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醋壇子到
洛兒回轉到廚房，廚房里的幫工都已經在收拾殘局了，那看管的兩人也撤了，這半夜三更的也不會要燒什么了。
“沒事吧。”陳四上來問道。
“能有什么事？爺的脾氣可要收一收了，平白無故多了很多錢。”洛兒說道。
“我不爽。”陳四說道，“他這又占上風了。”
洛兒撥弄著盆里的臟碗說道：“這東西真是臟，你是清水，如果放進去你自己也干凈不了，不如一邊呆著去，自然有渾水來淋他。”她說著把一瓢渾濁的運河水潑在了碗上，“你婆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的確不是省油的燈，外面傳來了一陣狗叫，這半夜的有人來了，才會驚動各家的狗的。
然后就是敲門聲。洛兒笑著對陳四說道：“來了，我們看戲就是了。”
院里面羅道士李文泉早已經撤了。大廳里的燈火也滅了有段時間了。
當門打開的時候，看門的幾個黑衣家人都跪下了。
“誰來了？那么大排場，不會是老爺子吧。”陳四說道。
“你家老爺子，我可請不動。”洛兒說道。
燈火之下先進來的是兩個丫頭，然后就是一個貴婦人。
“王錦琪給老娘滾出來。”那婦人叫著，然后帶著人上了樓。陳四樂了：“老八媳婦，你從哪里召來的？”
“我哪有那個本事，是她自己一直尾隨，怕夫君有別的女人，我只是讓人通知一下，不算過分吧。”洛兒說道。
“不過分，”陳四說道，“沒想到你也會這一招，要是你回去，我們府里估摸也安耽不了。”
“你胡說什么？我是個吃醋的人嗎？”洛兒說道，突然間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于是轉了話鋒，“我到你那個地方做什么去，扯淡，我們沒關系了。”
樓上人下來了，那個八爺抱著頭，兩個花船的姑娘看上去也挨打了。
“瞧瞧，惡婆娘，那兩姑娘怎么也打了？”
“不出人命就不錯了。”洛兒說道，“明天，我讓人多拿些銀兩給那兩姑娘，你別出去參和。”
洛兒擔心陳四的火爆脾氣上來，說他不憐香惜玉，卻還有那么幾分。
“我不會傻到去出頭的。”陳四說道，“這是他的家務事，哎，這女人難纏。”
“我們的錢要多交了，你沒有表示？”洛兒說道，“羅老道打算答應八皇子的任何要求。”
“我很窮，錢沒有，命有一條，你們拿走就是。”陳四說道。
“我本來以為不欠你了，沒想到如今變成還要還你的救命之恩。”洛兒說道，本來以為自己為他生了個兒子，也算還恩了，沒想到他沒有收回兒子的想法，自己也沒有再跟他在一起的想法，那就意味著自己還欠他。
“兒子，我不要了也是我的。”陳四說道，“你別虧待他就好。”
“輕點，有東西看。”陳四忽然說道。
大廳里已經沒人了，那老八讓老婆揪出了門。看熱鬧的都散去了，還看什么？
順著陳四的手指，洛兒看到大廳里還站著一個人，來回走動著。
“他一定在等什么。”陳四說道，“你看他的腳步有些凌亂……”
洛兒笑了：“這回怎么不像你的火爆脾氣了？”
“我……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早知道的。”陳四說道，他卻乘著夜色的掩蓋，把唇貼在洛兒的臉上。洛兒覺得一股熱氣迎面撲來，他這又是占自己的便宜了。
“輕點。”洛兒說道。
“我哪敢重呀。”陳四輕聲回應。
大門又一次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黑衣人。他拿了一包東西給了那個一直在院子里徘徊的人，然后就走了。
“誰？看上去很眼熟。”洛兒說道。
“是啊，”陳四說道，“不會是陸老大吧。”
“他是你的人，你自己看著辦。”洛兒說道，“你京城帶來的人我們這里不會插手的，羅老道也不許我們管你的人。”
洛兒說的很輕松，可陳四不輕松了，自己帶的人中有通風報信的怎么也是沒面子。
“爺，不是你想的那樣。”陸二就是當初自己從粘干處帶出來的所謂可以信任的人，他就是當年四個轎夫之一，可是到如今他還在狡辯。
“你……”陳四對他一頓拳打腳踢，一直到他滿臉鮮血。
“別打了。”洛兒走了進來，“你想出人命呀。好好聽他說什么。”
陳四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和他是兄弟，我爹娘怕……所以讓我們各自投靠不同的主子，至少不會將來有滅門之憂，我弟弟是擔心家里生病的母親，給她拿了些藥材。不是毒藥。”
“這些人怎么都這樣，兩頭投靠……”陳四說道。
“也不算兩頭吧，我還有個小弟弟本在太子那邊，如今散了，在家里服侍老父母呢。”陸二說道。
“爺，這也是人之常情，誰讓你們那頭鬧得那么熱鬧！”洛兒說道，“其實大家都是為了保命。”
“你起來吧，我錯了。”四爺說道，“回頭我讓人給你送瓶好藥。”
陸二站起了身子，行了一個禮：“謝謝錢姑娘。”
“陸二哥，你別生爺的氣，爺的脾氣就是急了些。”洛兒說道。
“不會的，我們都是替爺辦差的，忠心兩字我還是知道的。”陸二說道，說完后退了出去。
“洛兒，我還是不喜歡動腦子。”陳四笑著說，“他要是心中有愧剛才就應該逃走了。”
“知道自己這個錯就好，你會很傷人心的。”洛兒說道，“不早了，爺好休息了，上面的屋子空著呢。你是客，就在那客房睡吧，里面可是什么都有。”
“不，少一件很重要的。”陳四說道。
“我讓人給你準備就是了。”
“女人，我要我的女人。”陳四說道，他動手來拉洛兒。洛兒卻感到心呯呯直跳。
“你是個完美主義，我怕污了你的眼。”洛兒說道，“我去把那兩人喊醒，讓她們陪你。”
“不要！”陳四說道，“我不是花心蘿卜。”
“那就別那么多要求，早點休息吧，明早要錢的人還是會來的，他是不達目標不甘心。”
望著洛兒離去的背影，陳四有點迷茫，她究竟還能不能接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