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銀子起床,便見自家公子與一女子在院中坐著。銀子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不由伸手擦了下眼睛,再看,果真是一女子。銀子心下奇怪,這一大清早的是哪家的小姐來找公子?
“公子。”銀子大步上前,喊了青云一聲。抬眼一看,那女子怎么那么像那葉檀?什么時候自己公子與葉姑娘關系這般好了?
“嗯。”青云回頭見是銀子,微微點頭。起身拉著女子往屋里走。銀子在身后嘖嘖稱奇,真不知怎得一夜之間跟變了天似的,葉姑娘變化這般大。但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這天那么早還孤男寡女的,該惹人閑話了。
葉先生知道了,也不知該如何看待公子,不會以為公子是個不懂禮儀不知廉恥得人吧?
“公子,公子。”銀子越想越是擔心,上前把青云拉到一旁。青云被扯到一旁,雙眉不悅的蹙起,銀子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
“公子,你和葉姑娘怎么一大早就……”銀子扭頭偷偷瞄了一眼白衣女子,一臉欲言又止,見青云一臉迷茫,小聲說道:“公子,你不怕葉先生?”
青云蹙眉,曇兒與葉先生有何關系?銀子又在亂言亂語些什么呢?青云拍了拍銀子的背,把袖子從銀子手中扯出,轉身拉過曇兒就走。銀子在后面看的直搖頭,公子真是的。
曇兒身為妖聽力自然不凡,銀子說的話她都聽聽在耳中。青云沒反應過來,她卻是一下子就想到,手摸上自己的臉,那葉姑娘跟自己有多相像她一清二楚。也難怪銀子會把她誤認為是葉檀。
“三郎。”曇兒拿出面紗把臉蒙上,只露出一雙翦水秋瞳。青云回頭見曇兒把臉蒙上不由奇怪。
“曇兒你怎么把面紗帶上了。”
這里又沒有外人,帶面紗作甚?回頭瞧了一眼銀子,眼中寒光閃爍,莫不是銀子還敢瞎說?銀子被盯的身子發顫,公子這眼神怎么突然那么滲人。
“我長的與那葉姑娘一模一樣銀子怕是把我誤認為她了,我若與你出門,大家怕都與他一般。”
青云揉了揉曇兒的發,把人擁在懷中。你不是誰,你只是我的曇兒。
“我帶你出門走走吧,我以前都不曾帶你出門逛過。”曇兒一聽,笑的眉眼彎彎,讓人心中無端發軟,青云心中仿若泡進蜜水里,曇兒在院中,守了他這般久。兩人還不曾一起出過門。越想心中越柔軟,便想帶她出門。
銀子也不知公子談著談著,怎么就要與那姑娘出門了。
曇兒一身曳地百褶裙,腰系金絲玉帶,一頭墨發用翠云簪挽起。臉蒙著白紗,一雙翦水秋瞳睫毛微顫,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青云一身蜀繡月白袍,腰纏金獅帶,手執一象牙折邊扇,清風朗月如天邊流云。
兩人相攜走在街頭,男子不時低頭與女子耳語,女子依偎在男子懷中,不時低頭淺笑,一雙眸子彎成月牙。
兩邊小販不由笑語,這是哪來的金童玉女,這般恩愛的小夫妻。
“公子,你們真相配,不如你家夫人買個發簪吧。”青云聽見這話,笑的越發溫和,曇兒卻羞紅了臉。
銀子跟在兩人身后,苦著一張臉,不時抬頭看前方兩人,只不過一個晚上,公子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位夫人?莫不是中邪了吧?一晚上就把公子迷成這樣了,回去可怎么跟老爺夫人交代?
“曇兒,累了吧,我們去酒樓坐坐?”青云正怕曇兒累著,正低聲詢問曇兒,不料卻聽見一女子么的聲音。
“這不是羅公子?”
