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對峙

“我陪陸師爺去后院了?！甭鍍赫f道，“夫人身體不適，找他看病，陸師爺懂得點脈理?！?

世倌急了，自己哪懂脈理，這洛兒說謊說過了頭，要是他們要自己寫藥方豈不露陷？

“你們別愣著，快去追逃犯?！标懼h說道，眾人紛紛出門而去。

“你認為他們追得到嗎？”世倌說道。

“我從來沒指望過他們，他們最多將會帶回一堆尸體?！标愃恼f道，“他們就是要我好看，你以為他們會給我留下活口?！?

“洛兒姑娘，你沒事吧！”世倌說道。

“沒事，”洛兒說道，“你不應出頭，這樣會有危險的?！?

“這次來平湖，我還有一件事，就是督辦修好海塘，免得海水上漲淹了良田。”陳四說道，“朝廷為此專門撥了銀兩，可是每次用于修塘的錢補足十之二三，甚至僅有一成?！?

“四爺，你是個好人，你救救那些人吧?！?

“我無人可派?！标愃恼f道。

“都怪我，”洛兒說道，“我不應該戲弄他們，要不然他們可以幫你，我也不用出頭露面。”

“也許，他們中有奸細呢，”陳四苦笑道，“洛兒，這不怪你。”

果然他們帶回來的是一堆尸體。

“我這個知縣真是沒用，怪不得父親看不上我?！?

“老爺，其實只要找到破壞的人，老太爺就應該理解你?！甭鍍赫f道，老太爺是誰，她也不清楚，但是她明白四爺想為百姓辦點好事，不管是什么原因，對百姓總算是件好事。

“我怕那筆銀子不會給我了，我擔心我很快就沒有知縣做了。”陳四說道。

“都是我不好，總擔心粘干處的人，其實……其實要走的應該是我們。只要我們走了，他們就會重新接納你。”洛兒說道。

“我看未必，做過叛徒的人是不可信的。”世倌說道。

婉兒是清晨才知道府里發生的事情的。

“四爺，您別泄氣，這件事太明顯了，我如果是老太爺根本不會信?！?

婉兒說話輕柔動聽，吳語軟糯。

“但愿夫人的吉言?！边@句話說得十分不自信。

洛兒站在邊上，她只是一個丫頭，但是她實在不像一個丫頭，她如今受到的是眾人的眼光，這種眼光是一種仰視的眼光，她一直不喜歡別人這么看她，可偏偏她逃不了那種眼光。以前在花媽媽那邊，她覺得有種自在。

“洛兒，你要保護好老爺?！蓖駜赫f道。

“姐姐，難道我現在成了一個保鏢嗎？”洛兒說道。

“洛兒，姐姐不知道你經歷過什么，但是知道你一定過得很難，如今這樣也非你所愿，但是老爺是個好人，可偏偏那么多人容不下他。我知道妹妹有這個能耐……”

洛兒聽了卻不舒服，她跑出了內堂，門外站著守門的兩個衙役。

“洛兒姑娘好！”他們彎腰行禮，這不是一種丫頭就可以享受的待遇。這真不自在。為什么會不自在呢？雖然老爺要見過她施展功夫的人保密，但是人多嘴雜，何況這兩個衙役把自己當做了另類。

洛兒往前院走去，出了前院就是自由天地，她離開了縣衙消失在人群中。

“洛兒姑娘沒有回來?！绷_三嫂說道，“不過老爺盡管放心，您的安全有人包下了?！?

“是錢島主吧，”陳四說道，“他玩什么?！?

“我們島主也是沒辦法，你會知道原因的，不過希望您千萬別對別人說?！绷_三嫂說道。

“我知道，這個鬼丫頭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陳四說道。

“鬼丫頭怎么想，我說不好，但是看你還夠意思，我讓人保護你，多給你派點人手，只是你不要以官匪二字來拒絕?！甭曇艉榱恋拿滥凶訌奶於?。

“大人，我把八大弟子借給你，供你差遣，另外我會幫你做件事。”

“你幫我什么？”陳四說道。

“天機不可泄露。”那人可是說走就走。

八個弟子倒是摸得到的。這幾個以衙役的身份出現的弟子對于查案比任何人都積極。問他們什么，他們卻都說不知道。

松江的文書送來了，松江知府并不肯放人，這四阿哥的印鑒一點用都沒有。倒是松江府府尹說自己是太子門人，雖然不同的主子，卻是河水不犯井水，勸他別給主子們惹麻煩。

“崔婆婆的人救不了怎么辦？”

“老爺，你莫慌。”八弟子中的大弟子說道，“我通知師傅他們就是了，一定救個活人出來?！?

“你們想過嗎？崔婆婆的媳婦是誰帶走的？”陳四說道。

“師傅查過，是太子。”大弟子說道，“師傅已經派人去救了?！?

“這有什么用，治標不治本?！标愃恼f道，“你們這樣只是違了法紀?！?

八大弟子面面相覷。

城里最好的酒肆給人包了，只為請知縣大人。

“陸知縣！你真是迂腐?！边@聲音是錢島主的，看來他生氣了。

“我也要救人，我已經向朝廷上奏此事了，我不為太子留情，那松江府府尹的書信正是證據，上面自然會信的。”陳四說道。

“如果朝廷不作為，你豈不是讓很多人送命嗎？”島主說道，他的身后站著他的弟子兩人，“老九老十，你們盯緊點，我們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只不過晚一點。我們只怕遲早要成為敵人?！?

“我只知道眼前的事，我要讓那些人身敗名裂，我要做些好事，師傅們不是都說人要積善才有善報，我不想作惡，你們最好也別做惡。”陳四說道。

“我們若要吃素拜佛，還做什么俠士?！睄u主說道，“大人，你好自為之。”

目前他們并沒有對自己如何，甚至還幫自己，陳四并無他求了，那八個衙役還在衙門里，他們主要是收集一些蛛絲馬跡。

“島主，你知道什么人害我嗎？”

“這局不是太子的人做的。是八王黨，只要你肯歸順八王，你自然平安無事，難道你衙門里沒收到他們的書信？”島主說道。

書信其實早有了，只是對于陳四，他不愿意把這個當做證據，何況這些并不是老八他們的手跡，只是一些官員的來信。而且說得也很隱晦。

“大人，酒喝多了無益。”錢島主突然按住了他的酒杯。自從被通緝后他總用斗篷遮住上半截臉。但是嘴以下卻很清晰，他飲了一杯酒，嘴角微微翹起，一絲神秘的微笑。

“這大清一出亂子，百姓又能得什么好處？”陳四苦笑道。

“大明才有出頭之日呀?！卞X島主說道，“只是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