方他們并不會說，只是我覺得他們在查什么，所以有時見不到他們。”世倌說道。

“我現在有些是不明，卻不希望小方那邊知道，我想請一個人回來，只是需要您出面求平湖知縣一人，那就是張二，聽說他還是在那邊做事。”陳四說道。

“你莫非查到了什么？”世倌說道。

“三萬兩銀子雖說是小事，但是也需要給朝廷一個交代，大人，你不是想交差嗎？如果沒有證據噶禮不能伏法。”陳四說道，他的心中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實這起事情應該不難交代，但是他需要張二，因為這案卷看得心慌，看得氣悶。本來自己就眼里不容沙子，那些偏偏都是小案件，卻偏偏覺得后面有時，有各種勢力，也許對一個知府來說，熬過去三年，得了升遷就算把事情放過去了，可是這前任升職的留下來的案子。

松江府衙貼出了告示，這百姓紛紛議論起來，這什么叫舊案平反？還讓有冤之人有處伸冤，這是什么原因？

“這是誰干的？”世倌有點火冒三尺，他不是個愿意惹事的人。

“是師爺叫我們貼的。”衙役說道，“他不是您的叔叔嗎？”

“我叔叔，不如叫祖宗，你去和張二說，讓他快把他家真正的祖宗請來，我可不愿意再讓叔老爺胡做。”

張二得到了這個信，這要請的是誰，他猜到了幾分，但是想了想，直接往陳四這邊而來。

“師爺，你做了什么惹了老爺？”

“我干嘛惹他？我只是做點好事，你知道什么是冤枉？我發(fā)現錯了當然要撥亂反正。”陳四說道。

“老爺好像不愿意那么做，他不想惹事。”張二說道。

“他以為我是來做什么的？我就是來惹事的，不惹事怎么幫他了解此事？”陳四說道，“這家伙有什么好，整個膽小怕事之徒，他能逃嗎？他跟本沒地方去。助他做完眼前的事情，我只想早日好回去，這里我可不愿意呆了。”

“您把我叫來是為了讓我?guī)椭悖y道這里人都不愿意祝你一臂之力？那小方他們的人莫非師爺您指揮不動？”

“我不想他們涉入此事。”陳四說道，其實他不僅僅防的是上面的老爺子，更要防那些人中有其他通風報信的人，畢竟一個人就有可能是一條眼線。

“可是您這么大動靜，不驚動其他人才怪。”張二說道。

“我……我怎么沒想到……也不妨，此事不是我做的，是陸老爺做的。陸老爺背黑鍋呢，我想對社稷來說，我沒做錯什么。”陳四皺緊了眉頭。

“可你……”

“我要回去避避，這里你陪著陸老爺吧。”陳四說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洛兒可會喜歡你這樣的嗎？”張二說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回去看我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對？”陳四說道，“洛兒的孩子就是我的。”

張二張大了嘴，這件事，什么孩子，他并不知道，而這個“陸師爺”卻大言不慚。

“你……你指的是回三嫂那蘆葦蕩？”張二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回京城……”

“你以為我去哪里，這里事情讓老爺去辦，只要你們肯幫，他應付得來，無非就是一些小案件，但是能給他留下好官聲，至于幕后那些老鼠，完全不可以理會。”陳四說道，“我應該回蘆葦蕩的竹屋，至少過個好日子，這幾天的事情安排我留書給老爺了，我無非就回去輕松幾天，回來的事回來再說。

陳四隔了沒多久就回來，洛兒心里卻是七上八下，這世倌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怎么敢回來，但是心里又有欣喜之情，臉上露出的神情卻十分難看。

“我只是回來歇歇，怎么給我看臉色？”陳四說道，“這不是已經被你拴住了嗎？”

洛兒揚起了頭，心里卻是存有疑問，她故意不理他，洛兒輕輕只管抱著自己的兒子。婉兒一把拉過本來依偎在洛兒身邊的女兒，笑著說道：“我家的陸老爺卻不如師爺您瀟灑，說來就來。這做官之人原來那么不自在，還不如在縣衙當師爺自由多了。”

“姐姐想姐夫了。”洛兒說道，“其實躲在鄉(xiāng)下也不怎么安心。”

“這里好，風清云淡，生活簡單，洛兒，我早已經很累了，能不能休息一下。”陳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