慕容今日與紅蓮在街上走走,順帶看看能不能買到些酒坊能用的東西。走到太平街看見青云與一女子親密異常,不由出聲問候一番。
“慕容姑娘。”青云抬頭一瞧原來是酒坊的慕容與紅蓮姑娘。臉上由衷揚起一抹笑容,幾次去酒坊,慕容姑娘人都招呼的挺好,何況慕容姑娘看著就不是一般人,也極少上街,今日難得遇見一回。正欲與曇兒介紹一番,低頭一看見曇兒滿臉煞白,一時情急之下把人抱在懷中,伸手摸了摸曇兒額頭。曇兒一見慕容生怕被她帶走,故此嚇的臉色蒼白。
“曇兒你這是怎么了?”極少見曇兒白日出門,青云也怕她不適。
“沒事。”曇兒無力的依在青云身上,對青云笑了笑。
“姑娘可能累了吧。”慕容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個紅色荷包,荷包上銀色絲線繡著一個不知名的小獸。慕容將荷包放在曇兒手中。
“這里面放了些對身體有益的草藥,送給你了。”曇兒接過愣愣的看著慕容,眼中含著眼淚,鱘姑娘。慕容卻不再看她一眼,帶著紅蓮就走了。
青云低頭見曇兒眼帶憂傷,不由心疼。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呢。把人擁入懷中,伸手抹去曇兒眼角的淚。
“曇兒怎么了?”曇兒見青云擔憂,扯起一抹笑容。把荷包系在腰上。
“無事,就是一時感慨,這荷包上的味道很好聞。”曇兒細細摩挲荷包上的圖文,這荷包里裝的是母親的花瓣,而圖文是那個地方的符文,一定是鱘姑娘特意給自己留的。鱘姑娘她真的是……
青云見此也不在多問,曇兒總有些自己所不能理解之事。銀子看的越發皺眉,公子與那女子到底是何關系,莫不是還要娶那女子吧?想來老爺夫人不會同意的吧?銀子偷偷瞄了眼前面的兩人。
游玩了一天,三人都有些累了,便回了客棧,不料一回到客棧,那掌柜的便遞來一封信。
“這個是今日午時送來的,說是給公子的。”掌柜的笑瞇瞇的把信放在青云手中。見身旁有女子,不由笑道:“莫不是家書,催著公子回家了?這位姑娘是?”
青云笑了笑,溫柔的看著曇兒。眼中情意滿滿。
“這位是我未婚妻,今日來找我玩。”曇兒一聽青云的介紹,兩頰飛紅。一雙眸子含羞帶怯,怯生生的看著青云。
掌柜一聽,笑的越發和氣:“公子可真是好福氣。”
青云笑笑,帶著曇兒回院中。一進屋曇兒便說累了,變成了一株曇花。青云望著院中那花枝搖曳的曇花,微微一笑。
拿出書信拆開,里面滿滿的溫情問候,青云笑的越發溫潤,母親就是擔心的多。翻開第二張,卻是父親寫的,上面寫著為青云訂了一門婚事。
青云驚的手中信紙飄落,怎么會這樣?不曾聽父親提起,怎么就多了一門親?無力坐下,抬眼望見院中曇花,我若成婚,曇兒又該怎么辦?
難得閑暇,青云在房中看書,一時累了,抬頭望,見女子在院中不知忙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放下手中書,起身走到屋外。悄悄的站在女子的身后,女子不知做何,絲毫沒注意到身后有人。青云低頭看了看,握拳抵唇,輕咳兩聲。
“咳咳。”
曇兒這才注意到青云,連忙站起來,一臉局促不安。雙手緊緊背在身后。青云笑的一臉溫和,溫柔的詢問。
“曇兒這是在做何?”
“我,我……”曇兒低著頭,耳尖微微發紅。青云瞧著甚是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曇兒驚的急急倒退,三郎怎么怎么摸人家耳朵。青云一伸手把曇兒拉入懷中,嘴角勾起,眼眸燦若彩霞說不出的愉悅。
那日書信之事,青云未對任何人提起,只當做不知。每日溫書,與曇兒玩樂,閑時教她寫字作畫,每日樂不思蜀,連銀子都說他整日沉迷溫柔鄉,早就樂不思蜀。青云含笑,心下暗想,有這樣一美人,可不就樂不思蜀了么。
“公子,公子。”銀子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著急。青云不悅蹙眉,銀子最近怎么都冒冒失失的,一點都不穩重。
“何事那么急?”
“公子,公子,那葉小姐來了。”銀子能不著急么,那葉小姐是誰啊,簡直就是個魔女,第一次見就被她折騰,想起那次,被她騙去那個地方,心里就不爽。經過兩日相處,銀子早就知道曇兒不是葉檀。
“什么?葉檀怎么會來?”青云摟著曇兒,心下奇怪。那葉檀怎么看,也是討厭他的,怎么會來找他?還未想明白,就聽院外傳來聲音,帶著一股子嬌蠻。
“羅青云,本小姐找你來了。”一襲粉色軟煙裙,頭戴同色發帶的少女從院外跑進來,身后跟著一個綠色衣裳的小姑娘。一路追趕著粉衣少女,滿臉的苦色,小姐怎么那么能跑。
少女進門時,青云還摟著曇兒未松手。銀子站在兩人身后。葉檀一進門便見羅青云摟著一個白衣女子,心下不悅,這羅青云果然不是個好的,說著來禹城讀書,卻在這客棧中與女子玩樂。也不知父親怎么想的。
曇兒帶著面紗,看見葉檀也挺奇怪。畢竟任誰見到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也不會毫無感覺。曇兒當年陷入沉睡,很多事都不知情。雖說天下相似之人很多,但如同雙生卻從未見過。曇兒確定自己沒有姐妹,那葉檀容貌又如何解釋?
