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克這回很是吃驚，說：“你們連神鬼教都不知道嗎？”

“我知道。”萊格斯和艾希幾乎同時說了出來。

阿什莉看了看他們倆，然后對蒙克吐了吐舌頭，說：“我可能以前太貪玩了，沒好好學習。”

蒙克看到阿什莉的模樣，撓了撓頭發(fā)，說：“好吧，知道這個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自從王族移交權利給各個城邦的行政長官以來，民眾間對于王族的絕對信仰也就逐漸崩潰了，于是開始出現(xiàn)了千奇百怪的宗教，其中在貝瓦附近幾個州影響力最大的宗教就是神鬼教。”

“哦！那我懂了！”萊格斯突然恍然大悟。

大家都看向萊格斯，萊格斯開口說：“所以卡朋特這座城市這么暗，因為蠟燭都被用作宗教儀式了！神鬼教的每周儀式，就是十幾個教徒圍著數(shù)量眾多的蠟燭轉圈行走！”

“對！圍成圈的教徒中間的蠟燭數(shù)量越多，他們認為效果就越好。”蒙克接著萊格斯的話頭說下去，“神鬼教的宗教教義認為，世間不過是個暫時的平臺，是神靈與惡鬼融合的平臺，所以這個世間充滿矛盾，既有至善至美之人，又有大奸大惡的人。”

“什么意思啊？”阿什莉開始覺得自己學的通用語跟別人是完全不同的。

萊格斯卻回憶起了瑞娜的女仆在日記里最后寫下的話，那個女仆認定多瑞是惡鬼，瑞娜則會成為神。

“神鬼教認為除了世間，還有神靈界和惡鬼界，兩個界相交的地方就是世間。所以人一出生是兼具神靈和惡鬼的特征的，只是比例各異而已，而你一生的所作所為決定了你是死后去神靈界還是惡鬼界。”蒙克喝了杯水，繼續(xù)說下去，“而信教就能讓人有更大可能死后成為神靈。”

“那不是挺好的嗎，雖然我覺得都是胡說八道，但是這個宗教是不是要求信仰的人多做善事以便以后成為神靈嗎？”阿什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確實，按照教義，多做善事，人這樣一個神靈與惡鬼的混合物就會更趨向于神靈。但問題是，另一面，關于惡鬼的部分。”

阿什莉聽得入神了。

“教義里認定，現(xiàn)世也存在純粹的神靈和惡鬼，所以成為教會里高層的人會自封為純粹的神靈，以神靈自居。”

“那純粹的惡鬼呢？”

蒙克笑了笑，萊格斯和艾希也露出了憂慮的眼神，蒙克接著說：“純粹的惡鬼是教會指定的大奸大惡之人，教眾得而誅之。并且這種誅殺惡鬼的行為是算作做了善事。”

阿什莉聽得不寒而栗，難以想象被指定為惡鬼的人將要面對怎樣的世界，要被無數(shù)瘋狂的教眾追殺。

整個房間里都飄蕩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沉默。蒙克抱著肩膀，一根手指撥弄著嘴唇，片刻之后，才終于開口說話了：

“下個禮拜的全城教會，可能就要把我指定為惡鬼了。”

話音落下，房間內又被沉默淹沒。

連艾希也感覺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無力感，難以想象蒙克背負的是什么壓力。

“可是旅館里的人我覺得只是在嘲笑你，并不是對你咬牙切齒地要消滅的感覺啊？”阿什莉沒遮沒攔地開了口。

萊格斯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聲說，“你怎么能說這個啊！”

“沒事。全城的人早就疏遠我了，把我當成孤家寡人了，盡管心里早就想讓我死了，但是表面上怎么可能透露出殺意。況且，我還沒被認定為惡鬼。”

“全城人都信仰神鬼教嗎？”問出口艾希又覺得這是句廢話了，昨晚卡朋特的夜晚那么黑暗，想必家家戶戶都關起門窗在舉行儀式。

“嗯。就我沒信吧。”

“那你為什么不逃？”

蒙克轉過身，輕輕地撫摸著書柜，簡單地說：“這個家已經(jīng)傳承上百年了，我不想拋下它，如果非要死的話我也希望死在這里。”

三個人又陷入沉默，假如真的被認定為惡鬼的話，其實逃到哪兒都可能會被殺的吧。

萊格斯算是比較冷靜的，他開口道：“蒙克先生，那神鬼教為什么要認定你是惡鬼呢？即使大家都覬覦你的財產(chǎn)，也總有人堅持教義，不會加害無辜的人吧？”

“正因為堅持教義，所以認定我是惡鬼。你們記得一個多月前的日食嗎？”

阿什莉沒看到，但是萊格斯和艾希關于這次日食的記憶則想甩開都甩不掉了。

“神鬼教的教義里，光芒是與神靈相聯(lián)系的，所以太陽也是崇敬之物。但我早早就預測了日食會發(fā)生。”

看來不止天文學士一個人有這個本事啊。

“一開始他們都對此嗤之以鼻，認為歷史上的日食傳說都是惡鬼編寫用來攻擊教會的，但是日食真的如約而至了。

信教的很多人都因此崩潰大哭，以為太陽會被永久地吞噬。雖然太陽很快就復原了，但馬上就有人攻擊我，認為日食是我玩的把戲。”

“這怎么可能？”萊格斯冷笑說。

“但卡朋特的教眾間這種謠言傳的越來越兇，最后竟變成我是純粹的惡鬼，日食那天給所有人制造了幻覺。”

艾希覺得又好笑又可氣，這種的謠言居然也能傳播開來，最后成為殺人的兇器。是該說民眾的愚昧，還是造謠者的機智呢？輕而易舉就煽動了民眾。

蒙克無奈地搖了搖頭，全部托盤而出，也讓他稍微輕松了一點。

“還有一件事，我也想問問，為什么大家對你這里有工作覺得可笑呢？”阿什莉又捕捉到了記憶里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是因為我最近的工作之一吧。你們看到了身旁那個裝置嗎？”蒙克指了指三人身旁那個配以鍋爐鐵制裝置。

“我之前在城鎮(zhèn)里宣傳我可以發(fā)明劃時代的裝置，讓人們可以免于重復無聊的工作，這個就是其中之一，我從魔法裝置的原理里領悟出來，我可以利用一些能量，轉換一下，為我們服務。

因為我這個話，大家都嘲笑我，說‘那你和你的裝置就可以完成一切工作咯’。所以在他們眼中，我可能是最不會提供工作的人吧。”

“這個裝置叫什么啊？”阿什莉好奇地盯著鍋爐沸騰的熱氣問道。

“蒸汽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