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住在大將軍府上已經(jīng)有六七日了,雖得了趙宗吾的承諾說會幫他,可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動靜,他的耐心也差不多要耗完了。
終于是坐不住,逮到一個將軍府的管家問道:“你家將軍呢?”
今日休沐,大將軍居然一大早就沒了人影,難不成是為了拖延時間避著他。
管家道:“姜公子,我家將軍一早便去了皇宮。”
“那他何時回來?”
“這個……”管家搖搖頭。
姜恒臉色唰地沉了下來,轉(zhuǎn)身回了屋。
就等今日,等將軍回來若是再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展,他就不得不食言再去皇宮闖一闖了。
說是等著,一等便到了午后寅時,大將軍趙宗吾才神色匆匆地回了府,還未待進門姜恒便出來迎他。
“將軍我家主子——”
“你且聽我說。”大將軍道:“話先說在前頭,不管我說了什么你都莫激動。”
姜恒心里咯噔一下,臉色愈發(fā)沉重,心想難不成主子出了什么事情?
“你說。”
大將軍見他這樣反應(yīng),生怕他一個沒控制住又要做什么沖動的舉措。可宮里的事相信不久也會傳遍。
于是他小聲道:“顧俞,不,是云杳她……她生了重病。”
話音未落,他眼疾手快,先一步攔在門前。
“不是說好不沖動。”
此刻姜恒哪還管得了那些,他家主子從小體弱,臨滄舍人臨行前給的藥是調(diào)理內(nèi)需的,想必進了宮就沒再吃了。
主子忘了自己,怕是也忘了自己的病。
“將軍,你當真要阻攔?”
姜恒的眼眶紅的要滴血,從袖間摸了短刀握在手里。
大將軍無奈道:“你冷靜一點,我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其實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不是一個人?
將軍側(cè)身,姜恒便看到他身后的院子里亭亭立著一個人。
“六王爺?”
姜恒蹙眉,六王爺和大將軍趙宗吾、當今皇帝趙子頤不同。他在此之前沒見過云杳,自然也沒見過姜恒。
“他來干什么?”
姜恒面色陰沉,趙靈均朝這邊看了一眼,頓時大驚,從大將軍身后快步走到姜恒面前,伸出兩個根指頭捏開匕首。
“將軍府好生熱鬧啊。你個小少年,約摸著才十四五的年紀吧,小孩子玩刀可不好,快拿開放一邊,小心傷著。”
“小孩子?”姜恒看著面上笑嘻嘻的靈均,怒色更甚。
嗯?為什么生氣?趙靈均不知所以。
大將軍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輕聲道:“他十九了,和你同歲。”
……
“當真?”趙靈均一瞬間面露窘色,倒也僅有一瞬,隨即又恢復(fù)了平常的樣子。
他把房門掩上,神秘兮兮地拉著大將軍和姜恒坐下。
“說吧,本王來幫你們。”
這是何意?姜恒不明白,瞥了大將軍一眼。
難道說大將軍暴露了他和主子的身份?
大將軍見姜恒眉頭緊蹙,開口道:“我和六弟說了你精通醫(yī)術(shù),云琴師不知道害了什么病面無血色臥床不起,宮里那些廢物也派不上用場。”
趙靈均點頭,道:“陛下發(fā)了皇榜,重金懸賞能治好云杳的人,你大可去面圣,只是……”
姜恒急切,“只是什么?”
趙靈均盯著姜恒的雙目,“只是我那皇帝二哥心思縝密,絕對不會貿(mào)然相信一個查不出來歷的人。”
“我是孤兒。”姜恒道,言語間不見著避諱。
“大哥和我說了。但是在二哥那,這就算是不明不白的人,恐怕未見到云杳你就被侍衛(wèi)拖出去挨打了。”
大將軍道:“若是得陛下信任的人引見,就容易得多。正巧我去見陛下時遇上六弟了,就帶他回來一同想辦法。”
大將軍未提及,他去面圣是為了打探云杳失憶的事陛下是否知情,還未來得及說就得知云杳病重。
偏偏慌亂的時候被來宮里看熱鬧的趙靈均撞了個正著。
趙靈均雖然不找調(diào),一雙眼睛可尖著呢,好不容易才讓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他還非要跟著過來。
“我和靈均不同,雖說是手足,但我從未管過后宮的事情。若是六弟去說就方便一些。”
趙靈均笑道:“大哥這就不對了,其實我也不常去后宮的。”
除了母妃還在的時候。
姜恒聽到這里,心知大將軍并未把自己的身份暴露,松了一口氣。
且不說六王爺這個人靠不靠得住,如今曷國已滅,主子的身份特殊,極易招致禍患,再說將軍似乎也很相信他這個皇弟,倒不如就聽他一次。
“那就有勞六王爺了。”
趙靈均走后,大將軍拍了拍姜恒的肩膀。
“你準備下,這兩日就進宮吧。”
姜恒道:“我家主子可還好?”
將軍道:“時好時壞,我盡快安排。不過你可有法子治好云杳的病?”
聽太醫(yī)說云杳的病實在罕見,脈象隔個把時辰便不一樣了,甚是怪異。
姜恒默然,主子的病確實不同尋常,若是沒服藥,短時間內(nèi)倒也不會真的危及性命,只是疼痛難忍少不了多受些罪了。
姜恒道:“我自然是有辦法。”
若是不出意外,當初臨滄散人給的藥應(yīng)該還在那物的暗格中,待他進了宮,見了主子取了便是。
六出居里,因著云杳道自己身體不適不宜見人,加上病情玄妙御醫(yī)們無半點法子,只管開些調(diào)理的方子穩(wěn)著。這幾日她樂得清閑。
陛下苦于尋求有能之士,即便是晚上來六出居,也是略待片刻就離開。
云杳裝病的事因此一直沒被發(fā)現(xiàn)。
霜月看著托著腮幫子賞月的某人,道:“主子,聽說六王爺認識一位精通岐黃之術(shù)的醫(yī)者說能醫(yī)好主子的病,興許這兩日便要來了。”
“嗯。”
云杳頗有些心不在焉,越在宮里待著,她越發(fā)覺得無聊至極。
宮里少有人能欣賞音律,霜花霜月對她是好,但于主仆之情頗多。再加上她莫名其妙的有些怕趙子頤……
“等等,你方才說什么?”云杳回神。
霜月嘆息,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六王爺?shù)钠⑿宰屓俗矫煌福J識的人八成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子裝病這事若是暴露了,陛下鐵定是要責罰的。
不管在哪,欺君可是大罪。
云杳皺眉,“這就有些難辦了……”