“羅青云,父親請你到府里坐坐。”葉檀走到羅青云面前,昂首挺胸,一雙眸子靈動忽閃,看著嬌蠻可愛。
曇兒輕笑出聲,這葉檀姑娘怎么像個小孩子似得,那么可愛。青云眼中含笑,本來以為是個嬌蠻大小姐,這樣一瞧不就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么。
葉檀見那白衣女子笑她,不高興的嘟嘴。雙手插在腰間,色厲內茬的說道:“你,你笑什么。”
“你可知葉先生何事?”青云怕葉檀生氣,便岔開話題。曇兒蒙著面紗,眼眸彎成月牙,葉檀雙頰氣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
“不知道,我只知父親收了封信。”葉檀沒多糾結,直接開口。父親也不知收了誰的信件便急急忙忙的要來尋這人。
青云沉吟片刻,牽著曇兒的手進屋,葉檀在身后一臉不屑的看著青云。這人真是的,兩人還沒成親吧,這般親密讓人看見還不得瞎說啊,女子名聲可是很重要的,這都不懂。
“我去拜訪葉先生,曇兒要不要一起去。”青云換上一身蘇繡月白長袍,襟處與袖邊繡著些許竹葉,回頭問曇兒是否要一起去。
曇兒搖了搖頭,她不太想去葉府,總感覺不舒服。伸手拿過梳子為青云梳發,一頭青絲綰成一個發髻。
“又不是去了不回來,你早些回來就是了。”拿過白玉冠給青云帶上,整理妥帖。輕輕的拍了拍青云的手。
葉府
葉丞看著手中書信,來自錦城羅府。也就是羅青云的父親,上面寫著過幾日便來提親。上次見過青云,葉丞很是滿意,便回了一封書信給羅父,誰知羅父性子這般急躁,已動身來了禹城。
還不知這青云是何意思,便急著來提親。萬一青云有了心上人,檀兒嫁過去不就受苦了么,遂喚人把青云叫過來問問,至于檀兒一向聽話,也沒見她夸過哪家的公子。檀兒早就及笄了,等她出嫁也算完成心愿,以后去了下面,也算對得起她娘親了。
“老爺,羅公子來了。”老管家走了過來,身后跟著青云,銀子。
“賢侄。”葉丞微微對青云點了點頭,落于上首,青云緊隨其后坐下,不多時婢女奉上熱茶。
“不知葉叔找我何事?”
“不知青云可有心上人了?”葉丞也不與他多說,開門見山直接詢問。畢竟這可事關他女兒的終生幸福。
“我……”青云一瞬間想起曇兒,又想葉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若葉叔知道了,那父母是不是也得知了呢?青云還未準備好,并不想家人得知他與曇兒的事。
葉丞見青云一臉欲言又止,心中抑郁,這是有還是沒有?
“你父親與我談起你的婚事。”葉丞輕柔地撥著茶蓋,眼角余光卻不時略過青云的臉。青云一聽這事,臉色一變。葉丞一看青云這表現,心中不由嘆氣,看來是有心上人了。這般斷不能把檀兒許給他。雖說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不能真心愛護,又何談幸福。葉丞與夫人兩情相悅,自然也希望葉檀能有個對她始終如一的人。
“晚輩心中只有圣賢書,暫不考慮婚事。”青云婉言拒絕了葉丞的詢問。曇兒一事看來還得盡早與父母坦白。也不知父親與母親能不能接受曇兒,希望不會如夢中所見一般。
“如此也好。”葉丞放下茶杯,與青云清談。點評了一番青云最近所學,青云一時受益匪淺,漸漸也忘了剛才的事。不知是何原因,葉丞未把羅父羅母要到來的消息告知青云。這也導致了最后青云與曇兒事發。
而此時青云與葉丞相談甚歡,直到下午才告辭離開。葉丞確實博學多才,青云每每有不解之處,葉丞總能一一解惑,讓青云豁然開朗,更能知曉書中真意。
青云離開以后,葉丞坐在座上幽幽嘆氣,這羅青云確實是難得的良人,有才有貌,無論談吐學識家世都是難得與葉家門當戶對。可惜就是有了心上人。
“老爺,何故嘆氣?”管家送了青云出門,回來便見自家老爺談起,滿臉不解。莫非這羅公子還不同意?可是他不是與自家小姐挺好的么,前兩日還見他們一起游玩。
“這青云是個好的,可惜心里有了人,跟檀兒是怕是不成了。”
葉丞邊說邊搖頭。
“羅公子心里的人怕是小姐吧。”官家笑了笑。
“哦?這又是何說法?”葉丞好奇,這檀兒怎么與青云有關系,雖說自小就不愛拘著她,隨她整日出門,但那日怎么看都是挺討厭青云那孩子的。管家便把前兩日從府中家丁閑聊的話說出來,葉丞這才知曉,原來私下里兩人還有聯系,看著還挺好。這般倒也理解了,青云怕是不好意思說。這下子也就放心了,葉丞喝著茶,眼里笑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