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凌晨
- 南風的話
- 壹米柒
- 2641字
- 2020-03-15 16:06:11
“李欖,快過來把你的排骨湯喝了。”羅斯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唉喲,這么熱的天,沒胃口,不想吃肉,你搞個小菜來就好了,我都不需要什么的。”李欖一邊關門一邊喊著嫌棄。
“唉呀,你不要搞人家了,到時候又哎喲,哎喲,頭昏哦,肩膀又痛哦,等一下又什么什么腳痛,這么冤枉哦,真是叫人煩心。”父親每次都要很喜劇的口氣表演李欖說自己不舒服時的樣子,“整天都在耳朵邊說,哎呀,你這人沒幾天是好的,每天都在修……”
李欖好像在我們面前說過這么一段話:你爸啊,說我嫁到他現在,每天都要痛這痛那的,每天都要修,每天都要補這補那的哇,那我有什么辦法,做姑娘時,你外婆家又沒什么好吃的,身體搞這么差,我都不想的,但有什么辦法呢,都已經這樣了,我也想像你們這班鬼仔哩啊,沒病沒痛的多舒服啊。
然后我就和你爸講啊,那你去娶過另一個老婆啊,你爸就說啊,沒辦法的了,命啊,命就是這樣了。
李欖在外面聽著父親在廚房說得搞笑,不由得嘿嘿地笑了,關好門走進廚房。
“死鬼啊,每天就會學我,放那吧!每晚非要喝,吃得肥死了,本來宵夜就不適合吃肥膩的--我得算好賬……”
“肥就肥了,也不要每天在這里怨不舒服,怎么命這么差。”羅斯用力地擦洗著地廚房的水泥地,回答中李欖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表達愛。
悶熱的凌晨夏夜,父母鎖上了樓下的鐵門,兩個人說說前面那家店怎么現在才收擋,真是敢做,這么晚的客人的生意不太好辦的,接著,摩托車打了幾下火,終于啟動開走了。
“羅湛,他們兩個人回新家去了?”羅栗掀掀被子問我。
因為開店的房子是租的,后來在很遠的一個地方蓋了自己的房子,所以我們在店里稱那個房子為新家。
“廢話,唉,好熱啊,睡都睡不著。”我踢開被單。
“吹的都是熱風……嘖……”羅栗反了個身,“那窗戶的光又這么亮,真是煩。”
“嗯。”內心一萬句,嗯,沒事,心靜自然涼,對,就是這樣昏昏暗暗暈暈乎乎會入睡的。
噠--日光燈打開了。
黑暗中一道光刺穿我的眼,手放在眼上,慢慢挪開,瞇著眼勉強看清房間環境。
“干嘛?你要上衛生間?”我內心最煩的事。
“嗯……走,起來,我們一起去。”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我不尿,自己去不可以嗎?”嘴上不情不愿,行動上也是不情不愿。
打開房間的門外都是“危險”的。
走廊上昏暗的暖黃色的燈泡透出微弱的光,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通往隔壁后院的門,轉角就是衛生間。
等待衛生間門打開前,我一個人站在門外,腦子異常清醒,高度活躍,腦補各種恐怖電影里的情節,別說這個黃色的燈復古和溫暖,只有一個黃色光的燈泡,只剩凄涼與幽暗,再配上走廊里堆放的那張廢棄單人床還有堆滿書籍的紙箱,衛生間隔壁無人入睡的房間,窗戶貼著報紙……
說實話,我對我們店里二樓的環境一直有著特別的恐懼感,讓我一個人從一樓跑上來拿個東西,我一定會表面鎮定,內心學老母親的一堆妖魔鬼怪快走開的話,下樓梯關了燈就是憋氣一口氣跑下樓,打死也不回頭,每次完成,都感覺死里逃生。
還好如今離開了,不然,我想,我一個人每天晚上都該是心驚膽戰吧。
“羅湛,我們去看電視吧。”
“這個點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不是聽說那個奧運會是凌晨有開幕式嗎?”
沒得商量,反正是注定睡不著。
我按下電視機的按鈕,在桌上找到遙控器。
“怎么我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羅栗坐著,兩手抱膝蓋縮在椅子上。
打開了電視機,我也坐下來慢慢調臺,“怎么熟悉?”
