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菲妃到的時候鄭藝瑟已經在這里坐了十分鐘左右了，杯中的紅茶也被放的有些變涼，不過她并沒有惱怒和不耐煩，因為她的遲到是鄭藝瑟預料之中的事。

而孫菲妃就如同鄭藝瑟所預想，是那種典型的大小姐風格。一頭俏麗精致的卷發，容貌姣好畫著當下最流行的妝容，身上則穿著一條桃粉色的連衣裙，腳下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身上的配飾也都是些奢侈品，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家世背景不凡。

“你就是王叔叔推薦的王牌律師？”孫菲妃翹著二郎腿盤臂靠坐在椅子上，一臉疑惑和不屑的上下打量著鄭藝瑟。

“我還以為會是一個英俊帥氣的男律師，不過看你這個寒酸樣倒也更能襯托我的美。放心吧，只要你這次好好幫我打贏官司，錢肯定是不會少了你的。”

她掛著頗為嘲諷的笑容，用一種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瞅著她。說出來的話在損對方的同時，還不忘記夸贊自己，一般人聽了肯定會翻臉。

但鄭藝瑟倒是表現的十分淡定從容，絲毫沒有被她影響到情緒，只是勾著邪氣的笑容安靜的聽著，一只手則一直把玩著茶杯。這樣無趣的反應，孫菲妃自然是覺得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鄭藝瑟隨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并叫來了服務員點餐。孫菲妃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感到無力，又想起王琛囑咐她不要隨意招惹鄭藝瑟，雖然不滿她不像其他人一樣恭維討好她，便也只是瞪了她一眼就作罷了。

鄭藝瑟選了今晚的主廚推薦套餐，而孫菲妃則點了豪華海鮮套餐，以及一整瓶香檳，在服務員拿來上之后就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

“陸雨欣那個賤人怎么說我？你可不要聽她瞎說，是她自己那晚上喝多了被男人帶走，跟我可一點關系都沒有。”孫菲妃一邊喝著香檳一邊語氣不滿的抱怨著，她拿起名片看了一眼。

“鄭律師，你可得給我好好教訓教訓她，我沒告她誣陷就不錯了，那個賤人竟然還敢反咬我一口。”

鄭藝瑟一邊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排，一邊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香檳。在用餐期間一直保持著安靜，只是聽著孫菲妃單方面的嘮叨和抱怨。在差不多吃好了以后才掏出手機，打開了錄音放在一旁，挑眉含笑著看著她。

“孫小姐，我可以當你的辯護律師，但我們必須建立在一個大前提，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你不得對我撒任何謊，哪怕只有一句謊言，讓我知道后也會立馬終止辯護協議，屆時你的死活和我沒有一點關系。”

“你什么意思！？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我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孫菲妃不滿她強硬的說話方式，十分不耐煩的反駁她。但說這大話的時候卻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打腫臉充胖子的感覺。

“想你應該知道，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從中央政府派來的首席檢察官，手段能力一流，稍有不慎你就有可能進局子。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我想你作為一個成年人應該是懂得吧。”鄭藝瑟笑容明媚但那眸底卻沒有一絲溫度，甚至可以說冷得刺骨，看得孫菲妃竟有些心生膽怯和害怕，下意識收斂了幾分自己的性子。

她僵硬的點了點頭，表情十分不自然。接著又聽鄭藝瑟說道，“很好，我需要你清楚的知道和記得，在本次案件上我們的立場和利益是一致的，如果你想欺騙我或者隱瞞任何事情，最后導致被對方抓住要害輸了官司，坐牢和承擔懲罰的人只會是你自己，而非我。”

鄭藝瑟提前在餐廳包了二樓的場，所以并不擔心有人會聽到她們之間的談話內容，便坦蕩的聊起了案件原委。

“把你能想到的都告訴我，包括你與原告之間的關系和矛盾。然后再把你雇的那些個人的名字和聯系方式，都寫在這張紙上。”鄭藝瑟從包里拿出紙和筆遞給她，孫菲妃無奈的接過來，一邊和她說著那晚的事兒，一邊有些不情愿的從手機里翻出幾個聯系方式按鄭藝瑟的要求都寫在了紙上。

大致聽了她的陳述書后，發現事發經過確實和原告陸雨欣說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原告聲稱孫菲妃不安好心，讓她的男性朋友輪奸她。而孫菲妃則稱自己完全不知情，就連喝酒都是陸雨欣自己要跟來。思索片刻，鄭藝瑟將其收入包中，并未給予任何評價，倒是急壞了當事人孫菲妃。

“都是那些男人色膽包天，和我可沒有一點關系，我會沒事的吧？你快給句話啊！”

鄭藝瑟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香檳，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用那一雙勾人魅惑的鳳眸注視著她，嘴角不懷好意的笑容明顯讓人不禁脊背發涼。

“我還需要時間調查，目前無法給你任何有價值的回答。當然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又何必擔心這些呢？孫小姐，希望你真的對我做到了坦誠。”

孫菲妃被她陰森不善的眸光注視著，頓時感覺自己的脊背在直冒冷汗。想起自己在網上看到的一些對她的評價都是負面和抨擊，以及王琛的極力推薦和她完美的勝訴率，孫菲妃的目光有些閃躲不安，咬著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反正你好好辦事，事成之后我爸肯定會重謝你的。”

隨后她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孫菲妃在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瞬間愣了一秒后緊張的拿起來，和鄭藝瑟打了一聲招呼就跑到遠處的樓梯走廊處接電話了。

鄭藝瑟看著她倉皇的背影，鳳眸閃爍著莫名的流光，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什么。與此同時她的手機也傳來鈴聲，屏幕上顯示著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尾號是熟悉的四個八，但她并沒有接通而是直接掛斷了。

晚餐差不多可以結束，見孫菲妃還在通話，鄭藝瑟也不再等候，而是收拾好了東西提前起身，和服務員留了一個口信，拿著包先行離開了。

她沒有選擇打車而是選擇了坐公交回家，車上幾乎沒什么人，只有她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望著窗外。夜色早已經黑下來，城市里萬家燈火，霓虹燈閃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鄭藝瑟將頭靠在窗戶上，眸光深邃焦距不明，臉上明媚的笑意也消失殆盡，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她在工作、面對外人的時候，完全就和回到家、一個人的她大相徑庭。白天那個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竟也在此刻回歸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二十幾歲的柔弱女人。不再有陰謀和手段，以及謊言和欺騙。

公交遇到紅燈停在了路中間，恰巧旁邊停了一輛凱迪拉克大越野車，司機的位置正好微微抬頭就可以看到鄭藝瑟靠在窗外的模樣。許是公交車內燈光太亮，駕駛座位上的男人隨意將目光投了過去，那一張清秀純凈的小臉就這樣印入他的眼簾。

看著她眼眸雖然失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在這暗夜卻異常的透亮清澈，眸底閃動的流光比之星辰還要美麗勾人，不禁讓他迷失在那深邃的眼眸之中。

男人的胸口處也傳來了久違陣陣加速的心跳聲，心底像是被種下了一粒種子，在慢慢發芽一般。綠燈亮起，公交車駛向了前方，他本想開車隨行卻發現自己所占的道是轉彎方向，無法轉為直行無奈只好放棄。但他的余光卻還在一直追隨著那輛公交車，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