“以前媽媽開理發店時的,我記得是過年的那段時間的晚上,我們兩個人也是偷偷摸摸下來看電視的,你不記得了嗎?你想一下啊。”羅栗說著說著就興奮了。
“哦~我知道了,那次我們是下來看那個微笑什么的,那天大結局,然后怕羅嘉明知道我們在看電視,又來搗亂。是不是!是不是!”我激動地喊著,反正現在也不怕那屌絲下來怎樣。
為了讓我們三個鬼仔里能和平地看電視,在那個下午用羅栗的壓歲錢買回了一臺新電視。
我現在還記得,我當時天真地問了句:萬一這電視機里沒有那個臺呢?
老大姐淡定地說,不會的。相信我,只不過可能臺數不一樣。
老大姐還是你老大姐,果然沒騙我。
從那天起,客廳的左方是羅嘉明的陣地,右方是羅栗的陣地,我在哪里呢?當然是哪臺開看哪臺了,我又不挑。兩臺都開,就跟著我老大姐看吶。
“對,是《微笑pasta》啦,真是的,你怎么能忘記呢~你安靜點啦~”羅栗一口就說出來名字,絕對在心目中是經典。
“好懷念啊,我還記得第一集呢,男主角是個明星在馬路邊和女主角撞在一起倒下來,就吻了呢~”我說著笑得可不好意思了,怎么就記著這樣的呢。
“烏龜妹,掃把星,然后女主角還嫌棄得在刷牙,我記得是男主角在女主角樓下,她杯子又掉下去砸到他的車,啊哈哈哈,太傻了吧……”羅栗說著起勁了就開始打人手臂了。
“你冷靜點,很疼誒……”
“就看這個吧……”
手里的遙控器一個臺一個臺挑著,真想再看一遍呢。
后來,我們看了《美人心計》,看了兩集后,是凌晨五點,外面已經天蒙蒙亮了。
夜深壯人膽,我們還偷偷把爸爸沒喝完的啤酒從冰箱里拿出來倒了一杯,總結:難喝得很。
等廣告時間,突然聽到外面一聲熟悉的剎車聲,隱約感受到有一束光從門縫里穿進來。
“不會是爸爸?回來了?”我呆住猜測了一句。
“什么?關電視!快點,走,走,走!”羅栗幾乎是蹦起來,巴拉著拖鞋就跑了。
此時外面那個男人,下了摩托,邊走,邊把褲帶上掛著鑰匙串取下來。
關了電視,拖鞋都穿反了,嚇得一身冷汗,沒時間來處理桌上的偷喝的證據。
“他怎么突然回來了?哈……嚇死我了……啤酒你放回去了嗎?”看這,看這羅栗啊,什么做事要叫干凈利落在她身上完美地體現出來了,斷后的事我來做,逃跑了還得問那有的沒的。
“沒有啊,沒時間。”我緊張中帶著一絲不安。
“那怎么弄?等一下被爸爸知道了就完了。快點想辦法。”
我們坐在樓梯轉彎處,觀察著下面廚房門口的情況,還能怎么搞,還不是要看我神一般的演技。
“我假裝下去喝水,然后把它放回去吧。”說完我就站起來開始我的表演了。
第一步,揉揉眼。
“那你小心點哦,我等你。”
“哦……老是我做這樣的事。”
第二步,走出不穩的步伐,佯裝剛醒。
第三步,看到羅斯了,假裝沒看到,揉眼瞇眼。
第四步,羅斯問話了,回答“哦”就可以了。
第五步,喝水的樣子一定要穩又快,一杯又一杯。
第六步,等待時機,羅斯回到廚房,沖出去銷毀證據。
第七步,別演了,趕緊提著心回去吧。
羅斯回來是準備明天的食材,等一下要下外市,不去菜市場買菜,所以他總是送回他老婆后,一個人又回來店里繼續做戰斗。
最后,我不知道羅栗當時有沒有回去房間就睡著了,我聽到了他幾聲打不著火的“老爺車”(老牌子的車),它將陪著他開往目的地。其實,在那一刻我也為你自豪過。
一個人,空去滿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